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劉裕,孫恩和王恭都不可信。
「為甚麼呢?」劉裕訝道。「他們有甚麼問題嗎?」
「劉大哥,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絕不能讓別人知道啊!」我不待劉裕答應,便續道:「先說孫恩,其實他的野心,不在桓玄之下,跟荊州軍的約定,早在比武大會之前就有了。」
我對劉裕的信任,一半來自他的英雄氣慨,另一半則憑原世界的歷史,相信他有改朝換代的命格。
接著我把自己和杏子那一晚,偷聽到孫恩和盧帥對話之事,完完整整的說出來。
「孫天師竟是這樣的人?」劉裕聽到孫恩為怕我威脅到他們的皇位,在成功奪國後會把我殺掉,便難以置信地說道。
「孫恩既可以聯合北府軍對付荊州軍,也有可能是反過來,設下陷阱給你。」我分析道。「更理想的情況是,你們鬥得兩敗俱傷,兵疲糧盡,天師道才揭竿而起,一口氣席捲整個南部。」
「確實是有這個可能……」劉裕擔心地說道。「孫恩托你跟我說,要求我親自領軍,從宛城起兵,跟天師道一起討伐荊州軍。若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他將能輕易奪下徐州,反過來跟桓氏夾攻我們。」
「孫恩想借助我是東方神子的傳言,加上你對我的信任,來使你對合作一事深信不疑。」我說道。「而且孫恩一直重視名聲,如果真的要名正言順的成立新皇朝,他當然希望桓氏能成功把皇上殺掉,甚至滅亡漢朝,弄得天怒人怨後,天師道才有為民請命,所以爭奪皇位的充分理由。」
「關於這一點,司馬紹也曾經這樣提出過,我會再詳細考慮的。」劉裕說罷,又問道:「至於王恭王將軍,為甚麼也是不可信的?」
我剛才只因想起歷史書記載,王恭與桓玄合作,謀取皇位。但如何跟劉裕解釋呢?
我閉目默想良久,無數的思緒在我全能加速的天賦下運行,終於有了合適的理由。
「剛才劉大哥提起,王倩如是王恭的女兒時,我心中忽生警兆,自己也不明所以。」我頓了一頓,續道:「剛才仔細回想,總算找到些可疑之處。桓玄那一天說過,小如遲早是他的人,但為免打草驚蛇,所以他願意忍耐……」
「啊!我明白了!」劉裕拍一拍自己的大腿,驚訝地續道:「王家歷代均支持丞相,和桓家一直是對頭,桓玄何以對此事這麼有信心?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王恭已答應把小如許配給他!但他為甚麼要這樣做?」
「人心難測,王家假如一直站在諸葛氏身後,就代表他們永遠沒有機會坐上丞相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我順水推舟,假設道:「如今桓氏勢大,倘若加上王氏做內應,叛亂確實很有機會成功。若桓玄立了王倩如為皇后,這樣王恭不但成為了國丈,要求擔任丞相一職,也是輕而易舉。」
「小非,你不但是天師道的福將,更可能是漢朝全國人民真正的救世主。」劉裕握起了我的手,說道:「雖然你希望我不能跟別人說,可是這消息茲事體大,我可以馬上求見丞相,跟他一個人密談嗎?」
唉,我雖然可以相信你,但我跟諸葛益素未謀面,也不清楚他的為人。萬一他跟孫恩一樣,為免準備功夫節外生枝,寧可把我先行殺掉,怎麼辦?
