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在聽完莫雷亞所說的一切後，清禾忽地感覺到胸悶，且眼眶有些濕潤，這應該是莫雷亞的心情反應吧。拭去眼角的淚，這讓莫雷亞感到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啊，情緒出來了，連擦眼淚都要麻煩你。」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fphtVWgS
「這沒什麼……」說著的時候，清禾覺得感觸良多，這世界有無數曲折離奇的事情發生，就像是現在的自己也一樣，讓他不由自主就想起剛剛莫雷亞說的，「遇到了就只能接受，真的是這樣。」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40gHiaFqx
想著自己的遭遇，又何嘗不是如此？現在的清禾，猶如斷線的木偶，什麼時候被人用線牽起隨意操控，根本就沒得選擇，若真要說的話……唯一的選擇就是「接受」吧。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ASAQ131j
隨後落地窗裡的莫雷亞跳下欄杆，說：「有些事情，再慢慢聊吧，有點口渴了，要不要再喝點酒？」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TaHY27QX
清禾反倒沒有回應要不要喝，只是對一件情感到好奇，問：「現在的我做任何事情的時候，你會有相對應的感覺嗎？比如吃東西之類？」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r6UmiUBF
「還是會有，但變的很微弱，像你剛剛那樣頭痛想吐的情況我也有，但感受比較不明顯。這樣的狀態有好有壞吧，所以如果我想喝烈酒的話……酒精濃度應該會降到只剩百分之十吧。」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2oSyu1EI
「百分之十對你來說就像白開水一樣，和八指喝酒時，我完全不覺得會醉。」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FGgDOVK8
「哈哈！喝酒這種事情是要訓練的，走！我們去地下室的酒櫃拿一支十八年的『飲料』，順便教你一些喝酒的細節！」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F4eq7fMw
兩人像是頑皮的孩子，又或是年紀相仿的兄弟，在漸漸破曉的黎明胡鬧著，那是短暫能夠保有喜悅的相處時刻，這世上沒有比他們更親的彼此。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oxtHxfwn
無論未來走向會是如何，清禾能夠到下一個階段時，擁有這些難能可貴的回憶嗎？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2HdAwgJ0
清禾暗自希望，甚至不知向誰祈求，但這是個沒有人可以保證的事情……
《愧疚》
附身在莫雷亞身上的青禾，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已習慣劫幫老大的身份，除了很多組織社交、生意還搞不懂之外，在莫雷亞和路易斯的幫助下，倒也能勉強應付。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J8XTb12X
一同生活、玩樂、學習從未接觸過的事物，沒有留意到時間飛逝的清禾，回神已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月。兩人每日每夜，二十四小時的朝夕相處，早就熟悉彼此，舉凡喜歡或討厭什麼、擅長與不擅長的事、缺點及優點等等，只要還能想起的，對方都深知一切。從不間斷地談話聊天裡，分享對每件事物的不同看法，彷彿就像一對孿生兄弟，早就成了一對形影不離的哥兒們。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yQv030zq
或許因為彼此關係極為特殊，加上不存在任何心機的交流，兩人的友情在短時間內比一般人還要更加密切，雙方都能夠感覺到靈魂的純粹。莫雷亞將自己的所學經歷、技能，全部傳授和教導給清禾，不管是自身的興趣如烹飪、衝浪、賽車，又或是必須學會的槍械、射擊，甚至是最愛的拳擊，就像個稱職的大哥哥，毫無保留地無私奉獻。相較之下，清禾無法分享以前的經歷，畢竟他是個記憶殘缺的靈魂，但在做任何事情前，他都會給予建議，並且盡力做好份內工作，這讓莫雷亞很放心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他。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MYd0NbQl
「不對吧，手應該劃大一點角度才對。」頂著艷陽天，清禾在A棟前的游泳池，正靠在泳池邊看著自己的手，與莫雷亞用意識討論自由式的手勢。接著清禾回應：「我記得應該是往前，然後用插入水裡的角度會比較好，你剛剛說的像是用拍的。」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quC8f0iz
「不然你用我的方式游游看。」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MMCm4Dl1
