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倒在滿滿黃土的硬地上,他用盡力氣追來,卻壓根想不到伊吉三郎會這樣出手,經他這一擊,感覺全身骨骼彷彿要散了一樣,胸口緊縮起來,讓他不得不大口的吸氣,腦袋一時之間全成了空白。
佐伯扶額用力的晃著腦袋,視野所及盡是一片模糊,他看見一道身影朝瑤迅速的靠攏,他知道那是伊吉,更清楚他想做什麼。
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吃力的爬起,再次朝伊吉追去。
然而,佐伯還是慢了,兩者的距離,他沒能拿回自己的信,當伊吉將信紙交給瑤的當下,周遭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他呆滯在當下,看著瑤拿起信紙。
左上方是佐伯健太的簽名,內文寫著:「我長大後要娶真宮寺當新娘子。」瑤放下信紙,看了一眼呆立在當下的健太,再度瞪著伊吉,言詞冷颼:「你這是個敗類!那麼喜歡侵犯別人隱私,怎麼不把寫給自己的未來信念出來。」
伊吉三郎似笑非笑的聳了聳肩,攤開信紙擺到瑤的面前。
信上除了左上角要求的學生親筆簽名外,其餘的全是空白的。看了這樣瑤更加不滿,她拿出自己的信紙:「既然要分享,不如把我的也唸出來?」
「樂意之至,」伊吉紳士的向她行禮,這一切看在瑤眼裡只讓她更加厭惡。接過瑤的信,他又說:「要是這樣能撮合一對戀人,也算是功德圓滿。」說完才看向信紙。
剎那,伊吉三郎抓著信紙的手顫抖不止,操場吹拂的風看上去使他身子搖搖欲墜,彷彿是受到極大的震驚。
看著伊吉的狀況,瑤得意的冷笑:「頭目不是想做功德?」伊吉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瑤又開口:「還是我自己說好了。伊吉三郎就是個渾蛋,他害死了花子,他才是真正該死在那裡的人。假如他沒有生下來,花子就不會死了!」
瑤說完伊吉才回神,他將瑤的信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用腳狠狠踩了好幾腳,刷白的臉龐勉強的從嘴角擠出:「瘋、瘋婆子,妳這個瘋婆子!」說完心虛般走到潤身旁。
「哼,敗類。」瑤歛起了笑容,看著伊吉搶走潤的信。反正他就是這一的人,自大、自私、又死愛面子,現在他就因為找不到台階開始欺負潤,就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什麼漫畫家,死胖子註定一輩子當廢物。」伊吉說道,將下條的信紙揉成一團丟回剛剛掘開的坑中。
「我!我的夢想——」下條挺著一身的肥肉撲向自己的信紙,用著雙手挖著土,看來他很在意那封寫給未來自己的信。
下一個受害者是後藤,就伊吉唸出的,那似乎是電影設計之類的,不過不論是什麼夢想,都會被伊吉踐踏的一無是處,因為他就是會踐踏別人的自尊,欺壓同伴,他就是這樣的——混帳。
伊吉走向最後一個持有未來信的人,神崎美和。瑤握緊拳頭朝他們走去,她不會讓他欺負美和的,絕對不能。此時瑤卻看見美和主動把自己的信交給伊吉,雙手緊抓著伊吉的手臂,激動的搖著伊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是什麼?」伊吉困惑的看著美和寫給未來自己的信,信上除了美和的簽名外,所有空白的位置寫滿了字,而這些字是一句句的「對不起」就這麼佔滿整張信紙。
「頭、頭目!為什麼?為什麼?我在和誰說對不起,我小時候是不是傷害了誰?為什麼我要說對不起?」
「我!我哪知道!妳也是個瘋婆子!」伊吉三郎一把撥開神崎,對於神崎異常的激動與一封滿是對不起的信,他不來由的縮了縮肩膀。
「找,找到了,各,各位!這裡還有三張信。」在坑中尋找被伊吉丟掉的信的下條大聲的嚷著,他臉龐和雙手都沾滿了泥土,手中抓著自己被揉成一團的信和另外三張泛黃的信紙站回地面。
瑤注目著三張被下條握在手中的信,有兩張已經滿是坑洞了,可能是沒有受到膠囊的保護被蟲啃食出來的,最後一張還算完整,不過上面的字跡存在的可能並不大。
