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世界末日啪啪啪 - 9

　　得益於平日健身，葉靖學體力好，跑步速度也不錯。可是，那群混混裡有比葉靖學速度更快的人。那人逐漸追上葉靖學之後，跟後面的同伴們一起包抄了葉靖學。

　　葉靖學不得不停住腳步。

　　北、東、南邊皆有人，西邊則是人行道花圃和高牆。葉靖學背對花圃，警戒地看著他們。

　　「你把那個女的放下，我們就放過你。」火鉤男說道，其他人紛紛附和。

　　葉靖學猜測火鉤男應該是領頭的人，對他說：「你們為什麼搶飯店？」

　　葉靖學的話逗得他們哄堂大笑，覺得這人是傻大個。

　　「現在還需要什麼理由啊白癡，爽就行啊。」

　　「訂那啥小價格看不起人，只給有錢人住，現在還不是隨便我們玩。」

　　「欸真的有夠看不起人，我以前還給他們洗負評，很多網友也跟我一起洗得很開心。啊，應該邀請那些網友來玩啊。」

　　認為葉靖學和櫃檯小姐插翅難飛了，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地喇起話來，但很快被火鉤男喝斥：「廢話三小！還不快上！」

　　混混們有點不爽被指揮，但還是馬上閉嘴，一起看向葉靖學和櫃檯小姐。眼神不約而同透露對葉靖學的睥睨嫉妒，以及對櫃檯小姐的淫邪奸惡。

　　葉靖學繃緊神經，托穩背上的櫃檯小姐，小聲讓櫃檯小姐抱緊他。

　　那群人一動身，葉靖學馬上覷中兩名混混之間的空隙，驚險地突破包圍網。可是，對方反應也很快。離他們最近的混混扯住櫃檯小姐的手臂，把櫃檯小姐連同葉靖學一起拉過來。雖然葉靖學及時穩住下盤做反方向拉拔，但也因此被迫停住奔逃的雙腳。

　　除火鉤男之外的所有人抓著手裡的傢伙，從不同方位大力毆打葉靖學。

　　葉靖學被擊中肩膀、小腿和腹部，突然身後一空，櫃檯小姐被火鉤男揪住頭髮拽到地上。

　　「給我打！打死他！讓大家知道沒有人可以小看我們！」火鉤男大聲說，臉上帶著猙獰的狠意。其他人聽見，想起以前被人無視與瞧不起的歲月，長期累積的憤怒與不甘激發體內的血性，加速揮舞武器。

　　葉靖學長臂一伸，把攻擊他肩膀的球棒男扯過來，折對方手腕讓對方鬆掉球棒，然後繃緊肌肉，用手掌和胳膊箍圈對方兩隻手和腰部，讓對方背對他，並被他壓制在身前。

　　攻擊葉靖學腹部的人舉起鐵桿揮過來，葉靖學趕緊側身閃避，意外讓攻擊落到球棒男的頭上。球棒男慘叫一聲，當場被同夥人打暈。

　　錯愕之下，葉靖學趕緊鬆手。碰的一聲，球棒男摔到地上。

　　鐵桿男咒罵一聲，夥同拿鐵棒的人攻向葉靖學。

　　葉靖學努力閃躲，片刻後不得不出手回擊，阻止這場單方面的械鬥。

　　他右臂向外揮勾，勒住鐵桿男的脖子，臂彎緊緊扣住對方喉嚨。對方被勒得直乾嘔，揮舞鐵桿要反擊，但是下一秒腹部受擊，大張著嘴巴吐出一口血。緊接著又是幾次要害挨打，然後被葉靖學扔到一旁。

　　匡噹！鐵桿從失力的手掌飛脫，砸到花圃米色盆磚並劈啪出裂痕。而鐵桿男整個人也宛如盆磚，軀體碎裂般地癱在地面無法動作。

　　把鐵桿男打殘的鐵棒男不認自己失誤，而是氣恨葉靖學卑鄙，拿同夥人當肉盾然後害他頻頻失手──實際上，葉靖學真的沒要把人當肉盾。只是鐵棒男反應實在太差，以至於無法跟上靈活閃躲的葉靖學。