「我剛剛就是用你的方式啊。」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Mu55HD1H
「所以比較快吧？」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TZUsDrwi
清禾思考了一下，「沒有，完全沒有，我的方式比較快。」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5G5UQgE6
「怎麼可能，你再試一次，用我的方式。」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0FPjinzi
「好吧，這次用你的方式，看好喔！」隨即清禾蹬了一下牆邊，彈飛幾公尺，先是用莫雷亞的方式游到一半，才又轉換成自己的動作，重複好幾遍、好幾趟之後，回到原來的位子，說：「看吧，我的方式明顯比較順且更快，這是我記憶中的動作啊。」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pcIsdwEP
「你該不會生前是什麼奧運國手吧？」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MljhYPSo
「應該不是，只是會游罷了。」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A0puWy3z
兩人的討論在旁人眼裡，就像一個精神分裂的人在自言自語，這讓站在泳池邊巡邏的小弟，滿臉狐疑不知道自己老大到底在幹嘛。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8wcB5ytG
現在開始做任何事情，清禾都會有意見的分歧、爭執和討論，所以往往決定一件事情，會比以往還要更花時間。不同個性的兩人，過著同一個人生，但……莫雷亞和清禾不再是獨自一人。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n3eGnMCn
可是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清禾完全不知道答案，即使一分鐘後突然消失不見，他也不會得知任何徵兆，一但回過頭來看，就令他無所適從。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q4ANchF8
「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而活。」清禾了解到這有多貼切，可是依附在莫雷亞的生命裡，也不是他所樂見的。無論怎麼思考，清禾總是往「隨時會離去」的想法來調適心情，或許下一次離開後……就完全消失殆盡也說不一定。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en8T6lPu
坐在泳池邊，水中倒影出另一個莫雷亞，看上去像是幻覺般的存在。倒影中的莫雷亞用手梳了梳頭髮，說：「你絕對想像不到現在我身處的地方也有個游泳池。」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JbvKuIK6
清禾思考一會兒，說：「聽你這樣說，感覺你是在一個空間裡。」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2wKjhoql
「是啊，是在一個看起來像牢房的地方，應該說……平常都在漆黑的環境，四周有鐵欄杆圍住，甚至還有鐵鏽味飄來，而且好像你在哪，我這邊也會有對應的東西在。比如你在房間，我這裡會出現床和沙發之類的，我也能夠看到另一個自己的身影站在那個方位上，就像是現在我旁邊就有另一個自己。然後另一邊……有一個類似窗戶的東西，那裡應該是你看出去的視角，大致上我這裡是長這樣吧。」倒影裡的莫雷亞，笑著揮手。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hijZ1mMm
「所以在如鏡子那種可以反射影像的地方，就可見到你在空間裡，做著一樣的事情，我一直以為你的出現，只是幻覺產生的影像而已。」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u3FhhNq4
倒影中的莫雷亞站起來後，說：「就像這樣。」隨即他往前一跳，消失在清禾視線所及的倒影裡，不過幾秒後又再次出現，很快就解釋了疑問點。
墨西哥的六月，是拖著暖季尾巴的月份，早上平均溫度約在二十六度左右，這已算是整年來最熱的月份之一。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hhOMQdRn
早上的陽光異常刺眼，戴著太陽眼鏡的清禾，坐在池邊搭著陽傘的座位，吃著早餐的同時，一邊聽莫雷亞說明今日要做些什麼事情。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ugaNPAxS
其實很多東西都還未交到莫雷亞的手上，他也正在學習當中，可他已經不只一次透露，自己並不想要繼承父親的黑幫，想交由紅幫老大八指管理。幫派並不像商店交易什麼的那麼容易，幫內絕大部分都是一群跟著父親打拼的元老，若是要與紅幫合併，勢必會有反彈聲浪出現，這樣的磨合需要時間，也無法預料會不會爆發什麼衝突。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Gjs6TvP3
