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恐懼》 - 第3話．拜神婆

「來捉我吧！」

「哇！快走呀！」「不要來！嘩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星期六，阿俊與嘉敏復合的翌日，兩人睡到黃朝白晏也不願起床，若不是走廊上不斷有小孩子玩耍叫囂的聲音，他們甚至還會繼續睡下去。

阿俊很久也沒試過在家中可見日光了。

閒在床上的阿俊，望著赤裸的嘉敏忙於梳洗、化妝，在屋內忙忙碌碌、來來回回，感覺有如夢境。嘉敏見阿俊看得入神，說︰「有甚麼好看？」

阿俊說：「看來要換那些被單，妳的背上也有點敏感。」

嘉敏轉頭向後背瞄了一下，看到有些紅斑，現出一絲不悅神色，說：「那真麻煩呢？」

阿俊也起來，到嘉敏身前，將她抱入懷裡，答︰「不要緊，一會換了它。欸……不如妳也搬來一起吧。」

「嗯。」嘉敏微笑。

經過慢條斯理的一個悠閒下午，幾近黃昏，兩人才一同出門。

剛離家幾步，在走廊裡阿俊有種奇怪的感覺，問︰「奇怪……剛才不是一直有小孩在這裡玩耍嗎？」

嘉敏覺得沒甚麼值得奇怪，說︰「人家孩子玩了一整天，也該回家了吧。」

阿俊又好像覺得不是這樣，卻沒辯駁，說︰「嗯！」

這晚，阿俊和阿敏想到了再到十多年前一起到過的地方走一遍，似乎想找回一些當年屬於兩人的共同回憶。可是，有些地方經過清拆重建，已經不復存在。在尖沙咀吃了一頓晚飯，兩人到了尖沙咀海旁散步。

迎著海風，嘉敏望著維多利亞港對岸，似乎有點感觸。

阿俊見狀，問︰「在想甚麼？」

嘉敏答︰「如果，我們一直都在一起，你估現在會是怎樣？」

阿俊開玩笑地說︰「欸……我可能跟妳結婚了，卻一起申請不到公屋，還有一、兩個孩子，又沒辦法買樓所以要去住劏房捱貴租……」

嘉敏打斷阿俊的話，說︰「即是如果我一直在你身邊，會害了你嗎？」說著，神情極之認真。

阿俊慌忙道︰「不是這意思……只是有很多事情，當初的每個決定，是根本想不到結果的。」說著，突然好像聽到有一把聲音回應他「是啊！」他感到一陣心寒，向四處望了一遍，問嘉敏︰「妳有聽到甚麼嗎？」

嘉敏也望望四周，狐疑說︰「聽到甚麼？」

阿俊定過神來，說︰「沒……沒甚麼……欸，都夜了，妳要回家拿些甚麼過來嗎？」

晚上十點幾，阿俊陪著嘉敏回到葵芳的家，她仍是住在十多年前的公屋，與家人同住。

嘉敏的父母，阿俊都曾經見過。嘉敏問︰「不進去嗎？」

「不了。」阿俊想到十多年前，嘉敏父母對他的印象都是不太好，即使可能只是因為當時他們還是中學生，沒有經濟能力所致，他也決定只在走廊外等候。他看到嘉敏似乎有點介意。

嘉敏在屋內約十數分鐘，阿俊就在走廊梯間抽煙，然後她出來，對阿俊說︰「阿媽話想見見你。」阿俊帶點無奈地隨她而去，一邊心想怎樣應付他們可能會有尖酸刻薄難聽的說話。

在嘉敏的家門前，阿俊看見嘉敏的父母已經白髮蒼蒼，樣子頗為慈祥，他打招呼，說︰「世伯、伯母。你們好。」

嘉敏父輕輕的應了一聲︰「嗯！入來吧！」阿俊一步入屋內，嘉敏母卻由慈祥的臉，轉為一個凝重的神情，劈頭一句話就說︰「俊仔，你最近有沒有甚麼不妥？」

阿俊沒想到她這樣說的意思，但想到最近因為公屋上樓及新工作都找到，覺得倒是算是好運，答︰「伯母，我最近都算幾好運，沒甚麼不妥。」

嘉敏母一臉半信半疑，說︰「是嗎？……如果有甚麼不妥，可跟我說啊！知道嘛？」

阿俊敷衍道︰「伯母，如果我有甚麼事會找妳幫忙的。」

嘉敏母說︰「希望你不要因為以前我們兩老的印象，你就敷衍我呢！你們當時還在讀書嘛，現在看你都幾成熟，我都可以放心阿敏跟你一起。」

嘉敏害羞地說︰「阿媽啊！」

嘉敏母先是一笑，又神色凝重地追問阿俊︰「你真的沒甚麼不妥嗎？」

阿俊不知她究竟想說甚麼，說︰「伯母，真的沒甚麼不妥。」

此時，嘉敏母走到一旁書櫃，拿了一個木匣，然後從裡面拿了一度黃符，交到阿俊手上，說︰「俊仔唔好怪伯母，收起它，就當給我一個安心，好嘛？」

阿俊接過黃符，剎那間心裡浮現起住在劏房時的那件事，由於都過去了一個月，幾乎忘記得七七八八，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說起，亦不覺得有甚麼不妥，說︰「伯母，我收下了，妳安心吧！」

嘉敏母點點頭說︰「好！好！」

嘉敏看一看手錶，說︰「媽，都十一點了，我們要回去了。」

阿俊附和道︰「是啊！夜了，我們下次回來吃飯吧！」

離開了嘉敏的老家，兩人在葵青劇院旁的一個巴士站等巴士。

阿俊說︰「好彩有妳打圓場，不然都不知怎樣才能夠離開。」

嘉敏卻似乎有點擔心，說︰「俊，你真的沒甚麼不妥嗎？」

阿俊有種剛脫出難關又再陷入另一難關的感覺，面有難色，說︰「妳都玩我？！」

嘉敏說︰「不……不是玩的，我媽這十幾年去了拜神之後，幫過了很多人，如果你有甚麼不妥，真的要說啊！」

阿俊對嘉敏母的印象，在當年她本該是一個出身非富則貴的千金小姐，然後嫁了嘉敏父那樣的一個藍領男人要一同捱窮，雖然養育了女兒十多年，仍帶點貴氣那樣的女人，現在竟然是一個「拜神婆」，真是怎樣也想不到。可是，阿俊想起剛才接過黃符的時候，想起那件事，卻又感覺嘉敏母確實「有點料到」，說︰「嘉敏，放心啦！我不是收了伯母的符嗎？如果我真的有不妥，我不會跟妳客氣啊！」

嘉敏說︰「那你記住啊！我媽說的話，我．未．見．過．她．錯．的！」一字一字堅定地說。

阿俊為令嘉敏好能安心，再說︰「我應承妳，有甚麼事就第一時間去找伯母。好嗎？」說著，巴士站頭的巴士開始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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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話．拜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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