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空氣很是冰冷,午夜刺骨的寒風迎面而來,滲進衣服裡的寒意讓幾分鐘前還在被窩裡熟睡的小洛更清醒了點。
這本該又是一個平凡的夜晚,可是洛媽媽突然闖進了小洛的房間,倉卒地替他換上保暖的衣服,再把他抱進剛訂的計程車裡,讓睡眼惺忪的小洛更加疑惑。
「媽媽,我們要去哪裡呢?」小洛狐疑地問。
「我們要去看爸爸呢。」媽媽的聲音在空氣中顫抖著,小洛心中湧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只是他年紀太小,沒有清楚意識到。
「去醫院。」
在緩緩攀升的升降機裡,洛媽媽不停的按著5樓的按鈕,視線從沒離開過樓層的顯示儀。
「叮噹」
還沒等升降機門完全開啟,洛媽媽已拉著小洛飛奔出去,空氣中彌漫的消毒藥水味讓小洛輕皺了眉頭。兩母子一路穿過空蕩蕩的走廊,盡頭的拐角便是加護病房,也是洛爸爸的所在。
眼看爸爸的病床就在前面了,洛媽媽已顧不得身旁的小洛,鬆開他的手後,便用盡全身的力氣衝向洛爸爸。
明明在星期天就會來看爸爸了,為什麼要這麼晚過來呢?小洛心想。在後面悠然地走著的他本想喝止洛媽媽這種魯莽的行為,不過他生怕會吵醒需要休息的爸爸,然而前方傳來不尋常的騷動。
來到爸爸的床前,映入眼簾的是爸爸安詳的睡相,只是臉色比平常還要蒼白,像是已然凋零的枯木。而洛媽媽則站在床尾,宛如一個壞掉了的機器人,呆呆的盯著前方看,不管小洛怎麼叫喊。此時的他已經感覺到有一些可怕的事情已靜悄悄的發生了。
緊握著媽媽的手,小洛只是默默地低著頭,直到又再次來到那條空無一人的走廊。還沒有等小洛開口,頓時感到雙腿無力的洛媽媽被自己絆倒,跪坐在地上,空洞無神的雙眸找不到視線的落點。
「媽媽你怎麼了,是不是…….爸爸有什麼事了?」小洛小心翼翼地問。
稚氣的童音彷彿是一把利刃,無情地割斷了最後一條理智的線。奪眶而出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洛媽媽的身體也好像要被心中的黑洞吞噬,在地上抽搐著。
從沒見過此等境況的小洛被嚇壞了,他趕緊用他小小的身軀環抱著洛媽媽,不斷緊張地問︰「媽媽你怎麼了?還好嗎?沒事吧?」洛媽媽也只是緊緊的抱著他,淒厲的哭聲在整個走廊裡迴盪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小洛外套上的淚水早已風乾,緊抱著他的雙手才緩緩鬆開。哭到眼睛紅腫的洛媽媽拍了拍小洛的頭,輕聲對他說︰「沒事的,爸爸呢,只是……只是要去一趟很遠很遠的旅行而已,這一次,他要去很久的,你現在快點去跟他講再見吧,不然等一下,他就……就要走了。」剛剛才停不下的淚水又開始不安份的騷動起來,但洛媽媽為了讓孩子安心去道別,依然強行擠出一點笑顏,並推著他的後背。待他轉身離去,才把哭成淚人的自己深埋在雙掌之中。
即使嘴上不說,小洛也意識到,從前那個開朗愛笑的媽媽,已經不復存在了;而爸爸會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他根本想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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