　　鐵棒男蹲低身體，想要故技重施攻擊葉靖學小腿──普通人下盤最沒防備。可是葉靖學動作迅速，不僅沒閃避，反而反守為攻，一掌罩住鐵棒男的頭頂，將鐵棒男整個人往他右下方壓過來──動作因猶豫與拿捏力道而稍有停滯──然後右膝往前一頂，重擊鐵棒男臉部。

　　鐵棒男雙手捂臉，痛得滿地打滾並放聲哀號。發現自己鼻樑斷了以後，哀得更大聲。

　　還是太大力了？葉靖學尷尬，卻也因為化解危機而鬆一口氣。

　　火鉤男和剩下的兩名混混完全沒想過葉靖學能獨自制服三個人，而且速度還這麼快。

　　兩名混混面露遲疑，退後兩三步。火鉤男見狀，朝他們破口大罵：「一群無卵咖小！一起上！有武器還怕他！」

　　在火鉤男的催促聲中，三人圍攻而上。

　　葉靖學握緊拳頭，以為三個人要一起攻擊他，火鉤男卻手一轉，將火鉤甩向軟坐地上的櫃檯小姐──櫃檯小姐渾身疼痛難耐，完全沒力氣注意周遭危險，更遑論背對火鉤男，完全視線死角。

　　「小心──！」葉靖學想都沒想就撲過去，不顧迎面而來的武器。豈料，火鉤男假動作，看他撲過去，尖刺當即轉換方向，再次瞄準他。

　　火鉤在葉靖學眼裡形成慢動作，明知火鉤下一秒就要捅穿他，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火鉤愈來愈近，無法避開。

　　碰！

　　碰、碰！

　　突如其來的三聲槍響劃破天際，讓葉靖學登時呆愣住。待他回神，包含火鉤男在內的三名混混已經倒在地上，頭破血流，額頭或太陽穴各有一個彈孔──火鉤男太陽穴汩汩泌出的鮮血甚至即將觸及葉靖學的鞋頭。

　　葉靖學嚇一大跳，連忙倒後數步，然後腳一軟跌坐下去。

　　看著眼前死不瞑目的三個人，葉靖學既倉皇又害怕。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傳來：「沒事吧？」

　　葉靖學這才發現自己左斜前方多出一雙穿著黑色皮鞋的人影。

　　腦袋一片空白的葉靖學慢慢昂首，看見西裝筆挺的奏銘宇一絲不苟。

　　即使死人與鮮血就在腳邊，奏銘宇也面無表情、綽有餘裕，彷彿路邊躺著死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一道風景。

　　葉靖學望著奏銘宇，嘴巴開闔，卻找不到詞彙而發不出聲音。他與奏銘宇對視，然後奏銘宇突然俯身捧起他的臉，接著左手大拇指拂過他臉頰，力道輕如鴻毛。

　　「沾到血了。」奏銘宇淡道。

　　葉靖學瞠眼僵住，剛才被奏銘宇拂過的地方突然從曖昧的搔癢轉變為雞皮疙瘩。

　　奏銘宇睨眼查看被葉靖學擺平的三個人，然後蹲身檢查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球棒男和鐵桿男。

