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外頭傳來的清脆鳥叫聲，一聽便知在枝頭上嬉戲，聽起來好不熱鬧。陽光在葉梢間穿梭，最後宛若鎂光燈照在房間的病床旁。那是一棟靠近郊區的醫院，其中的一間單人房，莫雷亞正躺在白淨無瑕的病床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gT1m95lj
或許是被早晨間的活動聲吵醒，莫雷亞緩緩睜開雙眼，對明亮的光線有點不適應而瞇著，等到完全睜開時，他驚訝地看著天花板的吊扇，以及單調的房間擺設，因為一切都有所不同。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YXppYJlu
莫雷亞看著自己的雙手，試著握緊了幾次，喃喃自語道：「我……我回來自己的身體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k9KtUxZE
才剛疑惑，莫雷亞的腦袋瞬間一陣抽痛，「對了……你呢？兄弟你人呢？」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ighj6rZX
莫雷亞憶起了生死之間，周遭人搶救他的畫面，可又有另一個記憶重疊著，是清禾試圖拯救他的畫面。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pCAXXGBF
像是走丟的小孩一樣，莫雷亞慌張搜尋著房間，原本沒注意到的門邊牆角，有個透明的身影靠坐在那裡，是清禾。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OCjJmbGf
沒有任何遲疑，莫雷亞拔掉點滴的針頭，雖然腹部的傷口仍帶來絕大的痛楚，而讓身體不聽使喚，還是毅然決然地滾下床，用爬行的姿態，拚了命到清禾身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4SHGUXPk
清禾呈現透明的模樣，全身各處有許多類似氣體的靈分子不斷往上方飄散，他看起來有些虛弱，胸口的鍊條雖然是淡藍色的，但連接處已斷裂，不是莫雷亞那樣與空間相連的半消失情況。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MMa9uBku
莫雷亞是第一次看到清禾的樣貌，他問：「兄弟……是你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23ZENhas
喘了一口氣後，清禾勉強地露出笑容，「這是我們第一次用自己的樣子見面。」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iABY7AmV
莫雷亞看著清禾，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確定能夠摸到時，忽地猛然一抱，激動道：「我都知道！連同那個死神說的我也知道！你這白癡！你根本沒必要那麼做！」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OcB5NBkh
明白莫雷亞說的是救他一事，清禾則說：「如果……要我判斷當下的情況，不論怎麼想，都是希望你能活下去，跟我不一樣，你還有美好的人生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7hmxLdSr
「你會變成什麼樣子？你會去哪裡？」這個問題讓清禾想了許久，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fOTYgwlZ
莫雷亞感到十分痛心，雖然相處的日子不長，卻有著親兄弟般的情感，也許靈魂之交的情誼，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深切。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Z63eq9qX
突然，清禾的靈魂變的越發透明，好像在暗示著即將離去，要劃下句點了。儘管莫雷亞多麼不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tbTsPCTH
「我知道自己是誰了。」清禾閉上眼後，笑著說：「清禾。」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8q8X0zR4
莫雷亞口中默念了幾遍，說：「我記住了！清禾！我的兄弟！」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QzJDlh6X
「謝謝你，莫雷亞，我很幸運，能夠認識你……」清禾閉上眼睛，笑著說：「我不會忘記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mRiXLPff
在離別時刻，莫雷亞忽然想起之前答應清禾的事情，「我沒有忘記幫你找人的約定，雖然可能無法實現，但我會盡全力……試著找尋看看。如果真的有那個人，我一定會把你的事情告訴他，我一定會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6v2WRZRY
「謝謝你……兄弟……」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6MA2FZpl
清禾像是快要沒有電力的機器人，說話越來越緩慢，他記起某些隻字片語，毫無意識地脫口而出：「我們的名字……都有一個唸起來相同的音……」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9AZtyO6Qf
才剛說完，清禾便完全消失了，最有感受的莫過於莫雷亞，他失去了碰觸的知覺，眼前也不見任何人的蹤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Hp8skgsW
遲鈍許久的情緒，終於破防了，莫雷亞無法平復心情，他背靠著牆，看著幾秒前清禾消失的位子，默默擦拭眼角的淚水，暗自啜泣。
《靈魂》
清禾消失在人間，他的周圍像是換日轉場，先是變成腥紅一片，隨即化為黃土沙漠地，空無寂靜的地方，猶如他孤寂的靈一般。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W7GUIyrW
頻空出現的死神，緩緩走到清禾面前，說：「我們到靈魂空間。」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ptCsIV7e
