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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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醉意地踏着步又來到校門，氛圍有點像艾維斯·皮禮士利的《 Can't help but fall in love with you》，一半應該是缺乏睡眠所致，一半應該是昨天晚上躺在心房看着她的背影輾轉反則的宿醉所致。所背的範文，也是朦朦朧朧的，可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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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群羊，在禮堂門口等待試場開啟，和摯友閒聊之際，摯友背後的她探出頭來，如枝頭上初開的雞蛋花般清香優雅，又似一絲春風，靜止的我們緩緩的對上了眼。那一刻，我的靈魂得到了救贖。那眼神，神奇地少了以前一貫的不屑和厭惡，仍有那熟悉的使人神魂顛倒的惺忪，卻多了一種成熟莊重的溫柔和彷彿望穿秋水的光芒。「我是不被討厭了嗎？」這樣的念頭油然而生，特有種按手赦罪之感，也有蒼天打開恩光瀉下之勢，而我則有種被冊封騎士的榮譽和鞠躬盡瘁，換作以前，那雙鋒利的眼神能將我齊肩斬斷，但今天，那慈悲之劍輕按在我右肩上，那觸感溫暖而柔和，使人悠然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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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彷彿並肩的進入了禮堂，「此生也只得這一次了」我想。油然而起的《婚禮進行曲》跟着腳步的節奏奏起，腦海裏迴盪着那管風琴的莊嚴，我正步前行，又有為她拉椅的衝動，理性來了兩巴掌：「拍拍！好了啦，再亂來真的會社會性死亡的呀！」一陣與理性的角力後，我的身體戛然而止，在070桌旁剎着了。我理了理和思緒一般亂的頭髮，坐在070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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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座上，手執「MARK ON」黑色原子筆，目中如有萬千星宿，望向她深藍色純色T-shirt微微透着的文胸襯得她活像「燈火闌珊處的那人」；那「黃金馬尾」烏潤水滑、「濯清漣而不妖」；天地間又似「上下天光，一碧萬頃」，噢，「此樂何極」！噢，「微斯人，吾誰與歸」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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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執筆的手微微顫抖，很想，真的很想為她寫首詠物詩²。只嘆自己才疏學淺、不識格律，連首像樣的詩也寫不出來，寫出來的垃圾也只會沾污她，我收起了筆，果然「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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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處於春天和秋天的疊加態；既有冬去春來、萬物復甦、欣欣向榮之感，又有「黃花堆積」、萬物凋零、秋蟬悲鳴之感；既有再次遇見她的狂喜，又有將要夜盡人散的寂寞；一切像黃粱夢一場，虛幻、美好、而不真。我神遊心房，三面壁畫映出房中一囡幻象，與她神似，又多了水映洛神之感。觀之若真，卻觸之無肉，看着我倆空間重疊的雙手，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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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響起，「考試結束」，我才神回軀內，考卷上七零八落的答案已經寫成，跟我的靈魂一般散了一地。我舉手示意然後撿起了考卷，但那缺失的靈魂就像我對她的回憶，覆水難收，無法挽回。就像Dear Jane的《無可避免》唱道：「遺憾是越努力捉緊這碎片 越難令它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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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悵然若失地走出了禮堂，摯友走過來來了一句：「待會作文欸」
「對啊」
「你不會寫文言吧」
「不會啦，寫文言要麼5**、要麼2，你看我能拿5**嗎」
「。。。也是」
「那你寫甚麼」
「看哪題有趣吧」
「嗯嗯」
「那你會寫她嗎？」他下意識推了推我膊頭
「看情況吧，但絕對不會勉強」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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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自己座上，檢查試卷時，眼尾睄到第一條題目，「校服的自述」，我呆了呆，又想起那一線綠鑲邊的卷邊袖，「黃金馬尾」與後背拉鏈成一直線，拉鏈旁雪白的布料終究隱藏不了胸罩肩帶的輪廓，與微突的前胸相映照；收腰的綠色布質腰帶顯出她的苗條，連身的兩摺裙更是把她不長的雙腿顯得修長典雅。整體優美而不妖艷，含蓄而又直率，毫無性暗示卻處處藏有著美感(aesthetic)的性，而她本人，正坐在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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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甚麼的已被拋諸腦後，腦海裏的是她身穿校服的一舉手、一投足。有中三時掩嘴而笑的含蓄美；又有中五上歷史課時時左手托頭，右手認真寫筆記的かっこいい（帥氣）的美；更有中六那天使般睡相的無辜之美。我驚嘆，我愛憐，我不捨。但我又何德何能，斗膽自喻為她的校服、她的青春呢？反之，她，才是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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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放棄了寫她的念頭，轉移精神寫那中規中舉的「校服的自述」，婉惜那缺少了甚麼的青春，也婉惜我與她那缺少了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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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非用傳統譯法，本文解作「沒有她，我又可以以誰為歸宿呢？」
2.詠人詩多為詠偉人、名人，甚少寫兒女之情，亦普遍較含蓄。反之，詠物詩較個人化，而且用字可以更露骨，更直截痛快，故想寫「詠物詩」而非「詠人詩」。故非物化女性，在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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