　　葉靖學抖著嗓音問：「他、他們死了嗎？」

　　「沒有，只是昏過去。」

　　葉靖學大鬆一口氣。

　　奏銘宇起身，從被西裝外套遮擋的腰際掏出手槍。

　　雖然猜到火鉤男三人是奏銘宇殺的，可是實際看見奏銘宇拿出槍枝，葉靖學還是大吃一驚，並且感到畏懼。

　　奏銘宇面色冷然，槍頭對準昏厥的兩個人。

　　「你要殺他們？」

　　「對。」

　　葉靖學躊躇，「一定要殺嗎？我雖然也覺得他們該死，但是應該制伏他們就行了？」

　　奏銘宇面容冷肅，渾身依舊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森冷決絕。「他們企圖殺害你。」

　　「我、我想他們應該不至於殺──」

　　尚未說出最後的「我」字，兩聲俐落槍響結束兩條性命。

　　「拜、拜託不要殺我──我是被那個人指使的──求求──！」

　　又一聲槍響。

　　葉靖學愣看地上屍體增加至六具。

　　新鮮血液不斷向外蔓延擴散，終究觸碰葉靖學的鞋頭。

　　葉靖學還沒反應，腋窩下方就穿來一雙手，由前至後環住他並抱他起來。他雙手撐著對方胸膛，站穩雙腳，接著在對方鬆開他的時候，抬頭看對方。

　　奏銘宇不苟言笑，冷冽目光在葉靖學身上來回巡梭，從頭到腳檢查審視──如果這裡不是戶外，奏銘宇會直接扒了葉靖學的衣褲做最徹底的檢查──確認葉靖學只有右臂的傷口之後，看葉靖學臉頰還有一點點飛濺的血滴，他抬手想以襯衫袖子擦拭，可是葉靖學忽然轉頭，他撲空的手頓在半空中。

　　葉靖學轉頭看櫃檯小姐，看對方一副痛到似乎隨時會昏過去的模樣，連忙走過去，小心翼翼撈起對方大腿並扶著背部，將對方直直抱起來，讓對方臉頰靠著他肩膀。他回頭看奏銘宇，著急問：「你開車來嗎？」

　　奏銘宇盯著葉靖學和櫃檯小姐。「嗯。」

　　「能不能先載他去醫院？」

　　奏銘宇沒回答，卻走到葉靖學面前，抬起雙臂示意接手。

　　葉靖學想表明自己來就好，但是奏銘宇搶先一步說：「你手受傷。」

　　葉靖學完全無法婉拒奏銘宇的貼心，挪手要將櫃檯小姐轉移過去，痛到幾乎快暈厥的櫃檯小姐卻忽然爆發力氣，緊緊摟住葉靖學的脖子，渾身打顫，以行動徹底拒絕奏銘宇。

　　葉靖學尷尬，猜測櫃檯小姐應該是被奏銘宇開槍殺人嚇到了。

　　坦白說，他也是……只不過因為他喜歡奏銘宇，所以能夠表現得不那麼害怕。

　　尷尬彷彿是別人家的事。奏銘宇不動收色，默默收回雙手，對葉靖學扔下一句「跟上」後，逕自轉身走人。

　　葉靖學微愣後趕緊跟上，然後保持一步之差的距離跟在奏銘宇後頭，偷偷觀察奏銘宇，感覺奏銘宇情緒不佳。

　　奏銘宇座車是一輛酷勁十足的鐵灰色中型運動休旅車，裡面沒有任何多餘擺飾，而且乾淨到彷彿一輛新車。

　　後座空間寬敞，櫃檯小姐躺平綽綽有餘。

　　奏銘宇開車速度很快，雖然不到飆車的程度，卻能想像日後罰單塞滿信箱。

　　葉靖學第一次坐奏銘宇的車。奏銘宇一路上都不說話。他不曉得這是奏銘宇的開車習慣，或者現在格外安靜。

　　葉靖學坐在副駕駛座偷瞄奏銘宇，但是奏銘宇完全不看他一眼，以至於他只能看對方側臉冷峻深刻的線條。

　　葉靖學眨巴著眼，絲毫沒覺得自己被冷落，反而覺得這是偷看奏銘宇側臉的大好時機。

　　葉靖學只有兩次和奏銘宇過夜的經驗，其中一次偶然在天色將明時醒來，看見稀薄光線透過落地窗斜射在奏銘宇臉上，臉蛋稜線的陰影將奏銘宇本就鋒利的五官雕刻得愈發深邃，讓葉靖學完全捨不得闔眼繼續睡。

　　葉靖學貪婪地凝視奏銘宇，看奏銘宇睡得像小孩一樣香甜，覺得可愛死了，心裡愛意滿溢。盯了不知道多久，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撥弄奏銘宇濃密的眼睫，然後偷親奏銘宇的臉頰，鑽回奏銘宇懷裡緊緊抱著對方獨自樂呵。

