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野火會
前些時,去了一個海灘露天野火營聚會。
入夜以後,圍住營火而坐在沙上的眾人們(尤其男生,不難理解?)不知為何,可能是喝了酒而壯了膽大,於是他們就各自說了一些很恐怖的故事、經歷來,聽得女孩子們瑟縮的瑟縮、掩耳的掩耳、害怕的害怕。
其實,在這一個遠離城市塵囂的海灘上,繁星滿天之際,是最好觀賞星光的時候;偏偏人們就是這樣子的: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大家都聽恐怖故事聽得入神了,也彼此靠近了,明明初夏有點熱,卻是冷汗從額頭流下,背後也沁出了汗水!女孩子更加彼此靠近,男生更加藉此擁著女生的肩膀,有些落單的女生也不敢直視說恐怖故事的人?
「然後……你看看你的後面,哇!」一個男生在不遠處的海浪聲下,突然大叫,把四周的寂靜給砸破了!
「哇哇哇哇!」女生尖叫聲此起彼落。
「哈哈哈!年青真好,女生真沒用,什麼也害怕?」兩個男生們彼此對望一下,然後大笑起來。
「什麼害怕?」
「都已經夜深,又在荒郊野外海灘中,聽說海邊入夜後,會有很多水鬼爬上來抓人去呀!」
一個女生向她身邊的女生說道。
「你還說恐怖的!剛剛叫得最大聲就是你呀!」
「什麼!我也是配合現在的環境,搞一下氣氛嘛!喂,你呀,可否給我遞一瓶樽裝的啤酒來。」
其實,在這一群年青男女朋友中,都是由不同朋友帶來的人,真的來自五湖四海,所以即使玩了自我介紹的環節,也玩了Dare Or Truth這樣的遊戲,但一時間也未必叫得出彼此的名字。年青就是要結交朋友,結交多一個朋友不是更好嗎?
「我們現在是不是要繼續這無聊的恐怖說故事遊戲呀!」有男生說道。
「誰?誰還沒有說故事?自動投案,免卻被罰!」又有人說道。
「喂喂!遞給我啤酒的,是你呀,你整晚都在喝酒,又沒出一句聲的,你是最該給我們說一說恐怖故事啊?否則要罰你做掌上壓!罰喝酒才太便宜了你呀!」
那是一個女生用挑戰的口吻向我說話!
圍在中央的樹枝被火堆燒得吱吱喳喳,一陣海風猛烈地吹過來,令大家又瑟縮了一下,火忽明忽暗,然後我站起來,說道:
「你們真的不害怕?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我向圍著爐火的他們說道。
「你又有什麼鬼經歷會令我們害怕?不妨說來聽聽!」一個男生站起來,一口氣地喝完了瓶中的酒,然後也用上挑釁的口吻向著我說道。
突然,四周冷風再起,分不清是來自海上,還是來自山上?火快熄滅了,眾人忙起來,把帶來的報紙也塞進火堆之中去。
「那好吧,各位!我的故事是這樣子的……你們,就不妨聽一聽吧!」
2. 鬼屋
聽說,人在將要面臨死亡的時候,會有另一個你,來接替現在的你,你們聽說過沒有?不久前,我跟朋友對賭,只要在他們以為的「鬼屋」裡睡一晚,即可贏得一筆可觀的賭金。
這「鬼屋」位於深山之內、森林深處的一個荒廢了的莊園裡面,他們用車送我到那兒,也得花上兩小時。他們會離開那兒,但為免我作弊,所以我要帶上即時攝錄器材在身上,這就等於他們有「天眼」一樣,能夠全天候地看到我所看見的情景。我跟他們說:
「沒問題,儘管放馬過來,我會是笑到最後一個……然後,贏得你們獎金的啊!」
其實,他們依然不大放心,所以說會在距離我的不遠處監視著我云云……我當然不知道他們身在哪兒,以及是否真的在監視著我,要用上這樣的「高科技」來監察我在他們所謂「鬼屋」的一舉一動,我也是樂意的,反正沒有什麼可害怕?