渾身無力的清禾，抬頭望著死神，不解地問：「那是什麼？」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q9x8Kf8a
「屬於你的地方，每個靈都有那樣的專屬之地，你必須找到它，那並不難，只要集中意識就行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LX7A4che
聽死神解釋完後，沒有頭緒的清禾，只是閉起雙眼，疲憊的他只是不停想著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地方。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jIUuDr8z
等到清禾睜開眼睛時，身處的地方變了，一處黯淡的空間裡，背景是一片星空，比任何看過的星河都要亮眼，還有一輪大大的皎月高掛著，底下則是滿滿的細沙。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1ap4dgve
眼前有好多張如掛畫的照片，懸浮在空中橫排成一列，展示在自己面前，從右延伸到左，像是參觀一場畫展似的，印入眼簾地非常跳脫現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gzZikcZo
清禾看了看身旁的死神，他隨即說明道：「這是你的靈魂空間，每個人的靈魂空間都不相同。」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Gf9wYU0V
吃力地起身後，清禾似乎恢復了一點氣力，一邊看著大尺寸的回憶照片，一邊向左而走。那些照片全都是清禾的回憶，但他並不完全記得，尤其是看到夏荷時，總是望著她許久，卻怎麼都想不起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DpTnyKVt6
「她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只能記得這些而已……」明明看著與夏荷的回憶照片，卻始終無法想起，清禾感到靈的某處非常痛苦，不亞於任何肉體的撕裂傷。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o0rbjvTP
死神像是瞬移般，來到停下腳步的清禾身後，「你會想起來的，這些都是你擁有的記憶，不會因為死了而消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XCTiTjrE
喘口氣後，清禾回頭對著死神說：「你好像沒有一開始給人的那種恐懼壓迫感，是錯覺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BOUKLNpgD
「任何死去的靈剛接觸到從未遇過的事物，心生恐懼是正常的，或許我換個型態，你會更放心許多。」語畢，死神龐大的身軀出現一團泡泡，從腳到頭不斷腐蝕，隨後便化成人型，一個皮膚白皙的黑髮女性。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f4sWvypR
幻化的過程令清禾看得目瞪口呆，等到結束後，死神才說：「這樣就不會害怕了吧？」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TkapJYYR
「妳是女的嗎？我是指……還是只是個形體而已？」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K1Tdow9k
「都是，人類狀態是我最弱小的時候，但這樣的模樣會讓我覺得很平靜。」死神接著說：「接下來……我必須很快說明重點。」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ZAUUwBlQ
清禾將無關緊要的問題拋置腦後，他知道死神接下來要說的，是關於那些沒有頭緒的謎團。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4EpzjwzL
死神看了看清禾的靈魂空間，背景傳來一些被悶住的聲音，她似乎知道些什麼，沒有理會很快便切入重點：「你現在的情況，是介於人間和死界之中的一種型態，稱作『無形』。一般人死後，靈會脫離人間回歸到死界，死界就是靈所待的死亡世界，有著無數種形式，比較好的也就是人類俗稱的天堂，而壞的……要說是地獄也行，但絕對是更為慘烈就是了。你所看到的黃土沙漠，又或是現在的靈魂空間，都俗稱為死界。」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yQ65vgLN
聽起來死界跟人類口耳相傳的描述相去不遠，也許那些擁有靈能力的人，他們看見、接觸的都是其中一個死界。死神接著說：「人會因為生前的『靈淨度』而決定死後變成什麼模樣，只要不是極惡之人，靈淨度通常都是白色狀態，這是一般正常的靈，也有著自己該去的死界。另一種帶著極深怨念、遺憾、執著而死去的靈，又或是……意外被剝奪性命的靈，就有可能變成『茫靈』。茫靈是一種黑色被拋棄的靈，只能終日毫無意識地遊蕩在低階死界裡，黃土沙漠的『殘之死界』就是其一。而我，也就是你認知的死神，有一部份的工作就是負責清除茫靈，讓他們能夠有轉世的機會。」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jvSlZ0Rc
清禾問：「所以……我是你要清除的……茫靈？」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Wls9MPdR
「不對，你是無形，跟以上說的是截然不同的類型。這是很特殊的情況下所產生的靈體，你跟那些茫靈不一樣，你的靈很特別，而且死後將會去的是美好的死界，這些都早有安排了。但是身為無形的你，並不能到你的死界去，因為你的靈還存在著『魂』，那是人間的能量，會與死界產生排斥，所以你必須將之釋放，才能歸於死界。我不是來清除你，是來幫助你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Q57Vkjrk
「幫助我……要如何才能幫助我？」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Muw8xlR4
死神非常靠近清禾，幾乎是要貼臉的狀況，接著退了一步，說：「只要是帶著『魂』的靈體，胸口的鍊條都是斷裂的，就像你現在的情形一樣。一般脫離人間的靈，正常來說鍊條是完全斷掉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PhNaQ9ic