　　回憶起這些，葉靖學嘴角微揚，然後轉身探向後座，確認櫃檯小姐沒有因為車速而滾落。

　　察覺葉靖學第六次回頭看櫃檯小姐，奏銘宇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一頓，冰冷視線微瞥葉靖學。而葉靖學轉頭看得專注，完全沒發現奏銘宇的不著痕跡。

　　一個人默默觀察著另一個人，持續反覆循環，直到車子抵達醫院。

　　醫院和平時一樣人流絡繹不絕。雖然是少數沒有因為末日而歇業的地方，卻也受到一些影響。正門被噴上怵目驚心的紅色油漆，寫著「黑心醫院」、「醫死病患」、「無良XXX醫生下地獄」等斗大凌亂的字跡。雖然醫院人員清潔過，可是無法完全清潔乾淨，剩下的顏料在白色外牆仍舊十分明顯。

　　葉靖學看見階梯角落有些尚未掃清的蛋殼與冥紙，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噁心黏液半濕未乾。

　　這種凌亂不堪的景象，總會讓葉靖學感受到風雨欲來的末日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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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櫃檯小姐送了急診，並且幫忙聯絡櫃檯小姐的家屬之後，葉靖學也進了診間。

　　當醫生問葉靖學是怎麼受傷的，葉靖學搬出剛才幫櫃檯小姐辦就醫手續時使用的含糊說詞──在飯店遇上搶劫，被歹徒持利器傷害──完全不吐露與奏銘宇相關的一個字。

　　但是，無論如何，如果醫院報了案，警察去現場，就會發現有死人……

　　葉靖學臂膀傷口縫了幾針，遭毆打的地方產生瘀青、擦了藥，萬幸的是整體傷勢不嚴重。

　　從診間出來，等待拿藥的時候，葉靖學心事重重地不發一語。之後坐上奏銘宇的車，返家的路上，葉靖學終於打破沉默，吶吶地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做錯什麼？」

　　「帶櫃檯小姐去就醫，醫院知道了搶案，一定會幫忙報警，然後警察就會去飯店那裡……」

　　間隔幾秒，奏銘宇才意識到葉靖學在擔心什麼。

　　「你怕警方發現我殺人，然後逮捕我？」

　　「嗯……我們現在趕快回去醫院，說我們記錯了吧！改一下說詞！」

　　「改成什麼？」

　　葉靖學努力思考，侷促不安。「說歹徒在我們離開前就跑掉了？」

　　「監視器呢？」

　　「啊！那邊有監視器嗎！」

　　「有。」

　　「啊……」葉靖學臉色青白。

　　奏銘宇單手操作方向盤，另一隻手的肘部抵著車門，手指在快要上揚的嘴角半捂半壓。

　　「放心，不會發生你擔心的事。」

　　「真的？」

　　「嗯。而且，即使你沒要求，我們還是會去醫院──你的傷必須治療。」

　　葉靖學臉微紅，為奏銘宇關心他而開心，但是仍舊不放心。「可是警察會調閱監視器。」

　　「暴力事件層出不窮，警方沒有心力管每一件案子。」

　　葉靖學張著嘴巴呆住。

　　「不過，對於這件事，你第一個想的、是如何包庇我嗎？我以為你無法接受我殺人。」

　　「我……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能接受。可是現在的環境，再加上剛才的情況，又覺得情有可原……而且你殺人是為了我──跟櫃檯小姐，我也沒有立場指責你。」

　　「糾正。」

　　「啊？」

　　「第一，只為了你一個人。第二，你指責我也罷，是我自願這麼做。」

　　「……銘宇先生之前說不擅長甜言蜜語，是騙我的吧。」

　　奏銘宇轉頭，看見葉靖學別開臉，面朝窗戶，用後腦杓對著他。

　　葉靖學極度害羞，面紅耳赤，暫時無法直視奏銘宇，只能望著窗外，出神地心想：這種未經修飾的話，真是比任何甜言蜜語都還要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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