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出發去迎接神父那天,馬戲團門口也十分熱鬧。
「路哥哥又要去接神父大人了嗎?」
「哇啊——!又是那個恐怖的神父大人!我不喜歡他的面具!」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路則是一個一個安撫,另一隻腳遲遲無法踏上馬車。
「路,你麵包帶夠了嗎?神父我是無所謂,你要給我吃飽。」
安在馬車後面確認行李,拿起本不該出現在裡面的一大袋糖果,皺起眉頭,「路。」
他把糖拿到終於進到馬車裡的路面前,語氣陰狠道:「你要是只吃糖不吃麵包的話,我就把你珍藏的惡魔提燈節限定糖果都吃掉。」
「我、我知道啦!哈哈……我會先吃麵包!你冷靜點……」
雖然安嘴上不饒人,但他還是把那袋糖果留給馬車裡的路。之後他走到馬車前,看了眼拉車的白馬,並走到馬車伕旁邊。
「神父就算了,請把路平安帶回來。」他露出一個可愛的微笑,卻在瞬間把臉拉下來,「如果像上次一樣讓路撞到頭,我會手把手教你表演空中飛人。」
聽到安的威脅,冷汗直流的馬車伕快速地點點頭。
看時間差不多,杜伊利奧向馬車伕示意出發。
孩子們用力地揮著小手直到看不見逐漸遠去的馬車,安則是微微皺著眉,並快速地瞥了團長一眼。
送走路後,馬戲團的訓練日常依舊,杜伊利奧前往各個帳篷查看孩子們的訓練狀況,卻在走進利亞姆負責的帳篷時,察覺到了不對勁。
邊向和自己揮手的孩子們打招呼,他快步走到利亞姆身旁,問道:「利亞姆,肯特和諾倫呢?」
利亞姆依舊是那冷峻的模樣,道:「剛才送路的時候,肯特說要去廁所,但一直沒回來,諾倫就去找他了。」
聞言,杜伊利奧不明顯地皺了下眉頭,「我知道了,我去找人。」
說完,杜伊利奧走出帳篷,但他前往的方向卻不是廁所,而是那一直被視為馬戲團禁忌之地的,團長的白色帳棚。
「肯特!不行!馬戲團規定我們不可以來這裡!」
團長從遠處就能聽到兩個小孩爭執的聲音,本來溫和的神情霎時變得陰狠,他走向仍試著想要擺脫諾倫,進到白色帳篷的肯特身後,並一把抓起了他衣領的後方。
「啊!」
肯特嚇了一跳,諾倫先是被肯特的叫聲嚇到,臉在看到團長後更加恐懼。
「團長哥哥……」
團長冷冷地看著肯特,語氣冰冷地問道:「你要做甚麼?」
肯特被嚇得直發抖,結結巴巴答道:「我只是……好奇……」
諾倫很想幫肯特說話,但他從沒見過杜伊利奧這個樣子,一時他也嚇得反應不過來。
注意到一旁也有些發抖的諾倫,團長瞥了他一眼,「你回帳篷。」
彷彿對方的話語有魔力,諾論想也沒想就乖乖地走回了帳篷,或許是當時的情況讓他太害怕,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
看著剛回帳篷,臉色發白的諾倫,利亞姆走向他,問道:「怎麼了?」
他又看了諾倫身後,發現肯特沒有和諾倫一起回來,不過奇怪的是,利亞姆並沒有多問,就好像他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一樣。
諾倫低著頭,語氣顫抖道:「我們……我們好像惹團長哥哥生氣了。」
利亞姆看著他,看起來沒想多在這件事上多說,他回頭向自己的白獅揮揮手,白獅很快地走到兩人身邊,並在諾倫身旁坐下。
「幫我看著迪爾,我去把提爾帶來。」
像是聽得懂利亞姆的話,迪爾用鼻子蹭了蹭諾倫的小臉蛋,發出了低沉的呼嚕聲。
看著迪爾,諾倫的心情似乎平靜了不少,雖然利亞姆是叫自己照顧迪爾,但這樣看來,說是迪爾在照顧自己好像也不奇怪。
迪爾水汪汪的眼睛盯著諾倫看。第一次這麼仔細看著迪爾,諾倫才發現牠連眼睛也是白色的,就像自己和團長哥哥一樣,都是一身雪白的顏色。
「迪爾,你的朋友們會討厭或害怕你嗎?」諾倫摸摸迪爾的頭問道。
迪爾靜靜地看著諾倫,下一秒,牠整隻撲到諾倫身上,年紀小的諾倫因承受不住重量被撲倒在地。「哇啊——!」
