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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抓住李離的手臂,邊把他帶著往後退,邊說道:「太子殿下,您先撤退,這裡交給隊長就好了!」
想到項浩有可能在鐵丹軍手中遭遇不測,李離不由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他還沒回過神來,嚴弘就砍下了一名侍衛的手腕,在對方的痛嚎聲中,他的五官興奮的扭曲,旋即朝後方高聲地喊道:「真的是太子!大哥!大哥!蘭儒的小太子在這裡!你快點過來抓他!哈哈哈哈哈,我們兄弟倆又可以立功啦!」
「小嚴將軍找到太子了!」
「快!紀大人有令,抓到太子重重有賞!」
數十名鐵丹士兵不知從何處紛湧而上,團團包抄住李離與他的侍衛小隊。李離不曾經歷過多人混戰,兩方的身影雜亂不已。他握緊手中的劍,雙目凝神,試圖從亂作一團的殺陣中找出清晰的動線。須臾,李離從小隊長的身後衝出,算準時機奇襲而上,刺進了鐵丹士兵盔甲間的縫隙。
鐵丹的士兵摀著側腹的傷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沒料到自己會被偷襲。李離的雙眼發紅,毫不猶豫的使力向前,長劍穿軀而過,鐵丹士兵倒了下去。小隊長喘著粗氣,他朝李離說道:「殿下,您、您……您不應該待在這裡的……」
李離的雙手沾滿了血,因為太激動,他的手心不停地冒著冷汗,汗與血融在一起,滑膩的讓他快要握不住劍柄。李離深吸一口氣,穩住精神,強迫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危機上。
「有沒有看到項隊長?」李離四下環顧,仍是不見項浩的蹤影。
「總隊長不是在德殿守著陛下嗎?」小隊長奇怪的問道。
李離心中咯噔一聲。對啊!項浩是直屬皇帝的侍衛隊,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最外圍的宮牆上?難道是德殿那出了什麼狀況?思及此,李離不由又焦慮了起來。
「堂堂一國太子,怎麼會用偷襲的戰術?」有人在李離的背後說道。
低沉陌生的男人嗓音讓李離一凜,他迅速回首,一道冷冷的劍光倏地朝李離迎面揮來。他忙舉劍回擋,但對方的力量強悍異常,來勢極猛,李離最後沒有成功擋下,劍身在暴力中應聲而碎。李離手腕發麻,踉蹌地後退了幾步。
「大哥,這邊就交給你了!我去支援其他兄弟!」嚴弘喊道。
李離甩開劍柄,一抬頭,寒光再次直逼而來。危機中,李離激發出比平時和項浩練武更快的反應力,他側身避開了對方的攻擊,卻沒注意到地板上凸起的石塊,李離被絆了一下竟然跌倒在地。
「糟了,是嚴遠!」一名仁殿的侍衛大驚失色地喊道:「鐵丹國的大將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快點帶殿下撤退!」
「殿下,快走啊!您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小隊長驚懼無比,就在他分神提醒李離之際,身體卻被三名鐵丹軍的長槍狠狠刺穿,小隊長虛力倒了下去。
仁殿其餘的侍衛還在與鐵丹軍交戰,沒人來得及趕到李離的身邊。李離狼狽地抬起頭,只見眼前站著一名肩掛赤紅披風的鐵丹人,高大的身軀宛如一座鐵山。他穿著重鎧甲,年約三十五歲,面容冷峻,目光沉沉的凝視著李離。
李離當即向旁一滾,來到了小隊長的屍體旁,他的眼底閃過戚色。李離撿起小隊長的劍,警戒的橫在身前呈守禦的姿勢。
嚴遠待他站穩後,才又發動攻擊,讓李離掠過一絲疑惑。他剛才跌倒時全身都是破綻,以嚴遠的速度足夠殺他千百回了,他為何沒動手?但這念頭一閃而逝,很快就被李離拋到腦後。
嚴遠又沉又重的劍再次朝他揮來,他的力量比項浩強太多了,李離決定這次不再硬接。他持劍的手腕一翻,身形猶如弱柳微微低彎,腳底一蹬,在實戰中第一次對人使出了蘭儒李氏的開國劍法。他竄身向前,長劍以極近的距離擦過了嚴遠的劍身,然後倏地加速,一路劃向嚴遠握劍的手指!