莫雷亞算是心意已決，在牢裡的那十年，他心思沉澱許久，將安東尼與父親的死歸咎自己，他本來就不適合走黑幫這條路，自認沒有當老大的天份，所以最近思考的，不外乎都是想要脫離黑幫的想法……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MO27JYvV
「啊，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晚上要去娜塔莉亞的店。」莫雷亞不忘提醒，讓清禾覺得莫名好笑，這幾周沒有一天缺席的，似乎也不需要特別提出來。
不知道娜塔莉亞詳細的上班時間，莫雷亞只是土法煉鋼的每天去餐廳一趟，沒有真的進去店裡，只是站在外面，隱身人群裡，默默觀望店內的她。目前僅能這麼做，畢竟在娜塔莉亞的認知裡，被陷害、獨攬所有罪刑的莫雷亞，是個殺害自己父親的罪犯，光是這一點，讓他有個心魔，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十年前的誤會。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8hEBe1eG
其實是最近才開始，晚上會花時間繞去餐廳，在莫雷亞剛出獄的那段期間，娜塔莉亞仍在別的地區工作，直到近期回來後才打聽到她的消息，那晚被撞見，嚴格來說是十年後的再次相遇。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onYiNtJ0
莫雷亞深知無法得到娜塔莉亞的原諒，只能像個影子般遠遠看著她，盡可能不去打擾，光是這樣倒也滿足了。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x80hUrnL
深愛著對方，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何時已變成近乎苛求的存在？清禾能夠理解莫雷亞，但心裡還是為此覺得不甘心，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才對，某種程度來說，他比莫雷亞還要執著。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XnctdFqX
餐廳內的娜塔莉亞正在忙著招呼絡繹不絕的客人，點餐、送餐，忙裡忙外，一刻不得閒，自然也無法注意到站在店外的清禾。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LDbrdCpI
「不進去找機會說點什麼嗎？」清禾這幾個禮拜問過好幾次，但換來的總是莫雷亞的搖頭，雖然了解他的心情，可還是想為這沒有完全斷掉的感情線做些什麼。或許是觸動自己隱藏的記憶，這些日子清禾一直有股莫名地衝動，貌似不把握機會的話，就會永遠都看不到對方，這種感覺深植心中，莫雷亞不可能不知道，「還是……我們進去吃個東西吧，我跟路易斯說一下。」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xr3jXbnP
正要回到路邊的黑頭轎車和路易斯說時，耳邊傳來莫雷亞的聲音：「就說不要了，回去吧。」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qnqiU7NW
後座的車窗降了下來，探出路易斯的光頭，他問：「要回去了？今天這麼快？」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eiwzDtRU
清禾並沒有理會，因為他正在用意識與莫雷亞交談：「你都來這麼多次了，難道你甘願這輩子偷偷看著她然後什麼都不做？直到她結婚後，丈夫來接她下班，兩個甜甜蜜蜜擁抱在街頭，消失在你視線裡，日復一日看著這些畫面，這樣嗎？」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IBeupPo8
「你今天怎麼了？為何變的這麼積極？」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A21bH5Ub
向路易斯揮手示意沒事後，他才一臉狐疑地關上車窗，接著清禾退回人群裡，站在旁邊一間門外貼著「今日公休」告示牌的服飾店門口，用意識告訴莫雷亞：「你知道我不只一次有想進去的念頭，或許會被她無視、厭惡，但總比什麼都沒有做來的好吧？你不試著跟她交談，那誰能化解你的誤會？」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oCkygQby4
「她不會原諒的……死的是她最愛的父親，然後殺了他的人是我……她要如何才能接受？」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B4V1kjuv
「那是一場騙局，你要想盡辦法告訴她實話而不是屈就於現在這樣偷窺吧？」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AdGfHHXK
「也許她看到我就恨不得當場殺了我，要怎麼解釋？」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Vr1gLKOy
「你又知道她怎麼想的？你根本就沒做過任何事情啊！」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1YaAQ5Yw
