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過多的液體滲入氣管,嗆到的感受如此劇烈,隨後是無法控制的狂咳,身體本能的擠壓肺部,想利用空氣將濃稠的液體咳出喉嚨,他感到全身都在痛,胃部、手腕、每一處的關節,尤其是喉嚨,撕裂的疼痛伴隨止不住的咳嗽讓痛苦更加清晰。
維德用手摀住嘴想擋下從嘴裡噴濺出的東西,但太多了,濃稠的液體從指縫間流出,整個手掌都被染的鮮紅。
血?
理智像是從濃霧中被撕扯出來,他經歷過這種感受,不止一次,維德直覺的認為自己一定是咬斷了什麼,可能是手指,或是自己的舌頭,但身體因疼痛而麻木,他有很多地方還沒找回知覺。
突然一隻手撫上肩膀,伴隨模糊飄渺的聲音,維德才想起自己還有聽覺,他抬頭看向手的主人,卡爾跪在身旁,表情非常凝重,毛帽歪斜到快要掉落,露出少許凌亂的短髮,外套上滿是髒污與皺褶,很明顯剛才發生過什麼嚴重衝突,戴環者的狀態看起來很糟,蒼白的面容連嘴唇都失去血色,臉與脖子佈滿薄汗,就像是……失血過多。
「維德……。」
卡爾的聲音虛弱到不可思議,維德低頭觀察戴環者的身體,注意到那被藏在腿旁的左手臂,有不少鮮血凝聚在那處的地板上,他抓住對方的手腕強制把掌心面向自己,卡爾依然握著拳頭,但從指縫中不斷流下的血已經是足夠的證據。
該死!該死!該死!
他緊張地環顧四周,此時才終於注意到自己在什麼地方,一間骯髒的廁所裡,維德看見門口站了幾個看戲的人,他們露出了些許驚恐的神情,也是,現在地板上灑滿了血。
「給我繃帶,或是任何能止血的布料都好,快點!」他啞到快要發不出聲音,忍著喉嚨的劇痛強迫自己把話講完,隨後又有一點血黏附在喉嚨裡,他止不住地咳了幾聲。
「維德。」卡爾收緊了肩膀上的手,皺起的眉頭表露出擔憂,但被維德狠狠的瞪了一眼。
「閉嘴。」強忍著痛苦擠出這個句話,他們現在沒有本錢耗費過多的體力,他也還沒時間理清思緒,維德不敢揣測身上的疼痛為何而來,有太多糟糕的可能,失去身體的控制權讓他感到恐懼,像一個掉了線的人偶,隨意的被擺佈、破壞。
他還不想面對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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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德感覺正處於一個風暴之中,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面對的這些人是誰,但所有事情都像在為死亡做倒數,身體很痛但還能動,他獨自扛著卡爾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裡走著,戴環者有一半的重量都壓在身上,那雙手很涼,維德還來不及量對方的脈搏。
四周的景物如此陌生,他完全不認得這鬼地方,只能依靠手機導航盲目地走著,這一路上死寂到像是沒有活人,維德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一切都像是靜止的,有時還會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在走,當他開始覺得雙腿發抖到快撐不住,才終於見到醫院的燈光,推開門時裡面的人都被他們的模樣給嚇到。
維德本來認為卡爾才是最危及的那個,見到戴環者被帶進醫護室,以為終於能坐下來休息片刻,卻被醫生一臉嚴肅的叫了進去。
吞嚥異物造成喉嚨受損,幸運的是沒有貫穿食道,身體多處撕裂傷,營養不良造成的低血壓,要抽血時才發覺自己手腕上有一圈深色的瘀青,醫生語重心長地警告他異食癖的嚴重性,但維德一句話都沒聽進去,他專注得感受心臟跳動,感受手掌溫度,感受雙眼的乾澀,他不知道自己失控了多久,但至少還不會死,維德在心底慶幸著。
至少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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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一連串的檢查與醫生的勸告後終於被放了出來,卡爾坐在走道的椅子上,他們四目交接的瞬間就起身朝他的方向走來,維德注意到對方左手掌被厚厚的紗布與繃帶包覆,在深色的皮膚上格外顯眼,他的氣色好了很多,衣服皺摺被撫平,帽子也回歸原樣,對方扶助他的肩膀上下審視了半天,正當維德考慮要不要說點什麼阻止這過度的擔憂時,卡爾張開了雙臂把他擁入懷裡。
戴環者的體溫很高,又或者是自己溫度太低,模糊的記憶中確實有聽到醫生提過低溫的問題,這不是卡爾第一次這樣做,上次的擁抱中他滿腦子只有怒火與焦躁,一心想離開那間該死的倉庫,但這一次,或許是疲倦與身體的虛弱,他沒什麼心力反抗。
炙熱的體溫確實讓維德感到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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