「你真的不害怕嗎?!」在場有人問我。
「哈哈哈!」我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就在那一夜,我走到了他們認為「鬼屋」的正中地帶。那兒是荒廢了大廳,本來四周的牆,有兩邊塌了一半,一邊依然,屋頂也塌了而可見黑夜沒星光的天空,另一邊牆則有狗洞之類的洞穴。偶然有野狐會走進來盯了又盯著我。入夜後,他們離開,留下了帳篷、睡袋,以及足夠一夜的吃喝。我拉上外套的拉鏈至頸項上去,這兒入夜真的有點寒冷,雖然已初夏,跟今天和你們的天氣一樣。
吃了喝了後,我決定入帳篷睡覺。我知道「他們」一定會來弄虛作假的,我有了心理準備。看手錶是半夜十二點,我在矇矓之中,聽見了外面有聲音------該是「他們」來捉弄我吧?我知道是「他們」在外面,或許更會戴上了面具,或許還會Cosplay了吧?
然而,當我拿起長手電筒用來作武器,卻聽見外面的說話聲音居然不是我們的語言,不!也不是外地語言或什麼?是魔鬼的!是精靈的!雖然你聽不懂但直覺告訴我不是人類的聲音及語言,至少不是現代人語?突然,拉得緊緊又穩穩的帳篷膠面上,有一個「頭」壓下來,眼鼻的模樣居然是倒轉了的------上鼻下眼?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但跟我來的朋友卻只有兩個?
「怎可能?不可能是他們!」我在心裡不斷問自己。
「那在外面的會是誰?」我在心裡不斷問自己。
幸好,「他們」進不了來,因為我早在帳篷外面貼上了這樣的一張黃色符咒紙,我把這樣的黃色符咒紙也給在場的聽故事的各位年青男女展示出來了!
「那他們傷害不了你啊呀!」有人問我。
「沒有錯!他們傷不了我的。或許我跟他們是同類,哈哈!」我向眾人笑著說。
「不好笑啦!咦?為什麼越聽越寒冷?越來越毛骨悚然!啤酒也不好喝了啊!」有人向我說道。
3. 屍體
「你們不要阻住他啊呀!快快說下去,後來怎麼樣?你究竟看到了什麼?」有人再三催促我說。
我,因為黃色符咒紙而得救,但就害我一夜不能入睡,因為那些「頭」------「他們」不時在帳篷外面咆哮,或大聲說一些根本是人類的語言?後來,我聽見了咬碎骨頭的聲音,以及撕開什麼肉身體的撕裂的聲音,很難聽的也很噁心的,你是可以想像得到的嗎?然後,一陣血雨灑到帳篷的外面去,那一張一張黃色符咒紙開始失效,你知道為什麼?因為血染透了它們,它們開始脫落,掉下來啊呀!我嘩的一聲給在場人士嚇了一跳!
哈哈!那些「頭」------「他們」想到了,又再附上帳篷來嚇我,但我又怎麼會被嚇倒及想不到「頭」------「他們」所想的呢?因為那一張一張黃色符咒紙脫落後,露出了一個小小符印------我把一個大大印章拿出來給在場人士看一看,來吧,各位!要印一個在手上嗎?
「你不要靠嚇!我們才不會印上呢?」在場人士都紛紛向我說不!唯有我身邊要我遞酒給她的女生卻向悄悄說道:
「我信你,給我印一個吧!」
「信者得救!」我笑著向她說,於是在她的手背上蓋了印章。
「喂喂!不要只想逗女孩了!快快把故事說下去呀。」有人不滿我想「媾女」,所以叫我快快說故事。
好吧!經過一夜的折騰,那些「頭」------「他們」終於悄悄然離開了我和我的帳篷,太陽出來後,我才敢爬出帳篷外面去,先是一看帳篷全都是血紅染了色的,然後再看看四周,嚇!
