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樂:周杰倫《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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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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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林肯郡有點陰寒,像有雙無形的手拿著黑布遮著箱子一樣,街燈快被綿綿不斷的雨淋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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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被窩伸出手,打個翻身站起來,穿上黑漆皮革,叼起煙斗,眺望紗窗外朦朧的莊園花園,剛想嘆一口氣時,管家部總主管已來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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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太太和小少爺已準備出門,神父跟她們約好早上十點在林肯大教堂見面。太太叫你先到禮堂預備好一切,她和少爺吃完早餐後到來。太太臨出門前對我再三叮嚀,叫你一路上行事小心,途經早餐店去教堂時別讓少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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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廚房時,老夫人曼珠沙華正低著頭替少爺收拾衣物、書本和玩具,她看到我走過來便問我道:「約翰,太太對你說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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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夫人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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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著淚,低下頭收拾著東西,我站在廚房邊沒說話,默默的看著她用乾枯的手,震抖地把小少爺最愛吃的小零食一件一件從廚櫃取出,然後整整齊齊的放進刻著「牛頓」名字的小皮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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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很安靜,只有老夫人擱物品的叮叮咚咚聲。我偷偷的端詳了老夫人的臉一下,她臉白慘白,雙眼浮腫。老夫人自大少爺伊薩克被蛇咬傷,因風寒病死後,一向夜不成眠,總到中午才起床。可是今天天剛亮,我就彷彿聽到她在僕人房外花園與夫人談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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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你今天起得那麼早,現在都累了吧,去休息一下好嗎?小少爺的隨身物品我可以幫忙收拾。」我看老夫人駝背按太陽穴的樣子很疲憊,走至廚房裡想去代替她拿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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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朝我擺擺手,仍然沒有抬起頭,可是我見她手中拿著那件她親手織給小少爺的紅蘋果色毛衣上閃著悲傷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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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你要不要見小少爺一面?她們就在街角的咖啡店裡。」我看她快收拾完畢便問她道,老夫人動了動唇,欲言又止的樣子,過了半晌才以沙啞聲線應道:「好,你帶我去吧!」可是我剛打開房門,準備引路時,老夫人突然制止我,紅著雙眼,貝齒緊咬著單薄的唇,艱辛地說:「不,現在不要,我不能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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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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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郡本來就多雲時陰,十二月天愈發寒氣迫人,鎮內的藍薰衣草海全數蕭瑟枯乾。有幾棵倔強的不知名植物意圖在寒流中掙扎求生,也被風雪結成霜,好像全部有愛、有生命力的事都會在此地完全消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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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彷如寒冰地獄的林肯郡裡,還有一間坐擁鋼化金屬落地大玻璃的北歐風咖啡廳,仍亮著橙黃色的小吊燈,像保衛著整座城的人心最後一點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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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的最角落處坐了一對母子,母親身穿兔毛皮革大衣,長髮全數盤在頭上,髮間簪了一朵彼岸花形髮飾,腳下踩著黑色防水羊毛雪靴,整個人優雅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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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3歲的小兒子穿上小長襯衣,頸繫上一個小蝴蝶結,坐在略高的椅子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雙腳懸空地搖來搖去。當侍應送上熱騰騰的鬆餅和豬肉腸時,小男孩瞪大眼睛向它凝視一陣,咧嘴而笑:「媽,今日的早餐好大好多食物!今日有特別事慶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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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平日總忙於處理莊務,難得今日可以一起吃早餐,小男孩還特意從家裡拿出最愛的玩偶小樹,拉著小玩偶的手,一起見證著開心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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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特別事媽媽就不能和你吃早餐嗎?牛頓,吃快一點,我們趕著十點前去另一個地方。」兒子天真爛漫的眼神,如一支百步穿楊的毒箭射穿伊莉心臟,她忍痛狠心撇開頭不看著他,咬著牙強迫自己吐出冷淡的話,眼裡早已盈著內疚又心痛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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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我也想去!不過我今天只顧著拿玩偶,忘了替花花澆水!媽,不如我們先回家,不然花會枯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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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我們一會就回去了,回來時多買一棵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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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媽媽不可以騙我喲!」男孩抓著媽媽的手搖啊搖,眯起雙眼樂呵呵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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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伊莉含淚摸摸兒子的頭,只能含糊地應話。她怕再多說一句,她忍不著會哭,一切都功虧一簣。她深呼吸一下,對門外久候的三輪車打個眼色,一位穿全黑長袍的中年男人為這對母子結帳,帶她們上車,直達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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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頓拖著媽媽的手,他很久沒上街了,從車窗外看見教堂外牆七彩琉璃窗刻滿聖經的故事,非常興奮地指手畫腳,睜大眼睛像看到全世界最出色的動畫片。但伊莉緊牽著兒子小小胖胖的手,車子每靠進主教堂一步,就如行在刀尖一樣,她心傷已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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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點鐘是林肯大教堂最安靜的時刻,門可羅雀,只停了牛頓剛乘坐的三輪車,還有穿上黑皮革外套、黑牛仔褲,滿面沉鬱氣息的年輕副管家約翰站在禮堂門口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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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們今天不是去公園玩嗎?來這裡幹嗎?約翰叔叔也跟我們去嗎?」牛頓疑惑地側側頭看著媽媽,往教堂裡指了一指,
