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文》徵文比賽（二）— 別 - 七日之別

七日之別

Sep 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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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那天我媽匆匆回到家。

那日，天氣有些悶熱，層層暑氣加上她急促的講話聲，我根本聽不清楚她在講什麼？

只覺得腦袋似乎有著嗡嗡聲

片刻，我終於聽懂我媽說的話……

「你趕快去醫院見你爸的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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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那天我趕過去的時候，他一如往常的先離開了。

沒有遺言、沒有交代、甚至沒有人守在病床邊

那天的早上我媽還有去醫院看望過他

但、前腳剛走，後腳就接到消息

彷彿他是故意趁沒人的時候獨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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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大體被安置在臨時的冰櫃裡。

我昨天忙著和醫院辦理死亡證明，然後和葬儀社聯絡

醫院大部分都有和葬儀社合作，假如沒有特定哪一家的話

很快就可以談後事的處理。

我和我媽親坐在大廳聽著人員和我們介紹方案，還有整套的流程

不過母親從頭到尾不發一語

我想、我應該要跳出來處理，讓她有時間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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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一切都談妥之後，我們選擇小而體面的方案

不到公祭那樣

也不到追思會那樣

就是讓他走的簡單但體面。

這一天，我想起小時候，我很喜歡宮崎駿的龍貓，有次看到百貨公司在賣龍貓背包，我回到家使勁撒潑，誓死都要盧到龍貓背包。

過不久，我爸不知從哪個夜市搞來的，丟在我的面前。

一個一看就知道是盜版的龍貓背包。

質感差、材質摸起來就粗糙、顏色也怪怪的、連那鬍鬚都折的亂七八糟。

整體就是醜不拉基的龍貓。

記憶中，我只是非常不情願地盯著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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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

葬儀社的人說可以去殯儀館祭拜我爸。

我帶了一些水果、零食去祭拜

途中想到可以買一些頭七當天拜拜要用的紙錢

於是我在殯儀館的福利社挑選著紙錢

看著要買台幣紙錢還美金紙錢的時候

想著，就讓他在另一個世界當一回大爺也好

但我不禁悲從中來

一個碩士念了四年，為了那一紙文憑，耗了我許多年歲

因此我根本還沒有養家賺錢撐起家的能力

後事花的錢，全是我爸生前賺的錢。

我能買的，只有很多很多的紙錢，還有紙紮屋和紙紮車等等。

我蹲在那邊，只是無聲地流淚，靜靜的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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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

我和我媽忙碌著頭七祭拜要用的東西。

要準備的相關事宜

有件事，我沒辦法幫我媽處理，那就是通知親朋好友。

忙著折紙錢

我看著我媽一口氣似乎消瘦了不少

這一天，我和她都只是安靜的安排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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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今天要去殯儀館辦頭七法會，來了很多人，包括我爸生意上的合夥人和曾有合作過的

都來了。

我只是麻木地跟著法師的指引，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接著在殯儀館進行火化

其中有一個環節，就是所有人先看過他的最後一面，最後在大體火化後，由子女用夾子撿一塊骨頭，我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但我很震撼。

人的一生，最終只不過化為塵土。

什麼掛念、什麼功成名就、什麼恩怨情仇，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可惜、我來不及問我爸，這輩子過的快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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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做了一個夢。

還記得，我爸是一個對美食嘴很刁的人

少了一個步驟

他都吃得出來，然後嫌的要死。

以前，我光是煮一個水餃，他會在旁邊唸半天

水餃要怎樣的

水要多滾

煮了多久要在餃子皮淋一些冷水

夢中，我煮著水餃，我爸依舊在旁邊死勁的碎碎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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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笑不得

這是託夢嗎？就是要唸我煮菜？

一如往常的機機車車。

因為我爸的龜毛，導致我對料理的步驟很多，每次自己煮自己的便當，都要花很久的時間。

有時，他像離開了，但日子依舊像沒離開的樣子

而我媽看著像放下，卻又像在掛念什麼。

沒說再見的別離，或許是再也不可見。

然而，再也不見卻也不代表毫無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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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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