嚴遠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猛力把劍往下以反方向重壓回去,遠比李離更強的力氣逼得他身子驟然一低,嚴遠迅即把劍削向他的咽喉。李離連忙向後退去,倉促的避開了他的攻擊,躲的並不是很漂亮。
「那是什麼劍法?」嚴遠問道:「陰狠柔快,不似皇家的氣度。」
李離沒理他。他遊走在嚴遠的周圍,全神貫注地思考著要從哪個方向進攻。
「你真的是蘭儒國的太子?」嚴遠又問。
明知他不是在羞辱,李離仍不由怒道:「放肆!我堂堂蘭儒李氏的皇太子李離,你這低賤的鐵丹士兵沒有資格與我說話!」
「失禮了。」嚴遠沒有生氣,淡淡地回道。
嚴遠雖然在與他交談,舉止間卻仍找不到一絲破綻,讓李離無從下手。嚴遠不再像前幾次那樣直接攻擊,而是謹慎地等待他先動。李離走了幾步,他心浮氣躁,既不清楚項浩的下落,也擔心德殿的狀況,只想盡快解決嚴遠。李離再次一個輕竄向前,劍勢柔快似竹葉直刺向嚴遠的咽喉。
李離終究習武不久,與人對戰的經驗不夠豐富。這招雖然快,但對於自小在軍中長大的嚴遠來說,日積月累所訓練出來的直覺,使他可以清楚的預判出李離下一刻的動向。在李離的劍身即將碰到他的瞬間,嚴遠忽然往前精準的扣住了李離持劍的右腕,另一手則抓住他的脖頸。嚴遠暴喝一聲,用力地把李離砸向地面。
李離甚至都沒發現嚴遠是何時收劍的。在猛烈的重擊中,李離的劍脫手而出,口吐血沫,幾乎快要被這一下給擊暈了。李離漲紅著臉,試圖想要扒開嚴遠堅固如石的手臂,但他的大腦卻嗡嗡嗡的暈鳴著,完全使不出力氣,幾道溫熱的血從頭上流了下來。
嚴遠舉起他,問道:「殿下,要求饒嗎?」
嚴遠竟然不對他出劍,簡直是奇恥大辱!李離憤怒的揚手朝他揮去,嚴遠沒有閃避,左頰上被劃開了一道鮮紅的深口子。李離冷冷地笑了,他鮮血淋漓的左手上正握著一片斷劍的劍身。這道傷口對嚴遠似乎不痛不癢,他問道:「這樣有意義嗎?」
嚴遠收緊了握住他頸子的手,李離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千鈞一髮之際,有名男子迅猛地從旁躍出,憤怒地朝嚴遠的手臂砍去,咆哮道:「混帳,放開他!」
嚴遠以手臂上的護甲擋下了那人的攻擊,他的手一鬆,李離便摔到了地上。他不停地咳嗽,雙目發黑,頭暈腦脹,一時半會還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但在那人著急地趕到李離的面前後,熟悉的身影讓他不加思索便喊道:「舅舅!」
項浩迅速的檢查李離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他身上血跡斑斑,頭髮黏著血塊,蒼白的臉色顯得疲倦不堪。項浩厲聲喝道:「太子不可以跪在地上!殿下,快起來去拿劍!然後快點離開這裡!」
「你就是皇帝親衛隊的項總隊長?」嚴遠不緊不慢地問道。
「關你屁事!」項浩怒道,和嚴遠交手了起來。
項浩的出現讓李離的內心增加了不少底氣,他緩了一下頭腦的眩暈感,抬起袖子擦掉快流到眼睛上的血。他張望四周,侍衛的屍體與鐵丹軍的屍體交疊在一起,遠處仍有人在砍殺。夜幕已降臨,但蘭儒的皇宮在四處燃起的戰火中,卻仍顯出殘酷的明亮。
倏地,地面傳來一陣顛簸的震動。李離聽見遠處有人驚慌地喊道:「不好了,鐵丹軍的騎兵進來了!撤退!全部向後撤退!」
震動越來越強,夜色之中,舉著鐵丹國赤紅色旗幟的重裝騎兵奔騰而來,塵沙滾滾。鐵丹國的戰馬既高大又強健,與騎兵披著同款精良的護甲,銀製的蹄鐵踏著重重的步伐,閃爍出冷白的森森銀光。
覺察不好的預感,李離回頭,他先是看見了嚴遠面無表情的臉,然後是項浩碎裂的盔甲,一柄長劍穿過了他的胸口,泉湧而出的鮮血如瀑布般的流了滿身。項浩緊緊抓住嚴遠的肩膀,齒縫間溢滿鮮血,他死死的望著嚴遠,啞聲道:「阿離……快……快走……」
李離伸出手,他神思恍惚地說道:「不、不行,舅舅,你快點起……」
嚴遠拔出劍,項浩仍是抓著他的肩膀沒有鬆手。嚴遠推開了他,項浩無力的跪倒在地,雙眼已無昔日的神采。嚴遠雙手舉劍一揮,項浩的頭落了下來。
李離的腦袋登時一片空白。
嚴遠歛著眼眸,神情晦暗不明。須臾,他轉向了李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