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防線 - 第一章-無名墓碑

　　北方的風雪吹打著鋼筋混泥土的堡壘，像是要復仇般的氣勢，想要吹垮它。它是人類目前生存圈的最北邊，是由壕溝、鐵絲網、反裝甲路障和碉堡，所構成的一條堅固防線。

　　戰爭開始後，面對來自北方的敵人，俄羅斯聯邦的人民花費三年的心血，不計一切的代價，金錢、物資和鮮血……成千上萬的人前仆後繼的參與道工程建設上來，只為了盡早完成防線的完善，好為後面的同胞擋住來自北方的威脅。

　　「阿嚏！好冷……北境線上還是一樣的寒冷，這就算是人類的眼淚也會凍結吧！」

　　美麗到如同洋娃娃般精緻的雙眼中，是成片的被遺棄的步槍和頭盔被插在地上。

　　看似凌亂，但那卻是一種簡易的墓碑，埋葬著許許多多在前線來不及安置的戰死者，以及並非血肉身軀的人類，所以無法被安葬的兵器。

　　冰冷的白色凍土與雪堆上，沒有沾染上太多雪花，看上去是最新豎起的墓碑前方，兩名少女放上了一籃這片白色世界難得的鮮花，然後雙手緊握虔誠的禱告。

　　「姊姊，該回去了。聽說新任的指揮官今天就要來了，我們要趕緊準備好迎接。」

　　「恩，走吧！祈禱都結束了，幸好牠們不會摧毀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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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歷史中戰爭的雙方，似乎都會刻意地避開死者安葬的地方，大概是想要給予身為人類，身為同樣物種的同胞最後的安寧吧！

　　只是當面對的敵人不再是人類時，就不會是一樣的狀況了。

　　將死者從棺木中脫出，肆意的撕咬與破壞，掠奪那些屍體上最後一點的價值。

　　但……幸好那些墓碑下的戰士，除了野獸討厭的鐵銹味外，身為士兵的價值已經一無所有。

　　繞過幾個因為雪堆的擠壓而倒塌的墓碑，在被航空炸彈炸出的窪地裡，有輛被偽裝網隱藏的四輪裝甲車。

　　兩人開上有著雪地迷彩的四輪裝甲車，在柴油引擎的低鳴聲中離開了窪地，駛上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

　　儘管大地上沒有任何的路標，或者是明顯的標誌性建築，但負責駕駛的少女仍然可以輕易地確認自身前進的方向，畢竟大地上的各種殘骸可不是裝飾。

　　不管是有著兇猛火力和堅實防禦的主戰坦克，還是帶著鋼鐵羽翼翱翔在萬里高空的航空器，在這片白色的大地都隨處可見。只是呈現的姿勢並非安穩的矗立於大地，而是焦黑、彎折與碎裂，似乎是被野獸肆意踐踏過後的樣子。

　　這是一場大戰過後的景象，也是那些墓碑的主要來源。

　　不難想像當時有多麼慘烈，當時的士兵拋下了手邊的武器，匆忙得逃離戰場，只為了保住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

　　鮮血和悽慘的嚎叫，彷彿取代了人們習以為常的空氣、陽光和雨水，是那樣的自然。而為了保住那些落荒而逃的血肉之軀，無數的鋼鐵猛獸成為了無聲的屍體，永遠的停留在了戰場上。