「是什麼?有什麼!快說呀!」
四周都是血紅的不在話下,有兩個圓圓的人頭,全是血;有的眼睛已不見了,有的眼睛還連著血管掛在死人頭上來。被咬破的頸項血跡斑斑,臉容已經不可辨認,但我估計是……
「是跟你打賭的那兩個朋友吧?」身旁我給她打了印章的女孩驚叫道。
「對!就是他們兩人,死了,害我沒錢收了!」
在那「鬼屋」中央破落的大廳地上全是血紅,除了脫落了的人頭的手手腳腳外,那些「頭」------「他們」還把一隻野鹿給殺了,鹿頭不見了,但身體卻巴巴啦啦四散,是被什麼用力硬生生扯開似的。
「各位!我大意了!不該跟他們在野外賭錢睡鬼屋,無端惹來了附近的魔鬼精靈、孤魂野妖……所以,我只好把他們兩人的頭和身體、手手腳腳快快地收拾好,合葬在外面的泥地裡去了!」
當我說到這兒的時候,有在場膽大男生站了起來,連聲說:「廢話!廢話!一派胡言!不知所謂!」
我也站了起來,沉默地對他笑了一笑。
「你在幹什麼?是非法處理屍體呀,還把他們兩人合葬在一起,你有尊重死人嗎?簡直是瘋狂,你是誰?可以隨隨便便這樣子做嗎?」
4. 多了一個……
「對呀!你是誰?可以隨隨便便處理屍體!」又有一個男生站起來附和地大聲說道。
「對!你究竟是誰?喂!你們是誰人帶這個人來我們的野火會?」又有一男生在發問。
「喂喂喂!說好的是恐怖故事嘛,他又不是說是自己的親身經歷!你們幾個又為什麼這樣子認真啊?哈哈,看!你們的額頭在流汗,你們不是真的害怕嗎?」
是在我身旁印了印章在手的女孩,拍一拍手笑著,算是替我開脫了吧;而就在這時候,夜更深,四周星光完全隱沒在黑暗之中,海浪洶湧澎湃,風聲四起。山上的樹影婆娑,鬼影幢幢,火堆或明或暗,大家忙把樹枝及報紙加在火堆之中。
「為什麼這幾張報紙會燒也燒不著的呢?咦!等等,這是什麼?」有女生靠近火堆問。
然後,只見女生從報紙裡找到了一張黃色符咒紙------就是我給他們所曾展示的,它一被拿出來,隨即被突然猛烈火堆的火花給點著而燃燒了。大家都望著我不知所措,卻只聽見我說:
「糟糕!糟糕!」
我站起來,不禁叫苦。我再看看我來時,給他們在四周所畫下的結界及符紙全都毀了,豈有此理,居然會在火堆中給突破。我又大意,但這次不關我事,因為我是說書的,只能夠在說書時有信者才得救------就是那一個蓋上了印章的女孩子!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火堆突然熄滅了!四周全陷入漆黑了!全黑前,我身旁相信我而蓋了印章的女孩早已暈倒;我一雙手只能夠把她給抱著並救出來,因為原來,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中,跌入了那些「頭」------「他們」的「結界」之中去?
那就是說,我在說故事的時候,那些「頭」------「他們」不但破了我的保護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人的結界,反而卻給我們掉了入圈套,把我們一網成擒地在不知不覺間掉落了陷阱中去?
在那些「頭」------「他們」大開殺界之前,我用盡全力及時拉出了相信我而蓋了印章的女孩,幸好她蓋了印章,否則也走不出來?
而在女孩暈倒之前,曾問了我:
「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你們之中多出來的一個……信否?」
5. 尾聲
那些「頭」------「他們」在黑暗圈中咕嚕咕嚕地大啖吞呀咬呀,又是那一種非常令人毛骨悚然咬斷頭骨及咽喉的聲音,在看不見的四周黑暗之中瀰漫恐怖怪聲,且跟四周的海浪聲,以及非常颼颼風聲配合著,伴隨著人聲尖叫、救命、慘叫的恐怖,山上的樹木聲、甚或滾下山來的石頭聲,以及黑暗之中咬牙切齒、鬼哭神嚎的全部都在演奏著一首「地獄交響樂」,我的耳際之中已經分不清誰是誰在尖叫、求救、慘叫、痛哭……
全黑一遍之中,眼睛根本完全看不見,除了我手抱女孩是活生生以外,相信圍在已熄滅的火堆四周的人,早已經不似「人形」了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終於亮了!但四周什麼也沒有?為什麼?原來是這樣的……
「一節突發新聞報道,昨夜因為淺層地震,引發了XX地區發生了輕微海嘯,據聞XX地區的偏遠海灘有人在野火會後失蹤,現在依然未知失蹤者是誰,以及一共有多少人可能遇難了?因為現場地處偏僻,搜尋困難,加上又無留下任何物品及痕跡,更增加尋找難度……」
我,把唯一的生還者------相信我而蓋了印章的女孩送到了距離最近的醫院去。並且,在電視上聽見了以上的報道。
之後,聽聞女生又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去接受治療;因為她怎麼樣也不肯把那一個手上印章給洗掉、抹去?還是因為她不停地向醫護人員說鬼話連篇?或者她更把我的故事給別人說了一遍又一遍,卻依然沒有「正常人」會相信她的話?
當然,一個正常人誰又會相信她所說的「鬼話連篇」?至於,我是誰?我才是真正說書的,而且信者才會得救?看到這兒的人,你又相信否?小心!那些「頭」------「他們」隨時隨地會找上門來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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