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林姆馬戲團 - IX 德林姆馬戲團04

幾天後是杜伊利奧第一次上台表演，如艾特雷所料，買下他的貴族對他的表演非常滿意。

但比起貴族的認同，他更高興的是登台前艾特雷給他的承諾，她說他會像貴族提出帶他回馬戲團一事，而這就代表他可以離開這裡，去到艾特雷的馬戲團生活。

起初他害怕他的白雪症會害到他的馬戲團，殊不知艾特雷根本就不在意，還順帶告訴他一個秘密。

「你看，把這種有顏色的薄膜放在眼睛裡，再把頭髮染成喜歡的顏色，誰看得出來？」

艾特雷本赤紅的眼眸在在薄膜取下後變得潔白，他不敢相信艾特雷也有白雪症，正如她所說，戴上薄膜染髮後根本看不出來。

「好！我想去你的馬戲團！」

只可惜事與願違，等到杜伊利奧回到地下室，他看見的是害怕的縮在一旁的孩子們以及倒臥血泊的艾特雷，站在艾特雷身體旁的是正用手帕擦拭刀上血跡的貴族，以及那個常伴他左右的侍從。

「竟敢覬覦我的東西，把自己當成甚麼了？」

看著被踹了兩腳依舊動也不動的艾特雷，杜伊利奧絕望地蹲在地上，卻被侍從一把抓了起來。

「老爺很中意你，恭喜。」

尚未明白他的意思，杜伊利奧就被甩到一間豪華的臥室。見到那張床，杜伊利奧便明白了侍從那句「恭喜」的意思。他不斷地拍打著臥室的門，但即便他再怎麼哭喊，門外的人都不會幫他開門。

恐懼與絕望壟罩著他幼小的心靈，一夕之間，他失去了艾特雷與可以離開這裡的希望，另一個更可怕的魔爪也正朝他襲來，終於，他堅定的心靈崩潰，他在心裡呼喊，拜託誰能帶他脫離這場噩夢，能保護他遠離這些「真正的惡魔」。

「拜託了……誰來救救我……幫幫我……」

彷彿在回應他無聲的吶喊，有個微弱的聲音從角落花瓶中的白色玫瑰傳入杜伊利奧爾裡，先不說怎麼會有正常人把白玫瑰當作裝飾，杜伊利奧覺得那玫瑰裡的聲音讓人聽著毛骨悚然，但此時卻是他唯一的希望。

「哈囉……？」

杜伊利奧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而那個聲音再次說話，「需要幫忙嗎？只要跟我做交易，我就能帶你離開這場惡夢。」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成為你的朋友。」

杜伊利奧歪頭，看著那朵說話的白玫瑰，「交易？」

「沒錯，交易。我可以保護你，陪伴你，只要有我在，痛苦與悲傷決不會再找上你，但你要給我的，是靈魂。」

「靈魂……」

聽到這裡，杜伊利奧恍然大悟，因為這與他聽過的傳說一模一樣，他還清楚的記得那些句子——

「以靈魂為代價，我將為你實現最美的夢。」

「而待美夢結束，等待你的，則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絕望。」

瞪大了眼，他對白玫瑰問道：「你是……惡魔？」

發出低沉詭異的笑聲，白玫瑰回道：「惡魔？白色的都叫做惡魔，我更喜歡人們叫我……『多倫』。」

杜伊利奧感到害怕，畢竟就算是人人迷信的傳說，在他心裡也不過是個故事，他沒想到惡魔是真的存在，也真的會誘惑你交出靈魂。

就像是察覺道杜伊利奧的恐懼，白玫瑰用明顯是假裝的溫柔語氣道：「別害怕，我不是來拿你的靈魂的，應該說，我需要你的幫忙。」

「只要你幫我，我就幫助你離開這裡，還有像我之前說的，我會成為你的朋友。」

這實在是不該考慮的問題，但現在的杜伊利奧實在是沒什麼選擇，要不留在這被貴族蹂躪一輩子，要不就握住惡魔的手。

「你要我……幫甚麼？」杜伊利奧的聲音顫抖著。

「驚喜就留在我們成為朋友後吧，但我得告訴你……他們就快到了。」

白玫瑰聲音消失的同時，杜伊利奧確實聽見了腳步聲，他再次叫喚白玫瑰裡的聲音，不過它不再回應。

貴族打開門，只見它穿著一件深紅色的浴袍，臉上依舊掛著那畏縮的笑。

「孩子，過來吧！」

杜伊利奧縮在角落，那貴族越靠近，他就像要把自己埋進牆壁一樣緊緊貼著牆，在貴族碰到杜伊利奧前，它忍不住大喊出聲，喊出了那位惡魔的名字。

「多倫！多倫救我！」

一瞬間，貴族被突然走進門的侍從拿刀刺傷，被傷到要害的貴族瞬間倒地動也不動，剩下那個侍從留在原地笑得狂妄。「我完成了你要我做的事……現在給我財富！給我花不完的錢和受人景仰的權勢！」

