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相愛》//既然寂寞，點解我哋唔可以一齊？ - 五、白（2）

一星期後的某天，晚上十一時的大學校園，只有街燈在發亮，這一種勢單力薄的光芒照亮了阿行和青青行去宿舍的路——她到雅君的房間屈蛇，阿行則是低兩層的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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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巧合聚首一堂，她覺得與他真的很有緣——若非命中注定，怎能有如此、如此、如此多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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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青青說：「我好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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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阿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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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鍾意我鍾意嘅人鍾意我，我都會對返佢好；但係，唔想拍拖，唔想一齊。」她直勾勾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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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心因他起波瀾。平日文靜的她在他面前，明顯敢於表達一點，表情多得像在演戲，然而情感都是發自內心的她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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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遇過不多一眼能心照的異性，他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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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有咩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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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㗎，本來。」她舉一舉手：「但你幾秒前開始，就一直拖住我喎，係咩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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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過馬路，他捉住了她的手，帶她快快往前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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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阿行想着，追求女生是要有些身體接觸的「一嘢拖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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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裏，他認為和她已夠親近，在這段路上，他們經過了圖書館、橋、樓梯、𨋢……他一直猶豫，最後在樹蔭下，月亮錯落地照向她之時，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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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鍾意我？」他鬼馬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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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沒有答。她不算是喜歡他吧？什麼是喜歡呢？喜歡的憑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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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繼續與他相處，則是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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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自顧自地點點頭：「不如我哋一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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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青青感覺到他的心意，然而僅僅如此——好感。但是，基於這好感，他又會流露出愛意；她覺得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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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要。」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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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鍾意你啊，但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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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打算開口質疑他的情思，然而有不相信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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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很親近，聊什麼都可以，屎尿屁亦十分自然，她鍾愛這種相處模式。然而，將其歸類為愛情，則有完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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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用付出，就能得到很好的待遇，她才不願投入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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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知道，她如此貪婪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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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見青青不吭一聲，拍了拍她的額頭：「喂！我話我鍾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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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別過頭去：「如果我話我唔鍾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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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你鍾意為止。」他難得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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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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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太久沒有被異性表白，所以，她忽然緊張；即使，她隱約感受到，他對她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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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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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對自己的情感很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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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和一個人相處，就是喜歡這個人嗎？她確實，一收到阿行的訊息便會秒回，然而，也許因為聊天內容有趣，她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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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她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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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他預了失敗，所以很快就臉色如常：「聽日你幾點落堂？一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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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已有心理準備，心知青青不是很快便能投入戀愛。他的承受能力，從小到大，因家庭和愛情而越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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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與Jenny的戀愛，雖然有戀無愛，卻令他的情商提升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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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質問自己，是否有什麼差勁之處，才會遭人欺侮——即使，這亦是他的選擇——心甘情願地奉上所謂美意，則任對方調配、差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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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好媾我啦。」青青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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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心動，即是否定自己對獨身的依戀；她只想學別人，要快樂、告別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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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喜歡他，卻無進入下一段關係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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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都要管。」阿行替青青拿走頭上的碎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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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係自私精嚟。你對我好，我唔會唔受，何況我哋相處幾開心。但最後都係你受傷咋。」她越說越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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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咋嘛，」他哄得很近：「你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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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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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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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鍾意我咩？」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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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並不是——他沒有很喜歡她，只是有點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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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麼一點的喜歡，只要加上性格隨和，就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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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青青不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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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真心十分相愛的二人，才投入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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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阿行隨即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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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講大話。」青青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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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沒有再應，因為心虛。他自問，每日都想看見她、聽見她調皮的語氣，他喜歡她能夠不斷轉換不同性格，覺得很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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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誠實問心，未到魂牽夢𦇝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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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她的手，說：「終有一日，你會主動拖埋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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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再全情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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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分的傾慕，只會換來二百分的傷害；當他完完全全將希望交到對方手上，便是允許她縱情輕看他。他總是驚怕，只想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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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因此，他才會追求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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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代的愛戀，其實不需太濃烈的情感，他拿着這一些些渴望親吻她的衝動，便能誇張成盼望牽起她的手、鍾情一生。他覺得可以一試，應該一試。他想被自己喜歡的人擁抱，不再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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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追求一個人，不需太喜歡，只需自身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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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可恨，大部分人都自問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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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青青和阿行到達宿舍，會合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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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們到阿樂的房間玩board game；但因為青青要做功課，雅君又不想留她一人在房，便叫她洗澡後帶電腦下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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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嘅大好年華！」青青裝出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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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還有阿行的朋友伊嵐，她是隔籬宿舍的宿生；阿樂說人更多會更熱鬧，她便來，而且阿行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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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調侃青青：「真係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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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頭：「我唔識做，要作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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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過？」