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九 - 第一章、滅門慘案

今天是陸員外五十大壽，陸府門前迎來絡繹不絕的客人。陸員外壟斷了穆州所有的私鹽生意，不僅如此，在其他方面的事業也皆有發展，不說富可敵國，至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

能把生意做到這種地步，一是因大淵並沒有商人低賤這一說，二是在官府有人，官商勾結這種事，大家早已見怪不怪。

門前的劉管家笑容滿面。

「吳大人，感謝您來為我們老爺賀壽，聽聞大人最近添了個兒子，恭喜恭喜。」

「哈哈哈哈，我和陸遠這傢伙那麼多年的交情，怎會缺席?滿月宴的帖子我已經發了，一定要來啊。」吳大人心情很好。

「一定一定。」劉管家將吳大人迎了進去。

此時，一名乞兒手裡拿著有些灰塵的饅頭，慢吞吞地走過，不小心擦到了劉管家的衣袖。

劉管家的笑臉瞬間消失，狠狠踹了那乞兒一腳，乞兒跌倒在地，手中的饅頭滾落一邊。

「不長眼的傢伙，晦氣!」劉管家嫌惡的彈彈衣袖。

此時，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門前，一位衣著不凡的女子下了車，她只淡淡瞥了乞兒一眼，沒做甚麼反應，似乎已習以為常。

「張二姑娘……」劉管家臉上迅速露出笑容迎了上去，翻臉比翻書還快。

那乞兒默默地爬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饅頭，低著頭迅速離開了，他跑進陰暗的窄巷子裡，一口一口的啃著手裡的饅頭，眼神麻木，只偶爾偷偷地看著氣派的陸府，露出羨慕的神情。

過了一會兒，客人差不多齊了，劉管家研究著賓客名單。

「真奇怪，近十張請帖被婉拒，這些人雖與我們家老爺交情淺，但四十大壽這種事總歸會給個面子。」

這件事陸遠也想了挺久，還旁敲側擊地問過，但他們都只是敷衍回應，說著一聽就知道是假的藉口。

陸遠和劉管家不知道的是，那些人在收到請帖後，家中都出現了血字，大大的寫著:不可去!

九祈躲在角落瑟瑟發抖，外面刀光劍影，鮮血噴在窗紙上，一群殺手在夜裡突然闖了進來，對全府上下進行慘無人道的屠殺，老幼婦孺皆不放過。

她的母親將她往房間一塞，叮囑她不要亂跑，然後自己走了出去。

雖然九祈身在房內，但她的意識卻不受控制的飛到了門外，又飛到了街上。她看見陸遠滿意地給了殺手頭子一袋銀子，對於他們辦事得力給予誇讚。

在殺手全部離去後，九祈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間，看著滿地的屍體和鮮血，一個人愣在那裡，然後突然跑向一對倒在地上的男女，那是她爹娘。

她摸了摸兩人逐漸僵硬的身體，雙眼失去光彩。

天亮後，陸遠和他夫人出現在九祈面前，帶著虛假的溫柔笑臉輕聲安撫。

「可憐的孩子，這麼小就失去了家人，這樣吧，從今天以後，妳就是我們的女兒。」陸夫人悲憫的說道。

九祈憤怒的拿出一直藏在衣袖裡的匕首，朝陸夫人捅了過去。

「哈。」九祈突然從床上坐起。

「又是這個夢。」九祈揉了揉眉心。

她起身洗漱後更衣，她的房內並沒有侍女，一切都是靠她自己完成。

九祈打開房門，一排丫環端著壽宴所需的物品經過，期間沒有任何一人停下向她這個陸府大小姐行禮。

對此已經習慣的九祈關上房門，她是陸府的養女，在陸遠親生的女兒陸鈴出生後，地位就尷尬了，所以愈來愈不受待見。

九祈打開窗，溫暖的陽光灑落，她舒服地瞇了瞇眼。

「今天是個好天氣。」九祈把玩著手上的紅花，輕輕一笑，此花名為彼岸，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殺人的好天氣。」

壽宴上歌舞昇平，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陸鈴身穿一襲粉色衣裳，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十分嬌嫩可愛，她笑容滿面，享受著眾人對她的追捧。

撇去養女九祈，陸鈴是陸遠唯一的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加上那張十分不錯的臉蛋以及小有才名，是不少公子內心的妻子人選，現在陸鈴已經16歲，前來提親的媒婆快踏破門檻。

有人趕著巴結陸鈴也有人不屑一顧，比如那位張二姑娘，她臉上沒什麼表情，靜靜地坐在那，但在眼神接觸到陸鈴後露出一閃而過的厭惡。

「得意忘形的傢伙。」她輕嗤道。

照理來說，還有一人應出現在壽宴上，但大部分人默契地忽略了那個人。

不過總有些不長腦子的傢伙。

「陸員外，陸大小姐呢?怎麼沒看到她?」

陸員外笑容一僵，陸鈴則不高興的撇撇嘴，她最討厭別人叫九祈大小姐了，明明她才是陸遠唯一的女兒，卻只能被稱為陸二小姐。

「小女身子向來不好，在房裡養病呢。」陸遠道。

突然，一位白衣女子大步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無他，那名女子長得太好看了，不是陸鈴能比的。

「爹，您在說什麼呢?您大喜的日子，女兒自然是要來的。」

沒錯，這位白衣女子就是九祈。

陸遠驚訝的看著九祈，她怎麼會來?以往不都是在自己房間不出來的嗎?