　　那些被火焰燒到彎折的鋼鐵，和碎裂開來的堅韌裝甲與機身蒙皮，到現在仍然都在述說著戰場的一角的殘酷。

　　「怒滔一號、怒滔一號，驚恐完成例行巡邏，請求開啟第四生物檢查站。」

　　隨著鋼鐵殘骸的密度減低，陸續可以在雪地上看到清晰的履帶痕跡後，很快的負責監視的哨戒塔就出現在了視野中。

　　因為是戰爭時緊急建立的，所以在設計上壓根沒有想過外觀，全部都是以實用為主要導向。

　　深灰色的水泥加上些許的鋼筋，矗立在大的上的高聳塔樓，只要有幾名士兵待在上面，就可以快速地將大地上所有動靜盡收眼底。

　　「怒滔一號收到，驚恐請前往第四生物檢查站，歡迎歸來。」

　　「謝謝。」

　　這裡是人類生存圈的最北方，同時也是繼中國秦始皇建立的長城，以及二戰德國建立的大西洋壁壘之後，又一座綿延歐亞大陸最北端的雄偉堡壘群。

　　灰色的圍牆很快就從地平線上升起，以雄偉的姿態綿延在地平線上。高聳的塔樓形成山峰，圍牆上的各種武器陣地形成峭壁上的尖石，密集的鐵絲網、壕溝和捷克刺蝟聚集成了山林。

　　如果有位二十世紀初的士兵看到這景象，大概會以為自己穿越回了一戰的西線戰場。

　　那場充滿殺戮與血腥的原始戰爭中。

　　火炮、機槍和各種軍事工事，整齊劃一的排列在戰場前線。

　　在外圍隱藏在雪堆中的自動機槍哨塔掩護下，金屬齒輪的摩擦和鐵鍊的甩動聲響，沉悶的從圍牆裡傳到冰冷的空氣中，圍牆上一道垂直於地面的細小縫隙緩慢裂開。

　　為了防止敵人集中力量，從最為脆弱的出入口入侵。每隔幾十公里的距離，才會有一道金屬大門的出入口被嚴密隱藏在圍牆上。

　　在某些地段甚至還會使用上主動光學迷彩來減少光學特徵，這樣就算是精通於偽裝與反偽裝的精銳士兵，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分辨出來。

　　當確認大門的完全開啟後，少女輕微的踩下油門讓裝甲車緩緩的駛進門內。

　　大門內是一條漆黑的通道，除了門口有外面來自雪地的反光外，光源就只剩下昏暗的緊急照明燈和嵌入地面上用來指引的燈條。

　　「妮絲提，別開太快。上次你可是被上面臭罵了一頓。」

　　「姊姊我知道的，放心吧──哇！」

　　少女自信的握著方向盤，但今天的地面新增了幾條減速帶，這讓來不及減速的裝甲車瞬間劇烈的顛頗起來。

　　這瞬間的顛頗不只讓駕駛為的少女慘叫，也讓副駕駛座位上沒做好準備的少女，讓她冰冷的面容有了短暫慌張的神情，幸好有安全帶的束縛才沒有撞到車頂。

　　她在粗略的整理散亂的長髮，拉住扶手後無奈的說道:「妮絲提……下次換我來開。」

　　生物檢查站的大小就像是個小車間，兩側地板間隙裡埋設的燈條是唯一的光源，前後的出入口都是複合材料製成的閘門。

　　或許在人類的眼中，這裡與其說是檢查站其實更像是一間獸籠。

　　但經過生物檢查站才能進入堡壘的規定，都是為了避免再次發生慘劇而設立的標準流程，就算少女們覺得不妥也只能接受。

　　隨著裝甲車沿著指引燈光緩慢的進入檢查站，就算燈光昏暗到人類無法看清的地步，但少女們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見車外的樣貌。

　　檢查站內的樣子類似常見的自動洗車間，兩側有可以遠端控制或自動移動的柱子，而柱子上的玻璃孔則會有高能的激光和電磁波射出。

　　不管是可見還是不可見的波段，都會在短時間內從孔洞中射出堪比核反應爐的能量中。

　　當裝甲車就定位，危險緊戒的燈光亮起，兩側柱子便帶著的紅色激光開始移動。

　　理論上此刻除了坐在裝甲車裡面的兩名少女是絕對安全外，在這封閉空間內的所有生物、微生物，只要是有著生物定義的物質都會被徹底消滅。

　　檢查的時間取決於馬達移動的速度，這時間剛剛好可以做個完整的裝備檢查，於是駕駛座的妮斯提便開始到擺弄起手中的手槍。

　　而副駕駛座的少女則是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看著紅色的激光緩慢從車尾往車頭移動。

