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辭聞言頓了一下:「不知,是何條件?」
莫言深也斂住了笑容,先抬頭看向了師哥,又看向梁姨,等待著回應。
梁姨見狀,趕緊笑著說:「不,其實不是什麼刁難的條件,我是真心喜歡阿深姑娘,我只是想,想在阿深姑娘的及笄禮上,能夠,能夠當他一天的乾娘,就只一天,權當慰藉,彌補我心中對孩子的遺憾,想我孩子及笄,大概也是這般光景…」
莫言辭帶著些不明情緒看著梁姨,並未在第一時間開口,反倒是莫言深率先說道:「這其實也不難,反正我這及笄禮…」
莫言辭突然出聲打斷了阿深的話:「此事,且讓我倆回去考慮一下,晚些再給答覆可好?」
縱然有萬般不捨,莫言深還是將換下的衣裙遞給梁姨,便回頭和師哥走出了屋子,與梁姨道別後,帶著滿腔的疑問跟在莫言辭身後,直到回了客棧。
等回到房間之後,莫言辭似無事般地倒了杯茶水,還讓莫言深也坐下休息。
莫言深終是耐不住性子,坐在師哥對面,帶著些許好奇地問:「師哥,你怎麼想的?那個梁姨看起來就是個思念女兒的可憐婦人,可有什麼奇怪之處?」
莫言辭飲盡了杯中的茶水,緩緩地回答:「看起來確實是如此,沒什麼奇怪的。只是……」
「只是什麼?」莫言深不等師哥說完就跟著說:「我覺著這不過是場假的及笄禮,一場戲就能換得一件這麼美的衣裙,怎麼算都不虧啊!」
莫言辭似笑非笑地說:「你忘了這及笄禮最初的目的是什麼了嗎?」說著抬起手用手指輕敲了一下莫言深的額頭:「被一條裙子迷花眼就忘了正事,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莫言深正回想著師哥的話,躺在床上嘟著嘴喃喃自語地說:「一場戲,不僅可以抓笑折枝,又可以得到那件衣裙,豈不是雙贏?怎麼就是忘了正事呢?」隨即又嚴肅地思考著:「難不成這梁姨不簡單?」思及此,眉心又皺了起來:「臭師哥,每次話都只說一半,氣死我了!」
接連好幾天,莫言辭依舊帶著莫言深往街市逛,一會兒看看髮簪頭飾,又去問問是否有更獨特的衣裙可挑,甚至還四處打聽尋找些奇珍異寶,當然,這一路也少不了採買莫言深的吃食,街道上所有好吃好喝的,幾乎都被兩人吃了個遍,讓阿深滿足又乖巧地聽從師哥的安排。
這天,一個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人敲了兩人的房門。
莫言辭看見了門外的人,臉上帶著些許的驚訝:「梁姨,你怎麼過來了?」
梁姨見門開了,不經意地往門內瞧,可惜房內只有莫言辭一人:「我,我聽說兩位在此入住,剛巧路過這,就來與二位打聲招呼。對了,怎麼沒見著阿深姑娘呢?」
「阿深出門辦點事,梁姨是特地來找阿深的嗎?」莫言辭帶著些許探究的口吻說道。
梁姨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噢,我,我是想著已經過去幾天了,不知道莫公子和阿深姑娘想得如何?還有,我的衣裙也改得差不多,不知道阿深姑娘是否得空再去試一試衣裙……」
莫言辭聽聞後,客氣而疏離的回道:「這幾天我們幾經思量後,還是想婉拒梁姨的好意,畢竟我們只見過幾次面,稱不上熟稔,舍妹的及笄實在不好讓旁人費心。至於那件衣裙,如若梁姨願意割愛相讓,在下定當感激不盡,舍妹亦然。」
梁姨聽到莫言辭所言,一時半刻間竟失了言語,只能倉皇地離開,彷若未曾料到莫言辭的拒絕竟是如此乾脆,更想不透他是這般疼愛阿深姑娘,怎會錯失這個無須花費便輕易可得衣裙的機會呢?