聽到死神這麼說，清禾想起安東尼和莫雷亞的父母，問：「只會有一個圓盤在胸口那樣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rK3QSF2h
「對，那是完全死去並且歸屬於死界的狀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L8uOvBoG
「可是我不懂，為何莫雷亞的父母和安東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他們應該在某一個死界裡不是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CGQ1zhyL
「當時你所在的地方，是莫雷亞的靈魂空間，他是還沒完全死去的靈魂，在自身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到了那裡，你有注意到他身上的鏈條嗎？是不是一邊扣著圓盤，另一頭消失在空氣裡？那是還活著，並且和人間牽連的狀態。」死神用纖細的手指撩起了清禾胸口的鍊條，岔開話題道：「你差點就要毀滅了，現在你的氣已經不像之前這麼充沛，往後需要更加小心。」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m8imj8Lp
仔細想了一下，清禾知道死神講的是將氣給莫雷亞這件事情，所以才導致自己渾身無力。死神接著解釋：「他們可以自由穿梭於死界，任何一個死界都行，對他們來說，空間只是一個意識，是沒有任何距離的，這也是為何他們出現在莫雷亞的靈魂空間裡。而他們雖然將氣給了莫雷亞，卻也只是給了一些罷了，並非他們不肯，而是只能給予少部分的氣。歸屬於死界的靈體，除非被消滅，否則沒有毀滅自身的能力，可以理解成被限制住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UTkPYU70
死神犀利的眼神與清禾對望，「但你不是，你很有可能會無意間把自己的氣全給了莫雷亞，然後消失殆盡。」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mbf9Rz6B
死神所說的，是清禾無法想像到的畫面，人對死後的世界有無窮盡的幻想，但二度死亡……會是什麼樣的情形？雖然猜想不到，卻仍然令清禾感到莫名恐懼。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yGrUiUzO
「另外，為何我會不斷輪迴到別人的生命裡，我不能選擇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VWJE2S7a
「那是靈的本能，牽引你回到人間，一切都是受『魂』影響的關係。你會不斷輪迴到人間，藉此釋放『魂』，待在人間的時間越久，就能將『魂』完全消耗，最終才能去到屬於你的死界。」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rCNPFrN7
對於死神所說的，清禾無法完全理解，消化了一會兒後，問：「附在別人身上，這麼做就能讓『魂』消失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ua1YwFlK
「對，到時候你胸口的鍊條會斷裂，就跟一般的靈一樣。」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hOwiVJgq
「話說回來，人類有這麼容易被其他的靈附身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CGqZL1vJ
「一般來說不會，可是……某些情況會變的非常容易，像是一些脆弱、受傷的靈，才有可能被奪取主導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GVyXIC7G
「那……附身是永久直到死去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ugjacdij
「不對，並不是永久的，原先的靈魂在一段時間後會強制奪取身體的主導權，當然你說的也沒錯，一但肉體死了，你也會脫離人間。」死神接著說：「沒有肉體的你，無法留在人間，會被迫回到死界。你看到的那片血色黃土之地－殘之死界，也是茫靈和無形最容易迷失的地方，你待在殘之死界越久，最後就會變成茫靈。而無形這種特別的存在，在人間和死界這兩個世界裡，什麼都不是，這才是麻煩的地方。」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ZUvM9tA8
「沒辦法一直待在死界……得趕緊去到人間釋放『魂』……但也無法持續附在別人身上……無形的狀況怎麼這麼尷尬……」說著的同時，清禾注意到胸口的鍊條發著微光，他看了看死神，問：「為什麼會這樣？」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idqeu9GG
死神冷眼一瞧，很快便給出了解答：「『魂』出現排斥現象，這就是我剛剛說的，無形是無法待在死界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RXw2yAnA
接著死神舉起右手，輕輕地握住，剛剛悶住的背景聲音，突然變的大聲，乍聽之下像是小孩間的嬉鬧，聽久後更像是嘲笑。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GBxZ447j
清禾環顧四周，他也聽到那宛如雲端傳來的聲音，問：「這個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4AZD0dlh
「我放大了你可以去的地方，隨著聲音、意識，好好的把『魂』釋放在人間吧。」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2VHaKxBq
雖然沒有完全了解，但清禾下一步的打算，也只能先去人間，清除掉殘留在身上的「魂」。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LiabXFhQ
死神指向未知的遠方，清禾點了點頭，便朝著目標前去。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L1vjtD1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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