白玫瑰的聲音再次出現，但他沒有理會那個侍從，只是再次向杜伊利奧搭話，「所以，我們是朋友了嗎？」

自那天開始，杜伊利奧牽起了惡魔的手，他們的交易內容很簡單，那個名為「多倫」的惡魔將會保證杜伊利奧的安全與幸福，而杜伊利奧則是需要提供他靈魂——很多很多的靈魂。

杜伊利奧那時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是為了逃離一直以來的不幸而掉入惡魔的陷阱，畢竟「他」放出的餌實在是太過甜美，就像是飢餓許久的人面前的一口蜜，讓人難以抗拒。

「所以….多倫？你需要靈魂才能留在這裡，但你為什麼不要我的？」

杜伊利奧捧著白玫瑰走在街上，人們對這個正自言自語的男孩感到困惑以及嫌棄，但杜伊利奧此時沒心思去注意路上的人怎麼看他，只是對著剛認識的惡魔朋友不停提問。

「你有白雪症，這代表你的靈魂曾給過別的惡魔，所以我沒辦法再用你的靈魂。」

多倫耐心地回應他的每個問題，「也正因為這樣，我們之間的交易和平常的契約不同，不過如果你毀約了，我一樣能讓你感到後悔。」

杜伊利奧被對方如然陰狠的語氣嚇到，趕緊道：「我、我不會毀約的。你幫了我，我們現在是朋友。」

「朋友……」似乎是想到甚麼有趣的是，多倫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愉快，「你明白就好，那來談談你幫我的方法吧。」

杜伊利奧斯考了會，多倫要很多靈魂，但光是靈魂這一概念杜伊利奧就搞不清楚，更別提怎麼幫他找到那麼多靈魂。

「別想太多，你就想想自己想做甚麼吧，反正得到靈魂的方式就那一種。」

「像這樣的交易嗎？」杜伊利奧問道。

「對，但我不要白雪症的人類，像我之前說的，白雪症的人已經把靈魂交出去了，對我來說沒用。」

想了好一會，街道上的人因為夜深越來越少，突然，杜伊利奧注意到了一張貼在牆上的馬戲團傳單，並想起了艾特雷，那個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

「我的夢想是創造一個為大家帶來美夢的馬戲團。」

艾特雷充滿熱情的字句迴盪在腦海，杜伊利奧為他的死感到遺憾和難過，即便她做的事是在默許不道德的事，但他也還記得，艾特雷的生存方式以及她給他的人生建議——「如果遇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情況，選一個不會讓自己受傷的吧。」

那時的他還覺得人不該這麼自私，直到艾特雷就這麼在自己面前離開的那一刻，令人害怕、厭惡至極的事就這麼找上自己的那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

要保護自己，無論任何代價，他都不要再讓自己受到傷害。

還有……他要幫艾特雷完成她的夢想。

「我想開馬戲團，一個可以為大家帶來美夢的馬戲團。」杜伊利奧堅定道。

「馬戲團？好啊，你有底子，我也有辦法找到人資助你，你只要在找幾個人……」

講到這裡，多倫興許是想到了甚麼好點子，「是啊，帶來美夢的馬戲團，收些孤兒，讓他們作場美好的夢，最後……」

杜伊利奧走進一間商店，用剛剛在貴族家，侍從莫名其妙塞給他的金幣買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罩，並按照多倫說的把玫瑰放進玻璃罩保存。

「聽好了，你就負責經營好你的馬戲團，負責把美夢帶給所有人的工作。」

「那靈魂呢？我們說好了，我要幫你……」

「當然。」打斷他的話，多倫解釋道：「聽過一種說法嗎？沒吃過蜜糖的人，比起嘗過它甜蜜的人更能忍受苦。」

一瞬間，杜伊利奧感覺有甚麼沉重的東西跑進自己胸口。

「而嘗過你帶給來的美夢的孩子們，一定更受不了痛苦與絕望。」

多倫的聲音不再從玫瑰出現，這次，『他』的聲音是出自杜伊利奧自己的嘴巴。

「而我只要在那時去收割他們的靈魂，我們的交易……就完美了。」

大概就在那段時期，一個名為「德林姆」的馬戲團逐漸崛起，為孩子帶來美好的童年回憶，使大人重溫曾經的純真幻想——這是待在德林姆帳棚裡的孩子們，以及杜伊利奧銘記於心的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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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X 德林姆馬戲團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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