　　她細緻的面容就像冰冷的高山一樣，堅硬、寒冷，讓人無法去猜測面具下的思維。

　　少女的臉頰是人工肌膚，是由高分子複合材料聚集而成。

　　沒有任何的生氣。儘管在科學家的巧手下，突破了恐怖谷理論的限制，但也依然時常給普通人類一種說不上的異樣感。

　　有時還會有負責知覺，淺埋在肌膚底下的線路亮光一閃過。

　　「姐姐，我們要準備出發了。」

　　「嗯！」

　　當車外的光線由紅光轉換成綠光，意味進入基地的最後一道程序已經完成。

　　厚重的防爆門在油壓的推動下，沿著滑軌向後再向左移開。

　　大概是因為整個通道都是負壓的設計，所以能夠聞到冰涼的空氣味道的同時，冷冽的風也同樣的從縫隙竄出，讓本來悶熱的檢查室內充滿了些許的涼意。

　　沒了厚實的圍牆遮擋，少了外頭戰場的無聲。

　　等待出口前的幾名步兵經過，哨所裝甲車駛出了昏暗的檢查室。

　　與外頭戰場破敗不堪的景象截然相反，雖說還是前線基地，所以氣氛多少有些壓抑，但到處都能看見穿著常服的士兵，道路上是各種不斷往來的各式車輛。

　　儘管還是能聽見長程火砲零星的炮擊聲，通訊平到內充斥著請求支援的緊急通訊。

　　但與戰場上令人恐懼的喧囂聲不同，這些喧囂聲正是人類面對戰爭所能保留的最後一分餘裕。

　　與往常一樣，將裝甲車放在專門的車間後，兩人就搭乘著電梯抵達地下的武器庫。

　　冰冷陰暗……

　　單純就只是為了避免遭到重火力打擊，而在地下開闢出一快安放物資的區塊，從設計之初就沒想過需要時刻的進出，所以絕大多數的單位都不會把這當作儲藏庫使用，更多時候都是放著難以處理的廢棄物。

　　或者是難以控制的實驗性兵器。

　　「輕鬆多了，妮絲提你覺得？」

　　如同普通正值二八年華的少女，帶著像剛從課業苦海中脫離的輕鬆口吻說道。

　　為了將實驗兵器與普通單位的準備區域分開，人類索性就將其中一間儲藏間改造成運動選手的更衣室一樣。

　　雖然通風非常的不良，通風口都長出了難得一見的墨綠色苔癬類植物，甚至連對死亡極度敏感的老鼠等小動物都不太會靠近這裡，但這裡相對於以前已經算是很好了。

　　妮絲提走到左側從裡面數來第三個鐵櫃，纖細的手臂表現出使勁的樣子，將已經生鏽的鐵櫃門猛力拉開。

　　在強勁的力道與金屬韌性的堅決反抗下，滿是鏽跡的絞鍊發出極為刺耳粗糙的聲響。

　　聽這聲音的尖銳程度，如果哪次真的不小心將門拔下來，大概也不會有人會感到意外。

　　隨後妮絲提解開身上的安全扣，將背上比身高高出許多的狙擊槍放進櫃子中的小掛架上，並用上繩索固定起來。

　　緊接著用預先放在櫃子底部的乾淨白布，將最為高貴的瞄準鏡前後都仔細地擦拭，再蓋上防止塵埃進入的保護蓋，收入專門的盒子中。

　　最後才是脫下身上的厚重裝備，露出完全不像剛從戰場回來的潔白肌膚。

　　「可是胸口有點空虛，不像姊姊那樣...」

　　妮絲提說著看向脫下了厚重裝備，上半身只剩下胸前內衣的姐姐，然後又摸了摸那塊因為卸下防彈板而消瘦得胸口。

　　總感覺平坦的胸部，從上俯瞰上去顯得有點空虛。

　　「好了，別鬧了。我們快去門口迎接指揮官吧！順便叫上雅佳他們。」

　　少女看見妮絲提的舉動，改變了原先冰冷得面容，溫柔的微微一笑打斷了妮絲提的訴苦。

　　兩人很快換上灰白城市迷彩的常服，將原先頭上戴著的護目鏡與耳機換成了深黑的貝雷帽。

　　可能大多數的普通人都會覺得軍裝很老土，但如果此刻有其他人類在旁邊，那麼就肯定會知道什麼叫做人搭配服裝，而不是服裝搭配人。

　　就算是已經為了追求性能和便利程度，在藝術設計上只要求最基本的威武而已，壓根沒有趣在乎人與人最基本的感受。

　　但就算是設計師本人，恐怕也無法想像兩名少女只是撥弄起秀髮，整理好衣服的皺褶瞬間，那景象就足以吸引所有大街上所有人們的目光。

　　「姊姊，大家怎麼還是那麼吃驚？明明都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這就是人類啊！人類觀賞藝術品，這是很常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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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無名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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