「夠了！喪親之痛你有過嗎？生前的你有沒有父親都不曉得！」莫雷亞的話像是尖銳的器具，直擊清禾的靈魂某處，那比肉體神經的痛還要更深刻。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vFBODmvW
清禾不發一語，因為他想吵都不知如何去吵，的確……絕大部分的記憶，他無從想起，或許現在所擁有的性格、行為、思緒，都是存在靈魂裡的本能反應，可記憶這塊卻如鋒利的碎片，越是觸及就越讓人痛的退縮。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HXA96LXc
路上來來去去的人漸少，燈紅酒綠的霓虹燈在夜裡從未缺少，路邊逗留的人們，不管有喝酒或沒喝酒都像醉了般，全被自己和身邊的人所帶來的氛圍薰陶。持續在規律的吵雜背景聲卻形同寂靜，清禾的沉默讓莫雷亞感到十分歉意，知道自己說的有點太過頭，他冷靜下來，誠懇道歉：「對不起……兄弟，我沒有那個意思。」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osGv55I2
「你說的沒錯，或許生前我沒父親，就算有……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大概也沒法了解那種失去的痛，我好像想的太天真了，她要是恨你……這種事情不是靠積極解釋就能理解，就像你說的，你對她來說是殺父仇人，見到你可能想把你碎屍萬段吧。」清禾開著玩笑，斜著頭看了看餐廳內，恰巧看到娜塔莉亞在收拾客人用過的餐具，莫雷亞專注地看著她，感嘆自己這十年的歲月竟是如此孤獨。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itjOc9nJ
娜塔莉亞這些年過得好嗎？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UvuR7JBO
十年……兩人的距離已不只是數字上的改變而已，早就遙遠到看不見當初的彼此，對娜塔莉亞不僅止於愧疚，更有更深的歉意，所以只要能在遠處看著，或許對莫雷亞來說已是天賜的極大恩惠了。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Bvwcpqzw
就在清禾和莫雷亞僵持不動的當下，車裡的路易斯和司機小弟也靜不下心，定睛於車外的狀況，兩人正在細細觀察，宛如看著一部節奏緩慢的文藝片。車子停的位子剛好就在餐廳和清禾站著的服飾店中間，眼前微妙的像是分割畫面。司機小弟頗為好奇，看著窩在服飾店門口的清禾，不禁問：「老大到底在幹嘛？如果真的想認識那女的，就上啊！」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UuJZwIcP
「唷？你也看出來了？」路易斯一震驚訝，卻仍是面無表情。小弟笑說：「都來這麼多次了，不可能看不出來啦！」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Gf3f6xB2
「你看的只是表面而已，這中間還有很深且非世俗眼光的奧妙存在。」路易斯的手勢微微呈現手刀樣，對著清禾和娜塔莉亞的方位在空氣中來回點著，正經道：「這兩個是相愛的，怎麼看呢？依照莫雷亞這種野個性，他早就上去搞定女生了，可這麼長久以來，他都只是遠遠觀望而已，真正的愛情不就是在一旁默默陪伴嗎？光從這樣的小細節就能知道，他們本來就認識，可能因為爭吵而疏遠關係。莫雷亞選擇離開對方，我大膽評論……他會一直這樣下去，因為不打擾對方也是一種浪漫的愛情，不是嗎？」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faNTSqpz
小弟眼睛為之一亮，興奮道：「喔喔喔！感覺是這樣！路易斯大哥也是個情場高手啊！這樣都能看出細節！果真老大就像你說的，每次來就只是遠遠看著那女人而已！」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ohAqtyIp
路易斯露出難得地冷笑，「你還差的遠，在感情這一塊我是有點心得的－」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k9kgTALg
沒想到還沒說完，清禾突然走向餐廳，這一舉動令小弟頓時不解：「路易斯大哥！老大好像往餐廳走過去了！你不是說他不會打擾那女的嗎？這是？」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fIn6wdiO
面對突發狀況，路易斯不知該怎麼解釋，但如果這時改口的話，又打臉剛剛一番精闢的分析，只好摸著自己的光頭，裝作沒事道：「嘖！安靜看著就對了！你他媽吵什麼吵！下車去巡一下！不然等等又被裝炸彈怎麼辦！」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Hk4Hl81E
小弟不發一語，只能默默吞下這一記挨罵，下車的他心中盡是滿滿的委屈。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rZePti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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