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得出門應戰了。」飄飄學姊耳提面命的說道,照她們那個年代的鬥法規則,當兩校之間的巫影結社有紛爭時,私底下大家會在各不波及兩校範圍的中立場所切磋技藝。
當然,這不是什麼搬得上檯面的法則,基本上巫影結社的成立目的,就是避免咒術師彼此鬥法與詛咒,但不管是怎樣良好的成立宗旨,人心總有正反兩面,這種紛爭總無法避免,所以才發展出這一套潛規則。
不過這一次反將對方一軍,再加上這一套潛規則已經有些年份在了,少有人知,對方很可能會無視地域性,直接找上門來,為了避免啟明遭受無妄之災,最好的方式就是黃文龍與孟筱雯,也同樣趕往岡山高中的方向,跟對方來個硬碰硬。
「為什麼妳這麼肯定他們會反攻過來?」筱雯如此問道,萬一我們在這邊一頭熱的應戰,而對方壓根沒攻過來呢?
為此學姐只回了兩個字:「直覺。」但這兩個字背後是她鬼生十幾年的考量,自然有她的道理,兩人不敢忽視;道理其一是,這場沙暴,如果是讓巫影結社的高中小鬼頭來解咒,沒有真的來到啟明高中的發源地,是解不開的。
其二,若真有在岡山高中的現場就能解咒的高手,大概也不會忽視這套有仇必報的潛規則。
但由於學姊無法同行,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形下,只能先做好最粗淺的一些準備,多少也可以探知對方,是否跟這一次洪婉妤的咒殺事件有關。
「我們得先對方一步,來到這座有百年大榕樹的公園裡,這是兩校之間最大的交界,可以在這裡設局,請君入甕。」學姊轉向文龍說道:「為此,可能得用一下你那犯規的祈祝能力了。」
兩個人來到公園處,公園周邊通往岡山高中的路徑,只有三條,照著學姊的指示,他先是在三張便條紙上以口水書寫『岡山巫影進公園』七個字,然後再到這三個路口各燒掉一張口水紙,筱雯看得都皺起眉頭來,只差沒罵噁心。
「哪有什麼辦法,我又不能當面跟他們講話,只能用口水來祈祝啊!」
然後兩個人躲到公園裡,靜靜地等著,結果真如學姊所預料,真有一行三人匆匆趕路,結果繞阿繞的,鬼打牆似的就衝進公園裡了,「看著吧,這叫嘴打牆!嘿嘿!」文龍竊笑道。
「是口水牆吧!」筱雯再也忍受不了吐槽道。
「咦?!我們怎麼?……」巫巧芯雙眼圓睜,剛剛不是還在趕路嗎?怎麼一個眨眼,就跑進公園裡來了。
不管是嚴振斌還是柳宇軒,也一樣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不好,中招了!」最後是嚴振斌察覺到不對勁,如此暗罵道。
筱雯一個響指,喚醒體內的蠱毒,自她皮膚深處,幽幽的滲出星星點點的螢火,她躲在大樹的交界之下,這讓她體內的蟲魂更加活耀而輕盈,因此也比平時更加好運用。此刻她要做的,便是用蟲魂去追蹤來者三人身上的咒念痕跡,凡是施下那種致死咒的人,氣場之上一定會留下痕跡,就如同那天在洪婉妤身上追蹤到的紅線那般。
綠色的星點飛去,圍繞在那三個人四周圍,嚴振斌警覺性的將學弟學妹護在身後,巫巧芯則是大叫著有蟲有蟲!蹲低下來,雙手不斷揮舞!
