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廣信開著舊款轎車,藺君婪坐在副駕駛座上,兩人穿越騰京的喧囂,漸漸進入了城市的郊區,跟蹤他們的車輛依然還在。
奇怪的是,這片地區人煙是稀少沒錯,但四周景色卻逐漸轉為荒涼,道路兩旁的農田和小屋透出一種陰沉的灰暗,樹木枝幹也是扭曲畸形,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透過車窗,藺君婪察覺到這裡的破落程度似乎與認知中人煙稀少的地方有些不同,他心想,這哪是吳廣信剛說得什麼人煙較少的郊區,這裡分明就像被武裝分子摧殘過一樣,周圍建築的破損異常嚴重,有些甚至只剩下半截牆壁矗立,屋頂早已不見踪影..
自己不會被這老頭給拐進了賊窩吧..媽耶~要處理我?
藺君婪握了握拳,不動聲色的任由車輛繼續前行,他並不害怕反而顯得有些興奮。
路面越來越不平整,車輛輪胎也不知碾過了什麼,嘎嘣脆的發出刺耳聲響,周圍的草木不再是綠色,而是一片烏黑..
焦黑景象與偶爾經過染黑的斑駁外牆、如焦炭般破碎的車輛,都顯示這片地區不僅人煙罕至,似乎還經歷了某種恐怖祝融,彷彿這片地帶在被火燒過後被時間遺忘,或是有意地被世界隔絕。
“你一臉的興奮勁幹嘛?”吳廣信瞧了一眼皺眉道,再瞅見藺君婪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後,反應了過來:“噢,忘了跟你說,這裡曾經有一座冥地而後變成泯法之地。”
藺君婪心下再次一凜,同時他也疑惑,東寰當局到底為什麼會默許這種規則?
這妥妥的就是大規模暴亂現場啊..
暴亂兩個字看著說著沒什麼,但其所代表的真實,豈止恐怖。
“根本就國定泯法地嘛,懂了,既然這裡曾有過陵墓,那原本住在這裡的居民不就冤死了?”
吳廣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地下的閻王管,地上的惡人狂,你以為在公權力的管轄之下,外來者能把這裡搞成這樣嗎?這些都是這裡的居民自找的,畢竟人類是不會放過能把心中惡念給無限放大並給具現出來的機會的,每個人的選擇都會有後果,政府也不可能總是用槍逼人遵守規矩。”
“懂了,那他們人呢?我是說這裡原本的居民。”藺君婪在對冥地、泯法之地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後,詢問道。
吳廣信放慢車速,嘆道:“能走的走,沒走的一起被肅清了唄,凡事都得有個度,選擇泯法那就一輩子待在惡地,踏出就是滅頂,沒有中立選項,而這也是東寰目前最大的仁慈了。”
“這一整片區域人數應該不少吧,軍方出的手?”藺君婪冷笑道。
吳廣信搖頭:“還真不是政府機關幹的,你忘了東寰的介錯大潮嘛,這波介錯洪流是源自這塊土地乃至影響全球的齊頭式平等而誕生的,這股力量才是當今東寰最恐怖強大的力量。”
“雀食,和你們東寰近代的某段歷史很像,一個是自上而下,一個則是自下而上,根本意義不同。”
藺君婪表示認同,不過饒是如他波瀾不驚的秉性也多少被驚了一下,他想著,這被介錯肅清掉的人當中肯定是有無辜的,這齊頭式平等的介錯,在各種意義上可真是「齊頭」,但讓他覺得諷刺的是,他從被丟包在路邊開始,一路還是看到了許多資本的產物。
人類真是不坦誠的生物啊,呵呵。
“別在那裡自己陰笑啊,後面跟著的怎麼處理?”
吳廣信說著,看了看後視鏡發現後面跟蹤他們的車越來越近,他緊張了起來,可當他再次看向旁邊的副駕時,卻發現藺君婪正在打開車門..
只見藺君婪完全打開車門,直接在60公里的車速下一躍而出,被作為支點來發力的轎車,隨著他身體猛然向外彈出,強橫的反作用力立即到位,頃刻間轎車的身體就向對側產生了顯著的傾斜,吳廣信在驚愕傻眼中感受到方向盤抖動,車輛的右側輪胎與地面摩擦聲顯著增加,幾乎在失控邊緣。
而如飛彈發射出去的藺君婪,迅速以雙腿著地,雙手狠地撐住地面,並在幾乎無視慣性的情況下立刻反向衝刺,他的動作蠻橫狂暴像極了撲食獵物的猛獸,迎著逆向的恐怖動能強行向前和煞車一同作用,在殘破的柏油路上留下淺而斷續的磨痕,驚人的力量相互交織作用,地面的砂石和塵土被狠狠激起!
一旁,
好不容易煞住車的吳廣信,他看著正迅速縮短與跟蹤車輛距離的藺君婪早已看傻了眼..
這他娘的是什麼怪物...?
這雙手雙腳得被磨成什麼樣?那光看就肉疼的恐怖劇痛怎麼忍得下?
“那又是什麼....!?”
吳廣信驚呼出聲,他看見藺君婪血肉模糊的四肢傷口處,湧出了密密麻麻亂竄的紅色絲線,那四團噁心的攢動好像在交織修補傷口般,幾乎在眨眼間,藺君婪的四肢不僅完好如初,連帶磨損破掉的鞋子褲子也都一併修復!
