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相愛》//既然寂寞，點解我哋唔可以一齊？ - 三、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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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留意到阿行出去了，卻不知他去了哪裏、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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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青青也來參加活動的時候，十分啞然，亦不禁失笑——她們互不相識，但伊嵐認得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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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嵐眼中，這是她和阿行在大學裏建立最多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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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從一年級便開始成為幹事成員，中間有人來、有人走，她亦曾想過退出——但因此阿行總是留下來，她便不離去，如同當初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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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和Jenny分手之後，曾經在這裏與伊嵐飲酒；但是他的酒量算好，一直沒有過激的醉酒反應，便一直飲一直飲，像要淹死胃裏一直懵然張口的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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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裏罵過很多很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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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佢個EX一打電話畀佢佢就仆出去？佢個EX根本唔錫佢！唔理佢感受，唔明佢諗咩！但最蠢就係我啊，Cut咗佢個EX線，畀佢屌得勁犀利，最後我仲打返電話同條仔道歉……痴線！玩人感情全部都仆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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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又自行推翻，說前事不計，希望大家都幸幸福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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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一直拿着垃圾袋，以備阿行難受得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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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旁邊，看見他的眼鏡上有了零落的塵霧，突然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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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何解，自己珍惜了十年以上的人，在別的女生手上，能被隨意踐踏、侮辱，但他此刻，只為對方賣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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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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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倚着儲物櫃閉眼，而伊嵐知道，她完全不是他酒後吐真言的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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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二人睡在這間房裏，他攤倒地上，頭枕在她的手袋；她調較了鬧鐘，翌日早晨，便會和他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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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伊嵐見到青青的笑臉，感覺不是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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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情願於，Jenny之後，還有其他人。此刻，情敵對她卻無敵意，甚至完全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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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伊嵐也不認識青青，只是，她和阿樂、雅君是朋友——她和阿行的宿友，是朋友——這當然不是巧合，年輕男女想要相熟，異常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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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聽見阿樂調笑關於阿行和青青一同吃飯的事，又講起speed dating時青青的遭遇，伊嵐將一切串聯，就這樣對青青有印象——相貌、身材、性格，她亦掌握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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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自問，對阿行認真、專情，多年感情，一點都不輸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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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加入這個協會時，別人都覺得阿行十分格格不入，因為他常常說些出奇的點子；而原本是墨守成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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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會的人不與阿行親近，她忿忿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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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無人支持他時，她都會無條件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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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人並不清楚他的點子具體如何、細節如何、操作如何，因為沒有興趣。但是，只要他提出，她就願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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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越來越多人因為經常相處，肯定了他——他本人，以及他的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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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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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種與阿行苦盡甘來的感覺，即使未曾吃苦，但仍甘之如飴。她對於別人對他的善意全然沒有嫉恨，因為她知道，他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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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他，她從未說出口，因為他們是好朋友，不應由愛情沾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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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甘願退後，驕傲地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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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伊嵐看見青青一臉不耐煩地拋下朋友、離開了房間，沒法覺得青青能夠如她一樣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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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不愛我呢？伊嵐想。唯有她，才會悉心呵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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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頭裏，埋了許多發霉黃臭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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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完結，阿行喜洋洋地和伊嵐一起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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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又完咗一個活動啦，真係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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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鍾意呢度，好鍾意今晚，大家都玩得開心嘅話就最好。」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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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嵐見到阿行開心，便覺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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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高興起來，沒有再問關於別的女生的事；不清楚他的快樂當中，是否摻和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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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她只想他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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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唔得閒出嚟飲杯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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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洗澡之後，收到一個寄自陌生電話號碼的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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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又說：「我係J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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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微微詫異，Jenny明明已經覓得她的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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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們交往的時候，她堅持不讓任何人知道二人的關係；因為，她不願讓前度知道她有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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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次，她早早就發佈了與男友的合照。她放下了前度，放下了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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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得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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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咗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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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不知道Jenny想做什麼，她已有歸宿，理應不再聯絡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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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以前她電話中的戀愛應用程式，同步計算與他、與前度的記念日。當時，他只是笑笑，因為她不愛他，反而要感激她將他加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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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只是刪除了他，在她的戀愛紀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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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又說：「但我有心事，唔想同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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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冷漠，他不再是一年前捨棄自尊、向她搖尾乞憐的小子。從她否認自己近年有談過戀愛、從她公開與他人放閃、從她連施捨的愛都要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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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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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興趣知道她的「心事」——他當然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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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有人能忽視愛過的人，無論近況好壞，總保留一顆好奇的心。他也不是完全不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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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能讓她知道：他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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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一切已成往事，二人都變成了陌路人。手，分得並不和平，她漠視所有親手造成的傷害，他又為何要傾聽她此刻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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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做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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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必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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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找青青：「我個EX問我得唔得閒出去飲杯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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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緊張，卻回覆了笑喊表情：「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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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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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佢做咩咁問嘅，唔係拍緊拖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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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話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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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將佢pass畀我。」青青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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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叫佢畀錢先。」阿行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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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小心啦，人哋拍緊拖，搞到人哋都唔好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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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唔會搞嚟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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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他都沒有回覆Jenny，Jenny也沒有再找他；光是如此，她的面子便會掛不住——他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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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舊事只成為了他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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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冷漠？無情？淡薄？利己？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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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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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放下，完全沒有懷念的感覺，只想奔向新人，如同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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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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