伊莉似氣息不順地撫撫心口,深呼吸一下,啞聲應道:「是的,兒子,我們先去見一個人馬上去公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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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頓點點頭沒作聲,就牽緊媽媽的手下車,一步步走進主教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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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比外面溫熱得多了,一座耶穌釘十字架像逆光矗立於七彩馬賽克玻璃前方,如宣告紅地毯走進禮堂的人終會被救贖。林肯大教堂是全英國最高的建築物,如連接天堂的彩虹橋,當地人總笑說:「只是你走進教堂,神就能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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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過份安靜的環境,和遠方站著一位臉面模糊的男人,沒法表現出「讓神看到你」的慈愛感,反而令小牛頓的心漸生恐懼,他緊緊抓著母親的手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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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們回去吧,這裡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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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伊莉放低聲音,溫和地對牛頓說:「兒子,我們不是去公園嗎?我們見一個人後馬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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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回去。」聰明絕頂的小牛頓隱約知道會發生的事,他咬住下唇執拗的說。這種情形伊莉總會遷就兒子,可是今天她不能了。小牛頓要往回走,她緊緊的抱著他,不讓他走,並大呼一聲:「約翰,過來,抱著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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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沉默地衝入教堂,接過小少爺。小牛頓驚慌得不懂掙扎,呆呆地看著媽媽走近陌生男人的身旁,與他擁抱一下,然後兩人牽著手,走至他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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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俯身靠近被抱著的小牛頓,愛憐地撫著他的臉,以微弱顫抖的聲線說:「頓,媽媽以後要跟神父彼得叔叔一起生活了。但彼得叔叔的家有點小,媽媽不能帶牛頓一起去。頓待會乖乖地跟著約翰回外婆家,媽媽有空會回來探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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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垂下眼簾,豆大的淚水從眼眶不斷地流下。在牛頓出生時,她以為她對兒子的愛能克服一切困難。但在年復年、日復日的務農工作下,她退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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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她當初嫁給伊薩克的原意,她只是當一個無憂無慮、不愁衣食的金絲雀,而非終日拿鋤頭、洗衫煮飯的黃臉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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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她在農莊遇到來洽談「採購葡萄🍇製作聖餐」計劃的富有神父彼得,她就知道只要能改嫁彼得,她就可以再過上富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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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不從人願,彼得家庭裡長輩們表明不會養便宜仔,牛頓和丈夫彼得她只能二選一。這段時間,她在睡房裡憤怒地擲碎無數東西,淚流滿面對牆哀號:「為什麼要迫我做如此殘忍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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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她選擇了自己。牛頓還可以去外婆家,還可以回嫲嫲家,沒事的…..沒事的……我嫁給彼得,生活改善後,我會買一大堆玩具補償給他。她喃喃自語地對自己說,似說服自己,也像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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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從兒子明亮雙眼的倒影裡,她終見到自己為錢棄子的醜惡樣子,她知道這一輩子她深深地傷害了牛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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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頓茫然地看著兩人緊牽的手,又轉頭看著一面鬱悶的約翰,他忽然明白了甚麼,馬上從約翰的懷裡掙扎起來,抓著伊莉的衫袖挽留她,放聲大哭說:「媽,你說帶我去公園的!牛頓不要和媽媽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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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掩臉崩潰大哭,不敢望向兒子心碎的眼神。身旁的男人攬攬她肩,輕拍一下以示安慰,同時提醒著她時候不走,他們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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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可見的美好將來,伊莉強行穩下心緒,狠心地搣開牛頓捉緊她衣領的小手指,摸摸他頭說:「媽媽走了,我會再回來看頓的,要乖乖聽外婆的話,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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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頓拼命地搖頭,大哭地說:「我不要聽話,我要媽媽!媽媽要彼得不要牛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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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的背影一僵,淚如斷線珍珠不斷流下,但很快她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出教堂,只遺下被抱棄的小牛頓哭音貫徹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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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在約翰懷裡的小牛頓慢慢止住哭聲,清澈雙眸因哭泣變得蛇蠍腥紅。他明白了,唯有不惜一切成為更強的人,他才能搶回媽媽,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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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禁果出現裂痕,不能說的秘密被公開,惡念叢生再不能被禁錮。小牛頓的未來會否被惡魔誘惑,重墮禁果的命運?還是能堅守信念,成為善良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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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繼續追看下去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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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這是一條被惡魔委派、以禁果誘惑夏娃的蛇。牠被神寬恕,以百年道行化身為天才英國科學家「牛頓」,扭轉禁果蘋果和自身受咀咒的命運,找回生命意義的夢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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