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擊擂台上,兩個綁馬尾的金髮女人,穿戴拳套、運動服對打,雙方的身材近乎相同,長相有幾分神似,出拳的招式與動作也幾乎一模一樣,不了解她們的陌生人可能會以為兩人是姊妹。但仔細一看,其中一個女人,她從脖子到左胸有一道道似刀傷的疤-鄭郁,這些年過去,這已成為她的「註冊商標」了。
這場切磋的最終結果是不分上下,鄭郁認識璐璐這些年,她們比拳總是這個結局。兩人分別拿下黑色與紅色的頭套、拳套,下擂台坐在一旁休息喝水。
「鄭郁,聽說妳上次在酒吧嚇了黛安娜,讓她現在都不敢對妳毛手毛腳了,真有妳的。」璐璐笑說,真心佩服她。
鄭郁喝了一口礦泉水,嘆了一口氣。
「小孩子嘛,踢到鐵板才會知道分寸。」
「二十八歲還叫小孩子?」
「我見過三十五歲還很幼稚的,黛安娜算輕微的了,不過是愛玩。」
璐璐聽到三十五歲的關鍵年紀,她知道鄭郁說的是誰,她看她一眼,身為鄭郁的「影子」,任何方面她都可以模仿鄭郁,唯獨這件事揣摩不了。鄭郁是鐵了心,這輩子只愛這個壞女人,太深情,璐璐不想入戲太深,免得跟她一樣發瘋。
「下次去玩水啊,夏天到了,海邊活動多。」
璐璐轉移話題,不想多提鄭郁的那些傷心舊事,卻忘了海邊這個地點,只會讓鄭郁的心更痛-鄭郁把壞女人的骨灰撒向大海,從此以後海就是那個壞女人。
「不了,海邊我自己去,妳跟其他人玩吧。」鄭郁輕笑婉拒,隨後起身。
璐璐再約她去別的地方,譬如爬山露營,鄭郁還是拒絕,說沒興趣。璐璐坐在原地,歪頭望著他們組長孤獨可憐的背影,心想這份悲慘到底要到什麼地步,要到何年何月,鄭郁才會停止想念、自責與後悔,日復一日的自殘般,沒流血,靈魂卻流失了一大半。顯然沒有人會懂,如果鄭郁不折磨自己,只怕會走上跟壞女人一樣的路,但其實她現在跟步上壞女人的後塵沒多大差別。
鄭郁回家前,騎著她的黑藍色重型機車,去寵物店買小楓愛吃的罐頭。一旁路人見女生騎重機還是會多看幾眼,沒有歧視的意味,就是有些稀奇。鄭郁的重機跟當年壞女人擁有的那一台是同款的車型,鄭郁照印象中的記憶,特意將車身漆成同樣顏色,只可惜再像都不是當年的壞女人載她騎過海岸公路的那一台。
鄭郁走進寵物店,店員跟她很熟識了。小楓是貪吃鬼,鄭郁心懷愧疚,因為工作的關係,有時候沒辦法好好照顧牠,所以總是能寵牠的時候就寵著牠。鄭郁本來沒要多買,但不是因為她身上錢不夠,是公務機一有動靜,鄭郁就知道她得買好幾天的份,然後聯絡弟弟鄭宗,拜託他幫忙照顧小楓幾天,她會很快回來的。
『郁姐,妳好美。』
任務一旦開始,就是他們五人,二十四小時的命運相繫,誰都不能全身而退。
對於黛安娜的誠心讚美,鄭郁換裝時說了一句謝謝,然後騎車到國家紀念公墓。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長官總約鄭郁在此地碰面,夜晚的墓園詭異、恐怖,但對死過兩次的鄭郁來說,那些根本算不上什麼。
長官每次都躲在一棵大樹下等鄭郁,讓陰影隱藏她身體的一半,墓園大門的燈照亮她的另一半。
「發一頓脾氣好多了?」長官問。
「其實無所謂,就是找點樂趣,免得我每天都在想要不要自殺。」
長官笑了笑,鄭郁轉過頭,在黑暗中找到當年「街口殺警案」,救她一命的楚警官的墓碑,但看了一眼,鄭郁就不忍再看,收到長官的命令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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