「劉大哥認為這樣恰當的話,那就這麼辦吧!」我苦笑答應道。
劉裕看出我的擔憂,向我再三保証,諸葛益對我有非常高的評價,絕不會作出對我不利的決定。
再談了一些細節後,因為不想詩詩在外面等得太久,我和劉裕再夾一夾口供,便離開軍營了。
回程時,我跟詩詩總算恢復成以前一樣,有說有笑的,就當甚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當然,我們心裡也清楚,今後各自有自己的身份,這一份感情,就只能永遠埋藏在心底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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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向孫恩回報,劉裕已答應秘密合作之事,並請天師道安排他該如何聯合對抗荊州軍的部署,孫恩自然非常高興。
至於杏子,她也一直跟著我們,寄住在天師道分觀之內。她跟方鈴常常相約外出購物,像是一對閨蜜似的。閒時也會跟我分享一些羽黑流的武學心得,或是跟我對練,協助我提升武學水平。
至於我和方鈴,詩詩跟道覆的雙重婚禮,一直密鑼緊鼓的籌備著,明天就將正式舉行了。
不過一切工作,孫恩都交給教內的同門負責,我們方鈴只需專心練武即可。
「小非、小鈴!」梁本師兄這天來到練武廳,笑吟吟地跟我們說道:「淮揚軍的朱將軍和方世伯來了,正在偏廳等你們!」
「爸爸來了?太好喇!謝謝梁師兄。」方鈴十分高興,馬上拉著我的手,跑往偏廳去。
「朱將軍,方大哥!」我進入偏廳後,先恭敬跟他們打個招呼。
雖然我知道這朱希一直在背後調查我的出身來歷,但一來他只是奉命行事,二來他也沒有傷害過我,所以我對他並沒有任何恨意。
「謝兄弟,你還叫他方大哥?該叫岳父大人了吧?」朱希笑道。
「爸爸,你怎麼等到今天才來?」方鈴向朱希作個敬禮後,便依偎到方進的懷裡去了。
「我們軍務繁重嘛,想早一天來也沒有辦法。」方進微笑道。
「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我故意誇張地問候道。「請問貴體近來一切安好嗎?」
「你這小子怎麼還跟當天在山上初見時一樣,說話古靈精怪的。」方進皺眉道:「若你不叫我一聲阿爹,我就不准她嫁給你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笑起來了。
「阿非,才不見一年多,你簡直是脫胎換骨了。」方進感嘆道。「雖然我早看得出你天資卓絕,但實在想不到你在這麼短的時間,便成為天下的大紅人。」
「爹,你過譽了,我只有運氣比較好,武功和學識還差得遠呢!」我尷尬地笑道。「要不是當天你把我從山上帶下來,悉心教導,我就算沒有被大小野豬咬死,也只是個來歷不明的深山野人而已。」
「你這小子竟敢挑我那時候所說的話,反過來調笑我?」方進笑道。「不過你確實是福星高照,不用我的介紹信,能憑著自己的實力,機緣巧合地加入天師道。」
「說起來我也十分好奇,不知道謝兄弟是何許人士呢?」朱希插口問道。「像你如此的天縱之才,想必是出身於哪個地靈人傑的地方。」
這朱希真是一個工作狂,在閒話家常之時候,也要替孫恩追查我的身世。
「自我懂事已來,就是跟父親在山上長大,從沒下過山,一直以為這世界就只是如此。」我回答道。「我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我只知道母親在我出生時難產而死,想必令父親傷心欲絕,才帶我到深山裡,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朱大哥,阿非所言的,確實如此。」方進自然知道朱希是懷疑我的身世,解釋道:「當時我帶他進城,他連基本的生活知識,和對這世界的認知都完全沒有。」
「聽進弟所說,你們是在臨海城東南方一帶相遇的。那山區確實是荒蕪之極,人跡罕至。」朱希繼續問道。「你的舊居亦在那附近吧?不知道是在哪個山峰上呢?你一直以來的生活,想必也不容易了。」
「是的,自我懂事以後,父親每年只有幾天離家,到城裡採購衣服和日常用品,卻從不帶我前往。」我為免說得太多,忙中有錯,只想盡快完結這個話題,續道:「自父親因病離世,我把他安葬後便獨自下山,隨便意亂走了兩天,才遇上阿爹。那座山的名字和我家位置,我至今都搞不清楚,不過要是將來返回臨海城,有空閒的話,我倒想花點時間,沿著山路尋找,再到我父親的墓前拜祭一下。」
「謝兄弟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忠孝之人,我也敬佩得很!」看來朱希很滿意我這個回答,續道:「到時候請准許我派幾個下屬和工匠們,帶些石材一同前往,替你父親建立一個耐用和美觀的石墓,可以嗎?」