「哎呀，好像沒有我的位置?」九祈似笑非笑的看著陸遠。

陸遠和陸夫人心理沒來由的慌張，九祈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樣。

「這……怎麼會呢?你就去和妳妹妹做一起吧。」陸遠道。

陸鈴本想說她不是九祈的妹妹，但好在她的腦子不算太蠢，把話嚥了下去。

在座的公子們心思活絡開來，九祈雖只是養女，但好歹也算女兒，她長得比陸鈴漂亮的多，而且看著沒陸鈴這麼蠻橫驕縱，似乎也是個好人選。

接著是獻藝環節，陸鈴跳了隻舞，舞姿輕靈曼妙，獲得滿堂彩。

陸鈴眼珠子一轉，不懷好意的看向九祈，九祈大概猜到她要做什麼。

「姐姐，我聽說妳善於琴技，可否獻曲一首?」

陸鈴認為九祈沒什麼才藝，琴只是隨便提的，只要能讓她出醜就行。

唉，這小說都快寫爛的拙劣計謀，九祈嘆氣，不過其實她會琴。

但接下來並不是經典的打臉劇本。

九祈起身道:「妹妹怕是記錯了，我並不會琴，不如我給各位講幾個故事如何?」

在座的各位都說好，雖然他們認定這是因為九祈什麼都不會，才選擇說故事，但他們對美人總是比較寬容的。

「從前有對夫婦，他們經商不順，虧了不少錢，於是找了算命的，算出如果他們能領養穆州一個商人的女兒，就能改命，但人家當然不肯把女兒交給他們，於是這對夫婦竟請了殺手將那家人全數屠盡。然後假仁假義的帶回了那商人的女兒。之後他們的生意確實有所起色，或許是心中有愧，對養女挺不錯，但在親生女兒出生後，就對養女不管不顧了，唉，真是一對喪盡天良的夫婦。」

眾人聽完後，不由得望向了臉色發白的陸遠和陸夫人，這故事，好像是在含沙射影?

「妳怎麼會……」陸夫人驚恐地看著九祈，她知道!

「九祈!不要胡言亂語了，回……嗚嗚嗚!」陸遠說到一半，突然無法說話。

「噓。」九祈豎起食指放在唇邊「打斷別人的話很沒有禮貌，陸員外。」

這下眾人明白了，這哪是來賀壽的，分明是來拆台的!

「我再繼續講吧，從前……」九祈又講了幾個故事，大概是強搶民女、貪汙賑災銀兩、騎馬上街出了人命之類的，每講一樣眾人的臉就白一分，這故事怎麼如此熟悉?好像就是在說他們?

「妳……」有人站起來想喝止，但被禁聲。

九祈笑了下，有些毛骨悚然。

「你們知道這些故事的主角下場是什麼嗎?」九祈攤開潔白的摺扇，手指輕撫鬢間的彼岸花。

「是死無全屍。」

咻，九祈手中的摺扇飛了出去，輕鬆的切斷了坐在一旁某位客人的脖子，人頭咕嚕嚕的落地，一雙驚恐的眼睛望著天花板。

「啊啊!」人們尖叫起來。

「護……護衛，快來人啊!」陸員外喊道，但屋外安靜無比，無人應答。

「護衛，你說他嗎?」

咚一聲，一個男子的屍身掉了下來，赫然就是陸府的護衛首領。

「妳……妳想做什麼，我們養了妳這麼多年，這是不孝!」陸夫人顫抖著指著九祈。

「為我全家復仇，怎麼就是不孝了?」九祈手中摺扇一揮，又是一顆人頭落地。

砰砰砰，驚慌的人們拍著大門，卻發現所有窗戶和門都被鎖死無法打開。

「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還打不過她一個?」一位男子說道。

驚慌的人們回過神來，膽大的幾個撲了上去，看起來像是有些功夫在身上。

九祈面色不變，摺扇揮舞，意圖攻擊她的人全數倒地，血染紅了九祈的裙襬，才剛鼓起勇氣的人瞬間蔫了。

撲通一聲，有人跪了。

「饒命啊，您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別殺我。」

「可惜，我只想要你們的命。」九祈目光冰冷，殺人的速度絲毫不減。

鮮血蜿蜒成小河，流出門外，站在屍山中的九祈，宛如地獄走出的修羅。

陸鈴已經嚇癱在地上，周身都是黏膩的鮮血，弄髒了她的衣裳。

「我……我什麼都沒做，你的父母不是我殺的，不要殺我!」

九祈的腳步並沒有停下「我記得隔一條街有位性周的姑娘，她不過就是和妳喜歡的唐公子說了幾句話，隔天就被發現溺死在井裡，她可憐的母親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去了。」

陸玲的臉色更白了。

「妳知道嗎?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九祈的扇子刺入陸鈴的心口。

屋內現在只剩九祈一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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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滅門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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