「這不是普通的蟲!」嚴振斌不愧是二年級,他看見這異世之物如此清晰的顯現,馬上察覺到了他們一腳踏入了交界,否則現實世界是絕不可能會出現這種異象的,……是百年老榕的靈氣,讓這附近變成了一種類似巫影結社的環境。
「既然如此,老子也有招!」他拿起一包藥草粉,倒在掌心裡,「雄偉高尚、戰無不勝,狂暴的瑪爾斯,藉著汝的神力,點燃戰火,爭戰降伏諸敵!」
他用力一吹氣,把掌心裡的粉末吹向前去,那粉末彷彿被他的氣息點燃一般,在空氣中迸發出火星點點,同時熱氣騰騰,逼退螢火般的蠱毒蟲魂。果真沒錯,在這個交界裡,竟連他的藥草粉也能顯現出咒力。
「噯呀,那小子的咒法應該不是台灣的路數……」眼見自己的蟲魂被逼退,孟筱雯卻一點也不覺得困擾,反倒有種棋逢敵手的愉悅感:「那麼,這招如何呢?」
孟筱雯使著剛剛接觸到的手印術法,現學現賣,她直覺的一個合掌,蟲魂果然比平常還要來的受指揮,快速的聚成一團巨大的綠色光球;
隨著蟲魂的匯集,有個龐然大物從綠色光輝之中竄出!那是足有一人高的巨大蜈蚣妖物,竟被孟筱雯給召喚出來!一般沒有天時地利人和,想召還召不出來呢!今兒個狀態極佳,真的給成功了。
三個人看見那艷紅的百足蠕動,漆黑的身軀盤據,嚇的魂都差點丟了,尤其是巫巧芯,更是嚇得渾身哆嗦,呆立在現場不知所措。
「盡是一些傻小鬼……」暗中觀察的娜娜學姊忍不住了,拔起法劍相助,她把短劍當指揮棒似的,指著那些飄散在學弟妹四周圍的咒粉,瞬間粉塵像是被指揮帶動一般,化成一道騰空的火勢,在嚴振斌等人四周繞了一圈,
隨後這火流星似的火團又衝向巨大的蜈蚣,這火焰不與蜈蚣妖硬碰硬,而是變換成利刃似的狹長狀,凌厲一閃,劈開了蜈蚣的頭部,瞬間蜈蚣化作點點螢火飄散飛揚而去。
「是誰?!」察覺到岡山巫影方才灑在四周的咒粉,竟突然被不知何方的咒力牽引,同樣的咒粉在不同的人手中,竟會產生如此巨大的效力差異。
來不及追蹤咒力,嚇個瞬間,那紅火般的咒粉竟朝著文龍和筱雯所藏身的大榕樹下直撲而來,真是要死了要死了!那瞬間筱雯腦袋一片空白,然而下個剎那,文龍一個箭步擋在自己之前。
他雙掌朝著前方的火團平舉,做出像是拒絕的手勢那般:「停下來!!!」伴隨著一聲爆吼,他動用了自己的祈祝能力,還同時運用了手印,造了一堵無形的牆,那火團撞上這無形的牆,瞬而消散無蹤!
然而在文龍的雙掌上頭,還是留下了一些燙傷,他吃痛的罵著幹,看到自己的手掌心已經有一塊粗繭燒焦了,好在老子手夠粗糙!
「這小子……不錯啊,用的是什麼路數,看那樣子是祈祝者嗎?而且,看樣子是血統非常純正的祈祝者。」娜娜學姊緩步走進公園——基本上所有具有施咒天份的人,都多少有著祈祝師的血統,甚至可以說祈祝者就是所有施咒者的始祖,施咒者以法器、指印、符文、咒物,施行咒語;然而咒的本質,即是以真實言語祈禱祝告之。真的有能力的人,光憑言語即能驚天地、泣鬼神。
「娜娜姐!」一看大學姐來了,岡山巫影的三人有了底氣,柳宇軒朝著早已現蹤的文龍與筱雯叫囂道:「還躲,看到你們倆了,給我出來!等著被咒殺吧你們倆!」
學姊一掌就巴在劉宇軒的後腦勺上,疼得他哇哇大叫:「還敢叫,就你惹出來的禍端,還好意思大放厥詞!」接著,她望向站在大榕底下的兩個啟明巫影人:「這次的糾紛是我們起的頭,實在是深感慚愧,但用上蠱毒,有些小題大作了吧。」
娜娜學姊警戒的看著文龍與筱雯,是個很罕見的搭配阿,一個祈祝者、一個降禍者,降禍術者自古背負著黑暗之名,顧名思義,即為降下災禍的術者,泛指施展咒詛與惡法給他人招致厄運的咒士,其中的大宗當然是養蠱術與養鬼術這一類的咒縛法,當然,所謂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所以最終咒法的善惡還是歸咎於人心。
但蠱毒依舊是非常古老且強大的降禍之法,再加上啟明巫影鬧了咒殺,實在是很難不往這方面想——會不會,正是眼前的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女孩做的好事。
「你們放火就不小題大作了?!」文龍往前站了幾步,既然是對方先挑釁的,自然理虧在先,他也就有了酸對方一頓的資本,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傳來的輕咳聲嚇了一大跳,哪裡知道王維無聲無息的就站在文龍筱雯身後?!