待梁姨離開好一陣子後,莫言深才匆匆進門,肩上還背著竹籃,身上穿著輕便的衣褲,還做了些易容,一副毛小子樣,與前兩天在大街閒逛的嬌俏打扮可謂是毫無相似之處。
「呼,累死我啦!幸好我抓著點去採藥草,不然再晚些可就沒了。今年入冬得早,這溫度下降得可突然了,得虧我機智,師哥,你說對吧!」莫言深趕急地倒了杯茶水,呼嚕地喝起來。
莫言辭接過阿深的竹籃子放在一旁:「慢慢喝,沒人跟你搶。」看杯裡的茶水見底,提起壺又注滿杯:「還有缺漏的嗎?時間約莫就這些天了…」
莫言深對著師哥笑道:「我可是有福星相助的小藥童耶!所有的藥材都已備齊,連遺元丹缺的那幾樣我都找到了,只等我一展身手啦!」說完還抬起驕傲的小臉:「我還有特別為師哥備的護身靈藥喔,這次絕對萬無一失!」
莫言辭瞧見阿深這般模樣,噙著笑輕輕摸了下阿深的頭:「這幾天辛苦了!」最後還是不忘多叮囑幾句:「這次你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師哥自保並非難事,多花些心思在你自己身上,千萬別出了差錯,切記!」得到了阿深自信滿滿的保證,莫言辭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天的夜靜得可怕。
深夜時分,除了大街上漸行漸遠的打更聲音,連鳥兒啁啾聲都無,萬籟俱寂,彷彿所有生物皆陷入了沉睡,特別適合夜行者活動,稍不留意就會忽略了那抹緊著房簷快速移動的黑影。
白天忙活一整天的莫言深,現下正緊閉著雙目,規律的呼吸可以看出早已熟睡。房間內飄著一縷安神香的味道,可以適時地舒緩緊繃的情緒,也讓熟睡的人能不易被吵醒。
屋內只有莫言深一人,莫言辭在隔壁客房,兩人都已熄燈休息,黑暗瀰漫在街上舉目所及之處,僅有一絲月光可窺見些許輪廓,似是半分未覺恐有危險將至之貌,風雨欲來前的寧靜無聲。
兩道緊閉的窗戶先後悄悄地被推開了一道縫隙,一支小管子吹進了無色無味的迷煙,讓屋裡的人陷入更深沉的睡眠中,所有的動作皆悄無聲息,令人無所察覺。
約莫片刻後,一道輕巧的身影從窗外翻入,前後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床上的人未被驚擾,依舊睡得深沉。窗外的月光透過被推開的窗櫺照進屋裡,驅散了幾分黑暗,也更易於屋內的人活動。
那道身影慢慢地往床邊靠近,手上握著一柄暗器,露出了銳利的刀尖,在月光的反射下顯得更加駭人。
那身影用手上的暗器慢慢地掀開被褥,直到莫言深的臉完全露出來,接著緩緩地挑開莫言深胸口的衣裳,正當他準備再有動作時,應該熟睡的人突然睜開雙眼,將手上的藥粉灑向了那身影臉上,然後倏地跳下床,拉開與其的距離。
那身影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反應直接抬手阻擋,下意識退幾步撞到了桌子後,立刻用袖子抹掉臉上的白粉,卻發現白粉像是活物般地扒著臉皮不放,然後慢慢地滲入肌膚之中……
眼見自己的形跡敗露,他立刻向莫言深方向投擲他物,在莫言深閃躲的那一瞬間並未有任何遲疑便立刻朝著窗戶翻身跳出,速度快地讓莫言深來不及截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身影快速隱沒在黑暗之中。所有的事情發生,不過幾息時間,卻讓莫言深咬牙氣憤不已:「竟讓那毛賊就這麼逃了!」
就在那人跳出莫言深的屋子後,莫言辭立刻追了上去,黑暗中有兩道黑影一前一後,飛點著街上的屋簷前行,蝕骨劍冷冽的劍身緊隨著那人周身不放,而那人也用自己的暗器一一擋下急促的攻擊,那人一心想退並不戀戰,而莫言辭卻緊追不捨,劍勢逐漸凌厲,卻依舊沉穩,不顯慌亂。
兩人武功不相上下,速度幾乎一樣,猶如陣風般地往郊外瞬移,到了杳無人跡的荒地後,兩道身影交纏在一起,在一片寂靜空曠裡,尖銳的金屬碰撞聲以無規律的節奏響著,伴隨著陣陣一閃即逝的細小火花出現,猶如夜晚微弱的星光,竟形成一幅動態的美景!
時間緩緩流逝,那人的體力逐漸落了下方,在承受莫言辭緊追不捨的攻擊當下,突然開口,以非常難聽沙啞的聲音對著莫言辭說:「你還要繼續浪費時間嗎?不知道你那可愛的小師妹現在是否還安然無恙?」接著發出一連串尖銳刺耳的笑聲,宛如惡鬼索命般,令人不寒而慄。
莫言辭聽聞後,分神中了那人一記暗算,右手被洩了力,蝕骨劍匡噹一聲掉落在地發出巨大聲響,他看向那明顯做了易容的臉,目光冷漠地對著前方的人說道:「你會回來求我的。」語畢,喚回蝕骨劍後,頭也不回地往客棧趕,一心記掛著獨自在客棧的莫言深,千萬別有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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