諾倫倒地的瞬間,團長正好走進帳篷,他走向正帶著棕熊走出籠子的利亞姆,嚴肅地不知道說了些甚麼。
而諾倫則是被迪爾壓著,雖然不會痛,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起身,「迪爾!你這樣我起不來!」
像是在跟諾倫玩,迪爾時不時蹭蹭他的肩,舔舔他的臉,但就是沒有要放諾倫走的意思。
其他小朋友則是以為諾倫被攻擊,嚇得大叫起來。「利亞姆哥哥!諾倫被迪爾咬了!」
利亞姆轉頭瞥了眼搖著尾巴的迪爾和諾倫,語氣平淡道:「不用擔心,他們在玩。」接著他又繼續和團長說話。
孩子們不安地看著一獅一人,確實,不光沒看到諾倫流血,還看到他笑得很開心。見到這個景象,孩子們和他們身旁的動物似乎都有點驚訝,一隻身上本來頂著隻泰迪熊的羊更是看得熊都掉了。
終於,迪爾甘願從諾倫身上起來,諾倫雖然被蹭得頭都暈了,但他還是覺得很有趣。而等到諾倫起身時,團長早已不見了蹤影,只剩帶著棕熊的利亞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而另一邊,以空中飛人表演作為主要訓練的,安和路的帳篷裡,則是因為團長的到來而變的更忙碌。
少了路得幫忙,安一次得照顧兩倍數量的孩子,雖然因為孩子們很怕他,他還勉強控住得住場面,但也因此他的脾氣變得更暴躁。
「安德烈!等你的同伴打暗號再盪!不然你去哪抓他啊!」轉過頭,他繼續安慰面前的女孩,「梅麗莎,你怕高要先說,怎麼會等要開始在空中盪了才告訴我?」瞥向一旁正在搗蛋的兩個男孩,他大喊道:「你們兩個!再繼續玩等等就給我盪二十趟!」
看著忙到快瘋掉的安,團長也沒要關心他的意思,走到他旁邊,冷冷道:「安,等等練習結束來找我。」說完也沒等安回應,團長就走了。
看著團長的背影,安拍拍女孩的背,皺緊了眉頭,低聲喃喃道:「談『正事』要看到『你』就夠煩了,平常能不能不要出來啊。」
抱起女孩,安走到一旁的高台上,並把女孩放在上面,「在這裡慢慢練膽量,一天加高一層,不行就兩天加一層。」跳上高台,他坐在有些發抖的女孩身旁,「有個訣竅,不要往下看,也不要覺得恐怖,你想想,在高處看見的風景比地上漂亮,同個道理,我們空中飛人在表演時也是最能看清楚觀眾笑臉的。」
聽著安說的話,女孩慢慢地不再發抖,眼淚也停了下來。
「很好,慢慢進步你也能克服的,你別看我這樣,我以前也很怕高。」
想起剛進馬戲團時的自己,安到現在也會覺得丟臉,那時的他覺得空中飛人就是在天上盪鞦韆而已,能難到哪去,結果第一天練習就被嚇到哭得唏哩嘩啦。
女孩驚訝地瞪大眼睛,問道:「安哥哥好厲害!現在根本看不出來怕高!」
安揚起嘴角笑了笑,解釋前不忘罵繼續搗蛋的兩個小鬼,「喂!你們兩個,去二號位盪二十趟,掉下來就重算!」罵完,他看向女孩,解釋道,「是啊,所以我能做到你也能。」像是想起甚麼,安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剛才那些話是路告訴我的,聽完他這麼說,我就覺得高處真的不恐怖,而是很漂亮。」
回憶起當年和路的相遇,以及漸漸成為對方心中重要之人的點滴,安不禁想念起了早上剛離開的路,也在思考他該怎麼度過這幾個沒有路的夜晚。
而另一邊坐在馬車上的路,則是看著手上那一大包,安大發慈悲讓他留下的糖果,他露出了愉快的微笑,並想著要怎麼度過這幾個沒有安的罵聲的夜晚。
「路先生,我們快到了。」前方的馬車伕喊道。
看著馬車逐漸駛向的坎特伯格教堂,路收起平時笑嘻嘻的模樣,神情凝重地看著有著漆黑外牆的莊嚴教堂。
以不會捏碎糖果的力道握緊手中的糖,路閉上了眼睛,低聲緩緩道:「我會……保護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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