「我說你們把人家的學校給噴的到處是沙……好像也是有點超過了吧?嗯?」王維如此說道。
筱雯跟文龍這才發現身後不只站著王維,王維後方還來了個中年人,傍晚夜色裡,遠處來人的樣貌還有些看不清楚,但那身形輪廓文龍越看越眼熟,而在筱雯的蟲之眼看上去,這男人比王維大了八、九歲吧,臉上有些初老的皺紋,頭髮也是黑髮夾雜著些許白絲,怪異的是,看起來比較老的他,遠遠的叫了王維:『大哥』?
「沒事啦,王維大哥,就是小孩子在胡鬧。」那中年男人走來,拍了拍渾身的沙塵,筱雯這才發現,他們兩人全身是沙……王維那一頭蒼白秀麗的長髮變成了黃的,在沙塵大作的時候,他正在岡山巫影……。
「柏翰老師?!」岡山巫影的三個小蘿蔔頭,異口同聲的朝著那個中年男人說道。
「叔叔?!……他們怎麼叫你老師?!」黃文龍也驚訝的朝著那中年男人喊道!但看來最驚訝的應該當屬岡山巫影的那些社員,沒想到眼前的敵社成員,是老師的姪子?!
筱雯看了看嚴振斌等人的反應,又看了看一齊走來的王維跟這中年男人,他同時是文龍的叔叔——祈祝者,筱雯瞬間意會過來了,王維老師跟這男人認識,而兩個人分別是兩校巫影結社的指導者!
柏翰沒有回答文龍的問題,只是笑瞇瞇的比了個噓,讓王維把他要說的話說完。
「來龍去脈我們大致上都了解了,基本上我就直接把大家的疑問給解了。」王維老師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兩社的成員盡入眼底,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我敢說在場的各位,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會施下那種毒咒的左道者。……」
「……你們會起糾紛,是因為下午的那場咒殺事件吧?我也是為此去找岡山巫影的柏翰老師,這件事情有點蹊蹺,怕是有些左道者在滋事,為此我們兩校的社員都必須有所警惕、處處小心。……」
「但我說,這場比賽也得有個勝負吧?王維大哥」那中年男人——黃柏翰如此說道:「照我們那個年代的傳統,一旦兩校巫影開始鬥法,就必須分出勝負,直至下次再戰,再分輸贏。」
「那好吧……但那種會影響到他人的咒法就別用了,這樣好了,文龍,你跟這位同學猜拳吧。」王維口中的這位同學,正是施放了酸言酸語擊碎社團教室玻璃的柳宇軒,同時王維對文龍眨了眨眼,像是想暗示文龍一些什麼。
「我說這有點不太公平吧,宇軒不懂那個年代的東西。」這一眨眼被黃柏翰給識破了,他連忙抗議道。
文龍不禁懷疑自己到底跟叔叔有沒有血緣關係,怎麼不懂得為自己姪子爭取點福利呢?也太正直了點。
「不會,都很公平的,文龍也是剛剛才接觸的,柳同學他們剛剛也看過文龍演示,大家的起跑點是差不了多少的,就看觀察力跟應變力如何嘍。」
柳宇軒聽得滿頭霧水,不就是猜拳嗎?有什麼好講究的:「要猜快猜吧,你這噴沙男,說好喔,一拳定勝負。」
「剪刀!石頭!布!」兩個人甚有默契的同時出拳,柳宇軒出了剪刀,而文龍出了布,本該是文龍輸的一局,但下個瞬間,柳宇軒卻飛了出去。
文龍喊的不是「布!」,而是「不!」,他用祈祝能力,搭配了『不!』的手勢,把柳宇軒給拒於千里之外了。
「看來是我們贏了。」王維俏皮的對黃柏翰挑了挑眉。4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7PNeUpW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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