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辦公室的格局,從門口經一條走廊進來,全是用半身高圍板分隔出各人的工作座位,一眼可見大約是十人的工作室,在三面牆的位置,各有一個房間,其中兩個大概是公司高層職員的房間,另一個就只是用來擺放雜物及茶水間。
在一格放了不知多少水晶擺設的座位,男職員阿斌放下了電話,起來向阿俊走去。他看來很姿整,臉上也化了妝,加上女性化般扭動的步姿,令阿俊膚淺地想到他是「同性戀」的。
阿俊打個招呼,說︰「我叫阿俊,你好!」
阿斌以一把與他舉止不符的「老牛聲」說︰「新同事嘛,叫我阿斌就可以了。」阿俊被他那與相貌格格不入的聲音,弄得一臉尷尬的怪樣子,阿斌見狀,卻不感奇怪,好像是慣常面對如此嘴臉,續說︰「你的面色看來很不妥,唔……白水晶可給你去除那些負能量。」
阿俊不知如何回答,隨便回應︰「嗯……哦……是嗎?」
這時,在最近阿俊和阿斌的座位,一個身型頗為肥胖的女人,煞有介事地跳出來,說︰「新同事阿俊嘛?你要聽他說啊!他的靈氣感應很利害,他說你的面色不妥,你就真的很不妥了!」
阿斌說︰「肥明!不要亂說。」
阿俊想到嘉敏的媽媽、看更權叔,都曾說過相同的話,而且說的情形都是一見面就唐突地說出來,又想到昨晚「畀鬼責」的事,說︰「欸……我昨晚的確睡得不好。」
阿斌語帶質疑地說︰「真的只是睡得不好嗎?」
阿俊感覺好像被窺視了內心,說︰「我……『畀鬼責』。」
肥明好像怕不能給全世界知道般,叫了出來︰「嗱!『畀鬼責』呀!都說了他說你不妥,你就不妥啦!」說著,其他同事此起彼落地發出示意安靜的「殊殊」聲,她好像發覺惹來觸目,越說越細聲。
阿斌也盯了她一眼,然後對阿俊說︰「先小人後君子,我跟你不熟絡,要幫忙的話,我收錢的。」
阿俊其實也沒想過找這個第一次見的阿斌幫甚麼忙,一臉尷尬,說︰「明白……我要考慮一下。」
阿斌好像是知道「生意」走了,連忙說︰「嗱!見係你,打個八折給你喇!」
阿俊正想推卻,而救星也出現。盧太打開房門,伸了個上半身出來,喝道︰「阿斌!作反呀?不是叫你帶新人嗎?現在你在做甚麼?」
阿斌連聲「對不起」後,盧太就返回到房間裡。然後,阿斌輕聲說︰「一會去吃飯才跟你再說,現在帶你見見所有同事。」阿俊稍舒一口氣,跟隨著他認識各位同事。
午飯前,阿斌已經帶阿俊見過所有同事,除了阿斌和見工時的林先生,還有一位又是叫阿明的男同事外,這公司的同事都是女的。而阿俊的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女同事,她叫韻玲,而令他印象深刻的原因並不是她的外貌特別出眾,而是她好像誠惶誠恐的行為舉止,似乎被同事排擠出來的一個,這從阿斌在介紹她時的草草說了兩句,然後強行拉他到另一個座位去,已可看出來。不過,辦公室裡的小圈子也不簡單,只不過十人也都分黨分派,被孤立的也說不定是好事,還是壞事。
由於經阿斌帶著,阿俊好自然先在他的「圈子」見識了,除了剛才的肥明,還有三位女同事。午飯時間,阿俊也跟他們一起去吃飯,一路上在聽他們談論自己,這情境讓他看起來都幾奇怪。
他們帶了阿俊到一間西餐廳,才坐下來不久,女同事阿嬌就得忘形地說︰「新同事阿俊,你竟然因為『畀鬼責』搞到遲到?真是聽都未聽過會有這原因,你不會對盧太這樣說吧?哈哈哈……」
阿俊尷尬一笑說︰「當然沒有。」
另一個女同事淑儀也好奇地問︰「當時是怎樣發生?」而另一位女同事就是今早的接待同事阿芝,亦一臉好奇的樣子等他回答。
就是這樣,飯局的話題全都圍繞著阿俊「畀鬼責」一事,他好像被輪流盤問一樣,點了的午飯套餐,吃了不夠一半,已經要回到公司,而阿斌即使不斷講解他的靈氣,教他如何打坐、用水晶等之類的事,最終也沒法說服到阿俊給他一單生意。回到公司後,整個下午各人都在自己的崗位工作,忙過不停。還未有甚麼工作的阿俊,就在獲派的座位上,玩電腦上網,所有人都無暇理會他。
在他正在玩電腦等收工時,韻玲從茶水間出來,悄悄地走到阿俊的座位,好像確定沒有人看見她,壓低聲線仿如游絲,說︰「不要相信阿斌,他的氣息比你更差,說不定一個月內就……」說著,瞄了阿俊一眼,然後將左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續說︰「明白嗎?」
阿俊不知道要明白甚麼,腦海裡浮現出曾在這左手上留下的五指爪痕,同時又感到韻玲放在他手背上的左手,有一股暖流向他身體輸入。他驚訝得將開了口,說︰「這是……」可是,見韻玲只是閉上雙眼,似乎集中精神給他「輸氣」。
阿俊只好靜靜地接收韻玲的暖流,他感受到這道暖流在身上游走,由手背灌進來後,一直走到胸口,再從這裡經過喉頸,直衝額上、頭頂。然後暖流好像在頭頂處凝聚,再過不久,慢慢從上而下散落。那感覺如坐在瀑布中,水流從上而下傾瀉。可是,暖流並不急促,速度有如細微到經過每一個毛孔。不知過了多久,暖流已覆蓋了他的全身,然後迫出了一陣寒氣。
阿俊自然地一個冷顫。
韻玲說︰「我剛才用靈氣幫你淨化過,可是,不要對我剛才所做的事有太大期望,這是不夠的,問題根源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的確需要找人幫你。」
阿俊真實感受過剛才的靈氣力量,知道她所說非虛,答道︰「我……我會的。」
韻玲語氣冰冷地補充說︰「無論你找甚麼人幫手,都要誠心坦白,不然誰也幫不了你。」說罷,鬼鬼祟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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