異神使徒 - 第四章無法理解

當幻冰從昏迷中醒轉過來時，早已經是上課時間。

剛回到教室，幻冰就因上課遲到而被正在上課的班導給罵得狗血淋頭，在被勒令罰站到下課的同時，下課後還要在教員室裡聽班導又是一頓臭罵，可謂是禍不單行。

幻冰對班導的印象可謂是相當深刻，雖説他一直不太記得那名老師的名字，但他的綽號——「高分貝老師」他還是記得相當清楚的。

高分貝老師——那是正如其名，嗓門大得離譜的一位男老師。他罵起人來往往都是用極高分貝造成大範圍的傷害，就宛如核爆一般，不光是耳膜受傷，心靈也會跟著受傷。

在對幻冰進行責罵之前，班導已經不知道罵哭了多少人，也因此沒有任何學生敢招惹他。要知道，能夠從七樓到地下也能聽見他洪亮的聲音，這種程度已經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了，可見他罵人的時候是有多誇張。

而最要命的一點，就是班導罵人的時候根本就不會聽人解釋，尤其是對著幻冰，他甚至就連給予解釋的機會也沒有。這種事情要是換作成別人，恐怕連學校都不敢上了吧？

對於這種情況，幻冰雖説很無奈，但這對校園裡唯一一個紅淵病患者來説，四面楚歌也不過是正常情況而已。

當幻冰從教員室裡走出時，休息時間便已經是臨近尾聲。經班導這麼一罵，幻冰只感覺自己的耳膜正在以超高頻率地震動著，耳邊還不時縈繞著嗡嗡的耳鳴聲，如果有人説這是遭人挨罵後的副作用，估計連幻冰都信了。

「被罵得挺慘的，不是嗎？」

「啊，是啊……」

就在幻冰帶著深深的嘆息，正要回自己所屬的教室時，身旁沒來由地冒出的聲音，讓幻冰下意識地回應了一下。只是當幻冰反應過來，並朝聲音來源的方向轉過頭來時，他便見到一個戴著眼鏡的少女，正邁著與幻冰同樣的步法並肩而行。

「……是妳啊？素兒。」

「怎麼？見到我就那麼讓你不高興嗎？」見幻冰擺出鬱悶的表情，裴素兒便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有點不好意思讓妳看見我這份醜態而已……」幻冰在搔抓著頭，無奈地説道：「明明都已經説了『用不著妳來叫我回教室』這種大話了，可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了呢。」

「反正我又沒期待過你能夠準時上課，這種小事就別太過在意了。」

聽到裴素兒略帶諷刺的話語，幻冰便不由自主的嘆息道：「唉……明明知道妳是在安慰我，為啥我總覺得妳是在損我的呢？」

「？是你的錯覺吧？」

「應該吧……」幻冰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話後，無意間瞄到裴素兒手裡正捧著一大疊的作業本，於是他便問道：「話説，妳在幫老師做事？」

「顯而易見吧？」

「需要幫忙嗎？」

「不用。」

雖説裴素兒拒絕了幻冰的好意，但此刻裴素兒纖細的雙手正因勉強托起一大疊作業本而微微顫抖著，看起來並不像是不需要幫助的樣子。

「真的不用？我看妳都已經快要搖搖欲墜了耶。」

「……不用。」可即使是要搖搖欲墜的樣子，裴素兒依然故我的拒絕了幻冰好意。

「這種時候就別逞強了。」幻冰説著，便拿走她手頭上一半的作業本，並説：「作業本還是分一半拿會比較好。」

「可是……」

「到時候快回到教室時我再還妳，這樣可以嗎？」

「…………」

聽到幻冰這麼説，本來還想説什麼的裴素兒還是把即將説出口的話語給咽了回去。

就這樣，兩人各兩手拿一疊作業本，一同走在回教室的歸途之上。

途中，裴素兒向幻冰詢問道：「所以説……這次的懲罰又是寫檢討書？」

「有哪一次不是呢？」經裴素兒這麼一問，幻冰便不由自主的嘆息道：「説實在的，我光是想該如何寫這些千字文就已經感到頭痛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把曠課的理由給説清楚呢？」裴素兒問道。

「妳覺得那個老師會聽嗎？」幻冰反問道：「那個只覺得『解釋就等同於掩飾，而掩飾就等同於沒出色』的那位老師。」

「你不試過又怎麼知道？」

「哈……拜託，藉口可以有千千萬，但是能信得過的理由也只有爾爾——就算老師肯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到時候我又能解釋什麼呢？」

