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郁沒有出任務的時候,下午五點會出門慢跑。穿灰色無袖上衣,短褲,跑鞋,戴無線耳機,用手機撥音樂來聽。鄭郁試圖用音樂來隔絕外界,從這一區跑到隔壁區,好似想跑到世界的盡頭,但總會有累的時候,因為她是人。人類簡單,累了就停下來,渴了就喝水,鄭郁拿著寶特瓶,還沒喝就先笑,苦笑。
鄭郁討厭身為人的記憶,無時無刻都在逼她想起美好的回憶,連喝個礦泉水都可以想起壞女人穿粉色兔子布偶裝的樣子,她穿著布偶裝拿水給她喝,兩人被誤會在求婚,她氣壞女人胡說八道,卻牽著她的手逃離現場。
夏天的白天比較長,但一天過去,總會迎來夕陽跟黑暗。路上的街燈不久便亮起,鄭郁餘光見一旁街燈的造型,不如當年她與壞女人在聯合三區看見的路燈美麗,不,鄭郁後來想明白了,是跟壞女人在一起時,再糟的東西都會變得好美麗。
晚間七點,鄭郁跑回「飛流大廈」,她與小楓的家。鄭郁走過大樓的大廳,突然停下來,因為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郁姐,難怪妳身材這麼好,真是自律,只要有空就鍛鍊身體。』
鄭郁笑了笑,拿掉她戴的白色無線耳機,她沒有打電話,女人的聲音是從她耳朵裡的植入式耳機傳來的。
「黛安娜,妳再無緣無故監控我,我就把妳從我的組裡換掉。」鄭郁走進電梯上樓。
『不要啊,郁姐,別把我換掉。我不是無緣無故,我這是在保護妳,注意妳的人生安全,妳可是我們的老大,絕不能出事。』
黛安娜說到「老大」一詞,鄭郁很敏感,壞女人也是老大。當老大有個好處,就是大部分的事情都會有人幫妳完成,食衣住行育樂,無一不包。只是老大也不好當,最怕手下不忠誠。黛安娜忠不忠誠,鄭郁還在觀察,雖是長官指派的,但目前她只信得過一半。
走出電梯時,鄭郁對電梯裡的攝影機比了一個中指,黛安娜在她的監控室裡看見了,苦惱的抓了抓頭,她知道鄭郁不好惹,表面上看來是親切溫柔的大姐姐,但內心實是已扭曲到不可再復原。鄭郁開門回家後,黛安娜結束這無聊的監視,算是對鄭郁表示忠心與承諾。
黛安娜轉過辦公椅,不再看眼前的十幾面電腦螢幕,身為情報局新進的駭客之一,她算是改邪歸正的,本來沒打算對世界有什麼貢獻,純粹是覺得好奇有趣,但看鄭郁被「神兒」的戒斷症狀搞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繼續生活,用殘破不堪的身體,毫無保留的奉獻給所謂的正義,也不知道受到誰的驅使這麼執著,黛安娜思考了幾天後有一點結論,八成是因為愛吧,愛上一個罪犯所要負的社會責任。
「聽起來還挺浪漫的。」黛安娜調侃鄭郁,當她們在酒吧聚會。
鄭郁點了一杯威士忌,凝視著酒杯裡琥珀色的液體,這是壞女人愛喝的酒之一,當年被壞女人囚禁的五天裡,她永生難忘威士忌如何流過她的皮膚,如何進到她的身體,壞女人嘴對嘴餵她,那是她們在巷子裡第一次接吻的味道,燒喉濃烈,好似她們的愛情,不玉石俱焚都對不起彼此。
「嗚……」
黛安娜想吻鄭郁的意圖太明顯,她用力摀住她的嘴,鄭郁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在此刻格外顯眼。鄭郁的酒量雖不算好,但有了「神兒」跟壞女人的洗禮,公事除外,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撫摸她、親吻她、跟她做愛。
"Don't fucking touch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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