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我,夢想是在大草原上騎馬。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課業使我遺忘快樂,考試使我遺棄朋友,上學使我痛苦。
你說上學痛苦,以後就不會那麼覺得了,真的是這樣嗎?你說上班賺錢更苦,真的是這樣嗎?我問問你,小孩而已,說了一個抱怨卻換來一頓打,我問問你,小孩而以,又何必講他聽不懂的大道理?
小學,一年級,我最早的、關於學校的記憶是開學第一天,人擠人的大場面,老師教我們用手指畫孔雀,我感到很開心,但不知何時起,同學們都不理我了,不跟我玩了,我不敢問,眼睜睜看他們玩在一起,而我卻自己一個坐在教室裡,我還小,我說的話往往被別人敷衍。
12歲那年,我六年級,國小的六年,我常常是一個人走在操場,體育課分組站在角落讓人選,同學嫌棄我也只是一笑置之,我也反抗過啊,我也有搞破壞過啊。
小學裡的時間久了,聯絡簿寫滿通知家長的紅字,我知道我有錯在先,回家就默默的領罰,想說這樣可以少被訓一番,沒想到母親搖頭嘆息,說當初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來。
我愣住了,什麼意思,難道我不是親生的嗎?
一切,突然墜入無法喊人來救我的泥潭中,沒想到母親火上加油,說我的親生父母重男輕女,因為我是女生,他們不要我,母親沒辦法有自己的小孩,所以我才來到這個家中。
但是又為什麼,母親妳逢年過節要把我送回原生家庭,為什麼要讓我嘗到那個家庭的溫暖,為什麼要讓我見到幸福的姐姐和被寵溺的弟弟?
我的原生家庭,是母親二弟組建的,過年時會帶我回去,到初五才帶我回現在的家,她不知道我記憶好,我都記得,我記得,親生父母帶我們去玩,一家人快樂的時光。
我在泥潭裡閉起眼睛,任由會讓泥潭更深的水從我頭頂淋下,我不知道那是我的眼淚,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哭泣。
親生父母拋棄了我,拍同學嫌棄了我,朋友除了一個善良的學霸其他只能是酒肉朋友,原來,我一直深信的愛,個個都帶著面具,我10歲不到,親身感受到了社會的黑暗,誰都不想相信,我怕再次觸碰那道不知黑暗還是光明的世界,這個泥潭會把我徹底掩埋。
我功課不好,國中段考成績最好的一次也就24人排名第11,我患有ADHD,需要吃藥才能好好讀書,我努力活著,我努力學習,我沒有放棄……不,我放棄那個騎馬奔馳的大夢,有人和我說該從夢裡醒來了,母親也說不要這樣不切實際,你該做的就是讀書。
我抱怨了,母親就提親生父母拋棄我的事,說要讓他們刮目相看,這是唯一的方法,於是我小學暑假寒假的時光,都在家教補習的時光裡渡過。
我甚至和家人朋友出去2天1夜的時候也只有一次,回來又說要收心,要讀書。
讀書讀書讀書讀書讀書!又是讀書,母親,你說沒錢,那為何要幫我請家教,要幫我買參考書,我說不要你為何又買?你明知我不會寫,六年了!你在期待什麼?我是一隻野馬,妳把我從遼闊的草原獵捕回來,你的一言一詞過份了,我不能反咬你一口,不然我就會被訓,現在,我還是隻野馬,但我已經忘記草原的模樣了。
我與夢想揮手說再見,我與童貞的我說再見,但我還是常想,要是我生而為男,我就不會被同學排擠到大,被母親污辱到大吧?
一個人是一個個體,不要去猜測別人的想法,小孩會長大,長大會變成熟,他們會懂得珍惜與思考,他們也是會汲取教訓的,不要一直說他們做不到,他們只是不喜歡現在做,晚點做也不遲。
我現在還是沉在泥澤裡,我已經流不出淚水了。
所以母親,
你要不要聽我好好說?
你要不要讓我先辯解一下?
你要不要放手讓我去自由學習?
我已不再是孩童,我懂事了。
我們都有自己的界線,請你看見我的界線在那,而不是自己在自己的圈子裡,像一塊不會吸水卻假裝吸水的海綿?
如果你可以聽我好好說,我的左手腕上也不會有刀痕了,你說對不對。
噓,別說話。
請讓我們先聽一聽母親的發言。
因為母親教過我,禮讓他人,是為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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