阿行站起，伊嵐的視線亦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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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絕，題目係遊覽。」青青攤在椅子上：「我都唔出街。之前拍拖先去得多啲地方，我得嗰啲回憶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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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咪寫。」他有些不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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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問他什麼用字更好，他則會指出她的平仄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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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阿行索性搬了椅子坐在她旁邊；其實他並不想玩遊戲，只是阿樂說青青會來，他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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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戴着眼鏡的樣子比平時呆板，鏡片封印了她黑白分明的跳躍，剛巧她在苦惱地做功課，似學生時代那種墨守成規的書蟲。白天時的活潑和狡黠，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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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完啦，你睇吓點？仲有冇錯？」她遞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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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靚grade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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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啲咁有文采嘅嘢，真係唔啱我做。」青青轉頭看向房內的其他人，見伊嵐正在緊緊地盯着她，便馬上回了一個微笑：「我做完啦，一齊玩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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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不認識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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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貌美，有一種ABC的颯爽和野性，長相落落大方，身材絕佳；驟眼看，她似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年長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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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很喜歡伊嵐的外型，她一直都討厭自己的娃娃臉，沒有一點「女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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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伊嵐就和青青不斷聊天，她們隨便嬉笑，伊嵐將頭靠到青青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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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阿行點啊？」伊嵐細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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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嘢好搞笑。」青青隨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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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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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點講。」青青不想評價太多：「做咩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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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啊，見佢好似對你幾好，都聽講你哋讀同一個course。」伊嵐露出隱隱的擔憂，立即歇力按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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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係一個好人。」青青稍稍大聲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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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行馬上意會，扔了一張卡牌到青青的衣服上：「唔准派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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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回擊：「咁難服侍，讚你好人又唔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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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侮辱囉，你話我靚仔可能仲好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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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係誠實嘅細路，唔想講啲違心嘅說話。」青青一邊說，一邊指着枱上的水樽，示意阿行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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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嘢。而家我以不誠實使用大腦嘅罪名向你提出檢控！」阿行轉身拿水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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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看着二人一來二去，明明她本人和阿行更親，卻無法加入二人的對話——即使如此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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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有首先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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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當青青是妹妹仔，他從來都不喜歡幼稚的女生。橫睇掂睇，青青都不符合他的審美；真要講美貌，伊嵐本人高出幾個層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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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用；她與阿行已是十二年的朋友，一眼便看得出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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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有點氣餒，卻明白，一直以來，她唯有體貼地傾聽他，才能盡快知道他的心事。所以，她不會露出任何不快，反而在現場玩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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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伊嵐看出，阿行對青青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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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都幾成熟吖。」伊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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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呀，叫Hang仔嗰啲，都特別成熟。」阿行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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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馬上笑：「屌你，唔好咁地獄啦，我平時積咗啲陰德笑一吓就冇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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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冇食煙㗎。」阿行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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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她只知道，他們有她不了解的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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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地回到自己宿舍的她，惆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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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電話，找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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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現在沒有談戀愛，但以前有——她時常受到他人的青睞，也曾對某些人有好感。她努力令自己愛上別人，卻力不從心，或者說她的心從來都沒有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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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好感已經能夠建立一段愛情關係，但是不足以令她甘心一直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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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鍾意嗰個男仔，有咗鍾意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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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和前度男友Ryan說。她和Ryan什麼都敢說，因為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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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咪好似上次咁囉，等佢一齊、等佢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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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認識了五年，和平分手之前，他曾經希望復合，被她拒絕之後，便開始了新生活。伊嵐是他的初戀，他永遠都會留一個肩膀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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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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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前短暫的生命中，遇過很多男生。但是，每次被追求，她都抱着懷疑的心態戀愛，最後發現自己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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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尚有一種熱熾的快意，掌握自由意志；被愛，她只感到壓力重重，不敢對對方好，因為她清楚這只是愧疚；亦不敢對對方不好，因為已經因不愛而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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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輪迴，未曾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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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日出嚟食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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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將心事掩飾得很好，她發誓除非和阿行會有進一步發展，否則都不會讓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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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楚，單戀的關係，如有一方表態，必然不會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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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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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yan見過阿行一次，他覺得伊嵐不應因此葬送青春——只是普通男子而已；問她，她也講不出愛他什麼，但長久的陪伴令他無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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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和Ryan約了翌日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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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他們走進了時鐘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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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了電視機下的樽裝水，喝了一口又一口，然後含住一下的濕潤，和他交換川流不息的生命力。她在他的盤骨上搖着細腰，前後擺動的落錯像替燒烤的雞翼塗蜜糖，甜甜的黏稠吸收於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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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她放置床上，沒有停止地撞擊她。她的嘴巴總是張開，然後叫出令他滿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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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互相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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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時鐘酒店的感情，是期間限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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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獨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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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喜歡做愛，性是暴烈的快感，被完全擁有的知覺，興替高低跌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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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她的心未曾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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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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