不知為何,吳廣信看見這瞬間的一幕覺得有點反胃,實在是密集到生理上無法接受。
藺君婪這一連串兇殘動作連貫且迅速,這種近乎自殘對抗物理慣性的方式實在粗殘,而且本人完全沒有絲毫頓挫和猶豫,這短短一幕的狠厲,不只震懾了吳廣信,連同車內的兩名跟蹤者也一樣..
太殘暴了!
而此刻,狀若凶獸的男人與跟蹤他的車輛,已近在咫尺!
藺君婪狂暴奔襲間用力一躍,身軀降落帶著驚人的勢能,瞬間,重力加速度結合的力量墜擊車頭發出“嗙”的一聲巨響,移動的車身陡然一挫,後車箱微微翹起——放下“咚”的一聲悶響,而車頭在他沉重的著陸下瞬間變形,金屬扭曲、漆面爆裂,如同被一個看不見的巨錘狠狠重擊,深陷下去。
他整個人斜插直接嵌入了車頭中,車內,被震得七葷八素的兩人只看得見藺君婪的上半身,很快,本來在行駛中的車輛已然熄火停了下來。
超乎尋常的力量,異常堅韌的身軀,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一幕,一個人,僅憑自身力量,便能對一輛車造成如此嚴重的破壞,而且感覺眼前這恐怖到不像話的長髮男子還未盡全力,總覺得只要他想,他能把車頭給直接灌對穿,腳踏實地!
此時,藺君婪甩了甩頭髮,透過玻璃見到車內早就被嚇呆的兩人後,便雙手撐著凹陷處較高的兩邊,慢悠悠地將沒入車頭中的下半身往上給撐出來..
“咖啦喀啦”的,不時有隨著他用力上撐而噴飛的金屬零件掉落地面,一地的金屬殘骸是這恐怖男人力量的見證。
雄垂一方睨罪坑
真語無珠當誑言
現威崩駒橫人世!
車內的兩名男子此時瞪大了雙眼,距離最近的他們看見車頭上的男人,因碰撞被刺穿的傷口不僅在眨眼間快速癒合,連已經破損不堪的衣褲也在如同飛灰般重新聚合,比之吳廣信只看到密集絲線,他們看到的是更加震撼的畫面!
其實當下,藺君婪的驚訝也不比他們小多少,他眼睛能看到的更細小更多,周圍空氣中的微粒仿佛被激活,纖維碎片開始自動向彼此靠攏,快速縫合每一寸裂縫,整個過程只在幾秒中發生結束,破碎的衣物就在眼前以分子狀重組成全新的樣子,無痕跡可尋!
他當下有很多疑問想跟系統限制器溝流一下,比如他肉體和衣物的重組,比如為何他感受不到疼痛,但現下情況也只能先按下事後再問了。
“噌”的一聲。
藺君婪很快就把自己給拔了出來,他蹲在擋風玻璃前,露出春風和煦的陽光笑容,敲了敲車窗:“臨檢噢,出來面對。”
正在靠近的吳廣信:(◓Д◒)
車內的兩名男子:?´⊙ω⊙`?
不是,這到底什麼人啊這個!?
吳廣信無語。
見兩人下車,藺君婪也從車頭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我見過你們,當時在萊金街想綁走周鋒的人當中就有你們。”
兩人點頭如搗蒜,目光躲躲閃閃不敢正視藺君婪,早知道周鋒有這尊大神在罩,他們說什麼也絕不敢造次,這尼瑪,眼前這一身怪力然後大概率連子彈應該也打不死的人型暴龍,找個屁的周鋒,再找麻煩,對方八成一隻手就能把他們給按成一塊漿糊狀的肉餅..
“周鋒的事你們知道多少?”
藺君婪撓了撓耳朵問道,卻見對方還是同樣不敢說話,只是搖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他有些受不了,正想給兩人各一板爆栗時,吳廣信卻跳出來替兩人解圍。
“他們接觸不到什麼核心情報,頂多也就跟我一樣而已,你別一副想把人給拍死的模樣。”吳廣信勸說道,在看到男人的恐怖力量之後,他是真怕藺君婪隨便就把人給捶扁,那畫面太紅太稠,他是真不想也不敢看,絕對會落下陰影的。
藺君婪聞言一愣,撇頭看向吳廣信,道:“胡說,我這麼嬌嫩可愛哪有什麼力氣能拍死人!”
“額..哈...哈哈..”
“噢..呵....呵呵...”
吳廣信和另外兩名男子紛紛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附和乾笑,恐懼讓他們知道此刻必須笑,這句“哪有什麼力氣能拍死人”怎麼聽都像是警告和威脅!
或許一般人在聽到這話可能會覺得沒什麼,甚至會覺得很逗逼很搞笑,但在吳廣信一個做泯法之地生意的老江湖以及兩名常在冥地混跡的馬仔聽來就只剩驚悚了..
泯法之地簡單講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但好歹也是有比較的,可遇上藺君婪這種超規格存在,就像遇到顆不知道何時會爆炸的未爆彈一樣,爆不爆全看天意,可大家都明白,只要爆了,那就是一定會死得粉身碎骨!
吳廣信三人的恐懼不是沒來由的,當身處在這種地方,並與一個擁有絕對生殺大權、能隨意結束人命的存在相處,試問他們能不怕、不駭然嗎?
尤其還是藺君婪這種捉摸不透的跳tone性格,前一秒還跟你有說有笑,下一刻沒準頭顱就已經被拍碎,這種才是最恐怖的..
吳廣信回想起不久前有些無厘頭的談話和相處,他只感到非常玄幻,他可還把藺君婪當作只是個吹牛的騷年,想不到打臉來得這麼快,說能解決就是能解決還真不是人家在裝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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