「比方説——你被人霸凌之類的？」

「被人霸凌嘛⋯⋯我身上又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他能相信才有鬼囉。」

「霸凌的定義又不是取決於你身上有多少傷痕。」

再説了——

「要是你肯説出來，到時候我也是可以幫你作證的。」

「妳還幫我作證呢⋯⋯説得妳好像有目擊到整個過程似的⋯⋯」

「要是我説——你被人毆打的時候，老師剛好在附近經過的這件事並非偶然的呢？」

此言一出，幻冰頓時停下了腳步。裴素兒則是在越過幻冰一兩步後才停下，並回頭看向他。

「……妳當時在附近？」

當幻冰會意過來後，詢問起裴素兒時，她就如同默認了一般，並沒有作出任何的回答。

「……為什麼要這麼做？」

幻冰所指的，是裴素兒擅作主張地叫老師過去幫忙處理的這件事。

「再怎麼説，見到有人被毆打，是個正常人應該都會直接告訴老師的吧？」裴素兒解釋道。

「——可這樣的前提是，被毆打的人是另個正常人，而並非是像我這樣的紅淵病患者。」幻冰一臉嚴肅反駁道：「要是妳這樣的行為被其他人給發現了，就不怕會遭殃嗎？」

「至少我也沒直接露臉，而是直接去找老師來幫忙處理這件事啊。」

「可是，在目擊整個過程的妳應該也知道，這並沒有什麼實質性作用吧？」

「…………！！」

聽到幻冰的話，裴素兒頓時一陣語塞。

「嘛⋯⋯現在知道這些事情也沒關係，畢竟我在當初的時候也和妳一樣都有想過要吿訴老師的。」

可是——

「大概是因為在他人眼中我並沒有受任何的傷吧，又或者是因為我是紅淵病患者？他們好幾次不是刻意地無視我，就是僅僅只對那幫人施以口頭警告來敷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幫助我的。」

「我想……也不是所有老師都是這樣子的吧？」裴素兒如同安慰幻冰般地説道。

「或許吧——可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就是了。」幻冰嘆息道：「即使我跟班導説了整個過程，他也從來都沒有作出過任何相對應的行動。」

並且——

「當我問他為何沒有任何的行動時，他竟然這樣對我説『你不搞別人，別人怎麼會搞你？』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發言。」

「這……怎麼可能……？」聽到這裡時，裴素兒徹底驚訝了：「這是作為老師的人能説的話嗎？」

「誰知道呢？反正他就是這麼説了，而我也就只能認了。」幻冰一臉無奈地説：「老實説，要不是妳那時候剛好就在附近，可能妳一輩子也沒有想到我會被人揍得體無完膚吧？」

抑或者説——

「妳在天台上抓著我手臂時，就已經看出點什麼了？」

「…………」

幻冰的一番話，讓裴素兒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

「不管怎麼樣，當時妳能全身以退可以説是相當幸運了，要是妳自不量力地強出風頭，恐怕妳也只會遭受到與我同等的待遇吧？」

所以説——

「要是可以的話，我由衷希望妳不要再介入我的事情了。」

聽到幻冰的這番話，裴素兒頓時激動地説道：「可我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被王耀輝那幫人給痛毆而袖手旁觀吧？！」

「但妳必須要這麼做，素兒，否則的話妳只會被班上所有人打上與紅淵病患者同等的標籤，而遭到那幫人的敵視。」幻冰斬釘截鐵地説道：「妳也不想回到以前的狀態吧？」

「…………」

裴素兒聽後，本想反駁的她在看到幻冰那嚴肅的表情，她頓時什麼話也説不出來。

就在這時候，休息結束的鈴聲剛好響起，刺耳的響鈴伴隨著震耳欲聾傳遍整間校園，讓所有學生都瞬間意識到短暫的休息時間又要即將結束了……

「……我們也該回去了。」

當校園鈴聲響完後，幻冰在説話間從裴素兒的身旁經過，並往前走了幾步。裴素兒順著他的身影望過去，稍微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道出了她心中的疑問——

「這種情況，是從何時開始的？」

幻冰聞言後，只見他停下腳步，稍微思索了片刻，然後頭也不回地回答道：「……沒記錯的話，大約是六個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為什麼要瞞著我？」裴素兒咬了咬牙，繼續問道。

「畢竟依我對妳的了解，妳很有可能會為這件事而操心。」

聽到這裡，裴素兒忍不住激動地説道：「但你可是遭到非人道的對待啊，我能不為你操心嗎？！」

更何況——

「你這種情況還是持續了整整六個多月，六個多月啊！真不敢想像你以前到底是怎麼過的？」

「反正我早已習慣被人這麼對待的了，所以這對我而言只是無傷大雅而已。」幻冰略微回頭瞥了裴素兒一眼後，説道：「老實説，要是妳一直都沒發現的話，我都以為自己可以瞞妳到畢業的。」

「無傷大雅……？你就算再逞強也不是這麼説的吧？」裴素兒一臉匪夷所思地説道：「還瞞到我畢業咧——這可並不是在桌子寫侮辱人的話或是剪爛背包裡的課本能夠比擬的啊！萬一你不小心被人打死了，那該怎麼辦啊？？」

「死的話那倒也不至於，頂多就是受一點傷，然後需要花點時間慢慢回復過來而已。」相比起裴素兒的激動，幻冰的回應則是相當的冷靜：「你看我現在身上也沒有半點傷口吧？頂多衣服有點破就是了。」

「『頂多就是受一點傷』？」裴素兒瞪大眼睛，顫抖著聲音，一臉難以理解的問道：「都已經被人這麼對待了，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疼痛嗎？難道就不會為此感到生氣嗎？！」

「疼痛嘛⋯⋯有倒是有感覺到。」

只是——

「也沒有到生氣的地步就是了。」

對於幻冰這種毫無感情的回應，裴素兒為此感到瞠目結舌。

而就在這時候，鈴聲再度響起，刺耳的響鈴又再次伴隨著震耳欲聾傳遍整間校園，讓兩人都意識到上課時間即將來臨……

「……我們也該走了。」

幻冰淡然地説完後便自顧自地邁開步伐，逐漸遠去。

至於裴素兒——縱使她還有很多話想説，但原本想説出口的話最終還是吞回了肚子裡。畢竟她也不肯定，問出口的話最終得到的回應是否依舊是讓人無法理解，並且再怎麼説，課還是要上的，因此裴素兒也只能帶著百般的思緒跟隨在幻冰的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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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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