「那就真是太感激了!」我裝作高興地回覆,心裡只希望孫恩給我多派些任務,不要讓我有空閒的時間。
再閒談了一會,朱希表示要去問候一下盧帥,而我亦要找趙豐師叔繼續修練劍術,至於方鈴則準備帶方進到建康城內走走,便各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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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婚禮舉行的日子了。
在建康分觀內人頭湧湧,來恭賀之人絡繹不絕。大廳上的酒席雖然佈置得密密麻麻,但恐怕仍是無法容納這許許多多的來賓。
回想起來,這分觀內上一次這麼熱鬧的時候,便是楊師伯的喪禮……
「非弟!好久不見啊!」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敏姐!妳真的來了嗎?」我高興地上前說道。「妳為我請假了幾天,工作不打緊嗎?」
董敏是會稽城冒險者公會的登記員,對我十分關心,也引導我開始了冒險者的生涯。我曾寄出了婚禮的邀請帖給她,但因路程遙遠,她又有繁忙的工作,我原以為她應該沒空前來的。
「嗯,你還記得那個冒險者潘俊吧?他暫時頂替了我的工作,田會長才答應讓我前來建康的。」董敏笑著說,忽然又訝道:「怎麼你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因為今天結婚,昨夜緊張到睡不著?」
「因為我太想念敏姐妳,看到妳真的來了,感動得想哭嘛!」我不想解釋楊師伯的事情,只好說謊了。
「傻弟弟,你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嘛!」董敏上前擁抱著我,把我的頭枕在她的頗為豐滿的胸脯之上,續道:「比武大會我已經錯過了,你婚禮這樣重要的事,我當然要來啦!」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把我當作小孩子。不過這樣的福利,我自然絕不介意了。
「非弟,快帶我認識一下新娘子吧!」敏姐抱了我一會,才放開我,續道:「真想看看我的弟婦,是個怎樣的漂亮女生。」
我帶著董敏進了後廳,方鈴已經裝扮完成,正和杏子、詩詩一起聊天,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生在她們之中。
「非哥,你快過來,這就是少珍姐,沈少珍了。」方鈴看見了我,馬上招手說道。
方鈴曾跟我談及,她自小有一位一起長大的鄰居,比她年長三歲。聽說這沈少珍早在四、五年前已經出嫁,這次也老大遠的從臨海城到來,她們的感情確實很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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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有關沈少珍的故事,將於魔法武俠異世界的外傳有更詳細描述,敬請期待!)
我跟那沈姑娘打個照呼,她雖然還不到二十歲,不過因為早婚的關係,儀態舉子和衣著也十分成熟得體,大方典雅。而且她身上穿戴了不少珠寶首飾,看來夫家的家底不錯。
「非哥,這位大姐姐是?」方鈴看到我身邊的董敏,好奇問道。
「董大姐,妳也來了?」詩詩搶先說道,然後高興的拉著董敏的手,向方鈴介紹道:「這位是會稽冒險者分會的登記員董敏,那次道覆深夜裡毒性發作,要不是董大姐機靈,把小非帶來,道覆早就沒救了。」
「敏姐妳好,我是方鈴,是非哥的妻子。」方鈴略略躬身說道。「非哥曾在書信裡告訴我,敏姐妳對他十分照顧,真的太謝謝妳了!」
「呵呵,原來非弟的新娘子是這麼乖巧可愛的小美人兒,難怪他如此專一,對其他女生都沒有興趣了。」董敏姐笑道。
「敏姐妳這就錯了,非哥他嘛……」方鈴故意不說下去,只掩咀巴而笑。
聽到了這句說話,杏子和詩詩都以側目盯著我,示意我明明是到處留情,哪裡是專一了?
董敏和沈少珍則似懂非懂的笑著。
我正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幸好負責迎賓的王師兄正在這個時候來找我。
「謝師弟,門外有一位叫蘇婆婆的老婦人,說想跟你談幾句話。」王師兄說道。「需要請她進來嗎?」
「啊?蘇婆婆居然也來了?」我驚喜地說道。「麻煩師兄請她進來吧!」
蘇婆婆那天在徐州城的比武大會果然安全離開了,沒想到她居然會來到建康找我,不知道會有甚麼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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