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親愛的姊姊或弟弟（職場百合） - 33 -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小文，我們算是正式交往了。對吧？」阿杰害羞地問。

「大概吧。」

「那，我就直接叫妳小文囉。啊，我都已經叫那麼久了，哈哈。妳應該不討厭吧？」

「大概吧。」

「那麼，我就關燈囉。妳就睡我床上吧，應該還習慣吧？」

「大概吧。」

於是，阿杰切換飯店房裡的日光燈開關，改成夜燈模式。

他睡在沙發上，我則躺在雙人床上。

嗯，我們兩人就這樣一覺到天亮。

「什麼叫就這樣一覺到天亮，交往中的孤男寡女在一房啥都不會想做，認真的嗎？」鏡頭切回現在，小美正在戶外咖啡廳審問我。

「大概吧。」

「當初那個過度客氣到一直喊妳『文小姐』的帥哥，居然會這樣跟妳交往，這一切突然到太奇怪了。」小美自顧自狠咬著吸管說，「現在到底還有哪個正常人會用小姐來稱呼朋友啊。」

小美氣到翻了個大白眼，接續追問道：「所以，妳喜歡阿杰，然後在一起了？」

「大概吧。」

「大概妳個頭，妳快給我跳出無限迴圈，不然老娘要翻桌了。」

我慌忙地舉起手指示意要小美小聲點，路人的不爽側目都要殺過來了。

「我不討厭他啊。而且……我媽會很喜歡他，是結婚的天菜耶，還是又高又帥小鮮肉耶。」

「然後咧？」

「然後……沒然後啊，就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啊。」

「那芊芊姐呢？」小美眼神認真，口氣恢復嚴肅，語重心長地問。

「關她什麼事？」

我看了下手錶，急忙跟小美插播說今日是週末，待會要跟阿杰去百貨公司約會，預計會去逛下書店，吃美味下午茶。

交代完畢後，我便興奮地拿起包包離開咖啡廳，走往百貨公司——

離開之前，我隱約聽到「祝妳幸福喔」，可是口氣很酸，酸爆了。

不是啊。

之前，不是還叫我努力把握阿杰，還曾慫恿我去色誘。

我今年二十七，就快三十歲了。身邊的朋友都陸續結婚了，每次去喝喜酒或是過年節日一直被問要交男朋友沒，超打擊的。好像再不趕快行動，人生要沒救了。

媽媽一直希望我找個好對象，結婚生子，她比較放心。不然，老是打電話來擔心東擔心西的。而且，成天囔囔著好想要孫子。

媽媽是單親媽媽，一個人拉拔我長大那麼辛苦，我希望她不要再為我擔心，也想要她開心抱孫子，這大概是我最能報恩做的事，好好完成媽媽的期望。

現在，交了一個這麼棒的男朋友，不是很難得的事嗎？

臭小美，自己跟男朋友分分合合那麼多次，我還不是都挺她，希望她趕快分手，找下一個真愛。

咦？這個範例對比好像不太洽當。

總之，我總算脫單，好好經營這段感情就對了。

我沒什麼理由去想其他人的事。

我又沒有喜歡的人……

這時，腦海裡冒出芊芊姐凶狠的模樣。

為什麼會想到她？

我該不會有職場PTSD……八成是因為曾經在這個十字路口遇過芊芊姐吧，真是陰魂不散。

站在十字路口等行人紅綠燈的我，左右甩甩頭，想把惡魔從腦內甩掉。

「怎麼了，頭痛嗎？」

這時，有個熟悉的聲音從左後方傳來。

「阿杰，你怎麼在這？」

「我住這附近啊，妳忘啦？妳之前不是來過嗎？」

「喔……對齁。哈哈，我怎麼那麼健忘。」

我低下頭，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忘了自己曾經來這附近幫阿杰特訓，為了改掉那什麼異性肢體接觸恐懼症的問題。

這時，行人穿越號誌切換成綠燈。阿杰笑著，直接牽起我的左手，拉著我徐徐地過馬路。

他怎麼那麼熟練？不過，就讓他牽著吧，畢竟我們是男女朋友。

這一切就像帶著大狗狗，走在溫暖的沙灘上，讓人舒適安心。

「哇，好帥。」經過的路人在掃描過阿杰後，無一不對我投以羨慕眼光，還不小心說溜了嘴。

一時之間，我這樣普通的女生能有一個超帥男友，走在路上的優越感讓我腦袋發熱。

同時，我也產生了好奇。

「阿杰，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啊。」阿杰一如既往露出溫和笑容，使人放心。

「為什麼是我？我是說，為什麼希望我當你的女朋友？」

我們穿越了一個街口後，還要再穿越馬路到另一邊。

阿杰依然牽著我的手，雖然沒有握很緊，就是輕鬆地包覆著。

「因為，我不怕接觸妳。我猜是小文治好了我的毛病，所以就決定是妳了。」阿杰邊走邊抬頭看著太陽，露出大男孩笑容。

接著，他轉過頭來，「那妳呢？」

「什麼？」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會接受我？」阿杰溫柔地問，眼神誠懇。

「……」我沒有回答。

頓時，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阿杰露出狐疑的臉，等著我反應。

「因為……」我依舊答不出來。

「啊，小文，我們得加速過馬路，時間快沒了。」

阿杰直接拉著我，兩人小跑步奔著穿越這條大馬路，先前芊芊姐奔跑的姿態彷彿在眼前一掠而過。

我低下頭，看著斑馬線上的黑白階，就像某種刺眼的符號敲打著腦袋。

一下子是白，一下子是黑。

踩在不斷變幻的間隔，僅是一瞬間，卻像無限延伸的未知一樣漫長。

為什麼呢？

終點線是什麼呢？

是白還是黑？

腳踏出最後一個白階，踏上悶熱的柏油路。

小跑步穿越斑馬線後，輕薄鞋底忽地傳來刺痛的觸感。

蓄積已久的汗珠從額頭旁滴下。

嘴唇一舔，聞到一股鹹味。

那晚員工旅遊的深沉大海似乎還沒流遠。

那個人跑步的英姿刻在腦海裡，好像下一瞬，她就會在前面轉過頭來笑我。

笑我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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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原地蹲下，雙手遮住臉把頭埋住，突然嚎啕大哭。

「咦、咦、咦？小文，妳怎麼了？怎麼突然大哭？」阿杰急忙蹲下，緊張地輕拍我的背，手忙腳亂地安撫我。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阿杰安慰我，我反而哭得更用力。

「喂，這對情侶，男的那麼帥，是不是外遇小三？」

「這帥哥該不會是家暴渣男吧？」

待在這超多流量的大馬路旁，路人們傳來莫名的臆測。

「啊，小文，對、對補起，是不是哪裡噗舒服？」阿杰慌亂到說話變成大舌頭。

「嗚嗚嗚嗚嗚——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不是妳……」

怎麼是妳。

我為什麼老是想到妳？

為什麼妳要笑得那麼好看……

為什麼眼睛的水會流出來……

為什麼心臟不聽話要一直狂跳……

不可以。

別人會怎麼看我？

媽媽不會接受的。

媽媽不會高興的。

不可能。

我們沒有未來。

我不可以變成不正常的人。

我不要。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我很正常。

等一下就會變正常了。

好可怕。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想伸手握住什麼，但手還在顫抖……

不行……

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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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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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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