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終成了陌路人,估不到她曾經真心尊敬的教師,竟對她說出這種話,她心傷、心碎……
向陽是小玲由中一開始相識的老師,任教中文、歷史與宗教科。向陽外表斯文,架着一副金絲眼鏡,二八分界,一身的書卷氣,他循循善誘的外表,真的「騙」得了人。小玲是臉像鵝蛋形、架上一副眼鏡、長頭髮,她是一個文靜的女孩,被動、沉默寡言,如果不是有人主動跟她說話,她是絕對可以一天內不說一句話的。向陽身為教師,對如此沉靜的女學生,也特別格外注意。
小玲因為自問考試成績蠻不錯,卻要進入這間三等學校而傷心非常,她本來對這所學校不寄予任何希望。她剛走進中學的校門,就被偌大的校園吸引著,她四顧張望,她渴望找到一個避風港,當老師宣佈:「各位同學,要上課了,請來排隊!各位新的中一學生,1A、1B、1C……」小玲走到自己班中排隊,向陽便叫著她:「同學,你的布帶戴反了,我來替你弄好吧!」小玲是一個害羞的女孩,被這樣一搞,嚇得渾身冒汗,她如一隻在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她想逃離這個老師,但心中卻被他那溫柔的舉動震懾著。
向陽看出小玲的害羞,他本著老師的責任,注意,只是當老師的責任。他囑咐小玲下課後到教員室找他。
下課後,小玲依向陽的吩咐,到教員室找他。他甫見小玲,便道:「我們到社工室談談吧!」小玲被他的話語驚呆了,小玲心想:「我又不是情緒上有甚麼問題,為何要這樣待我?」向陽開口便說:「小玲同學,你有甚麼不開心的事嗎?可否告訴老師?」小玲起初支吾以對,甚至不想開口告訴老師,向陽見狀,再說:「不用怕,慢慢說,你已經長大了,就把你內心的感受告訴我吧!看看我能否幫助你。」經向陽再三鼓勵,小玲終於開金口,說:「老師,對不起,我不想來這間學校讀書的,我自問成績不錯,但為何要被派到這所學校念書?」向陽一征,說道:「小玲同學,讀書學習是靠自己努力的,老師和學校只能幫你一把,你將來能否成功,還得靠自己努力。」小玲聽見向陽這樣說,心中疑團消散,她道:「我明白了,老師,我會努力的。」
自從那次會面後,小玲開始嘗試接納這裏的一切,開始加入學會,小玲擅長中文科,她參加了中文學會,向陽是中文學會的指導老師之一。他樂見小玲的轉變,他說:「小玲同學,很高興你變得有自信了,不過還要加油呢!」小玲受到向陽的稱讚,心中快慰,說道:「向老師,我會努力的!」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一月一月地過去、一年一年地過去,小玲每當有困惑或學業上的難題時,也會向向陽老師請教,直到小玲預科畢業,甚至讀大學、碩士畢業後,他們也一直保持聯繫。
對向陽而言,也許小玲真的只是一個責任,一個當老師關心學生的責任,這份感情終究是有價的,這個價值是昂貴還是賤價,旁人無從得知,甚至連小玲自己也沒法得知。小玲如常以臉書的私訊形成跟向陽聯絡,最初向陽仍樂此不疲。直至有一天,小玲因為家中的巨變,想向外求助,小玲立即想起了向陽老師溫柔的臉及循循善誘的鼓勵,她仍以短訊形式與老師聯繫,或許小玲是有點過火,她不時請向陽幫手,以為自己仍是向陽心中的學生,怎料,向陽被小玲的行為不勝其煩,便在私訊中回覆了:「好了,不要再煩我了,從今以後,我對你的話語視若無睹。」小玲看見短訊的那一刻,她心碎了,就如同跌破了的玻璃杯,玻璃碎片灑滿一地。也許,小玲是荒唐了,但她是真心請老師協助,但沒料到自己已不再是向陽的學生了。她想到:「對的,我只是老師千多個學生的其中一位,我是不該僭越的。」
小玲有抓機會向向陽解釋,她親自返回母校,希望向老師仍是她的向老師,她鼓起勇氣叫道:「麻煩向老師,有學生找你。」向陽見到是小玲,便說道:「找陳老師嗎?他在別的教員室。」然後,他便頭也不回的回到自己所處的教員室。小玲看到他冷漠的背影,心想:「到如今,我明白了,我一生都會記著你這冷漠的背影!」
有一天,他們在街上碰著了,大家也不再有眼神交流,只把彼此當做陌生人,彼此都成為了對方的過客,在茫茫的人海中不見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