果然下條看著那兩張滿是蛀洞的信時搖著頭,當他看向最後一張卻又大張的嘴巴,身子像是被不明力量重推一樣,一屁股跌進埋時光膠囊的洞裡。
「去你的死胖子,裝神弄鬼,我看看。」伊吉蹲在他身旁,大夥也跟了上去。
「花花花、花子!」後藤怪叫出來
那張泛黃的信紙上,不只字跡完全沒受到時間的侵蝕,左上角寫著「荒川花子」內文簡單卻崛起眾人的恐懼「嘻嘻,來陪我玩。」
「他馬的,要是讓老子知道哪個王八蛋幹的,老子一定打死他。」伊吉的聲音像是強裝鎮定,他站起身來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信也拿了,同學會也他媽的結束了,再見。」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朝出校門走去。
咕噥的吞了幾口口水,後藤站了起來:「我、我也回去了,大……家有空聯絡。」
說完後藤踏著繁亂的步伐走向校門,就在準備跨出校門之際,一道黑影奔了上來,撞倒了心神不寧的後藤。
「他媽的,哪個不長眼的廢物,敢撞老子!」伊吉的聲音傳入後藤耳中,他定了定神,伊吉在他前方同樣的跌坐在地上,此時伊吉的雙眼張的要凸出來一樣。
「馬的,我他媽一定是走錯路,對,一定、一定是這樣的。」伊吉反覆著同樣的話,爬了起來,又一次衝了出去。
「怎,怎麼回事?」後藤敲著腦袋,正準備爬起來,伊吉的身影又從校門口衝了進來,撞上還未爬起來的後藤整個人飛到操場上。
「渾、渾蛋,我明明就出去了,為什麼又會回到這裡?渾、渾蛋,見鬼了--」伊吉說到最後三個字,幾乎崩潰般哀鳴,恐懼的雙眼看著眾人。
松本悠上前將他扶:「怎麼了?」
「不可能,我明明……」伊吉抓著頭髮,表情痛苦的蹲在地上,蒼白的臉龐用顫抖雙手緊貼著,指間的縫隙透出那雙顫慄驚嚇的雙眼:「我出去了,衝了出去……四處都是白的、都是白的!我跑、跑起來,可是卻回過神來又回到了校門……出不去,為什麼出不去!」
一時之間誰也說不出話來,風從彼此間穿過,讓人感到一股寂寒,空蕩蕩的操場更顯孤寂。
砰——下條潤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兩顎不住的打顫:「花、花子要來抓、抓我們了……」
「騙人,頭目這是騙人的吧!你、你真的嚇到我了。」美和無法相信的說。
「我像是開玩笑的嗎!」伊吉怒吼著,瞪大的雙眼看著每個人,明明天氣不到暖和,他的頭髮卻濕的黏貼在一塊,臉上更是不停冒出汗水,凝聚後低落。
「大家先冷靜點,不如……不如我們先回教室……」松本提議。
他的話讓伊吉更加激動,他連滾帶爬的起身,發瘋似的往校門口衝,口中嘀咕著:「誰、誰要回去,我才不要在這等死!」
薰擔憂的看著他:「頭目……」
就當伊吉即將衝出大門時,後藤從一旁撲向他,將他壓制在地。
「放開、你放開我!快給老子放開!不然我絕對打死你!」
「住口,冷靜,冷靜,冷靜點!」後藤一邊說著一邊抓著伊吉的頭敲著地面,直到薰上前阻止,他才失神的停手。
伊吉翻身看著後藤,他的臉染紅了一片,鮮血從額頭緩緩的流出。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後藤恐懼的撐著身體畏縮的退後,而伊吉的表情依然呈現驚恐的狀態。
「對、對不起……」後藤不斷的道歉,可是伊吉沒有回他,牽制他的力量消失了,伊吉隨即爬了起來又一次要衝出大門。
「你不能出去,你會死的!還會害大家都死去。」情急下的後藤脫口而出,而伊吉的呈現著跑步的動作定格在當下,他側過頭來:「你、你剛剛,說、說什麼?」
看著沾滿鮮血的伊吉,後藤恐懼的嚥著口水:「你、你會死的。這裡是、是花子的地盤,要是出不去,一再、一再嘗試可能……可能會崩毀。」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對吧!」伊吉轉身衝了上來,雙手揪著後藤的衣領。
「我、我不知道。可是、可是這就像是鬼擋牆,不是重複幾、幾次就能出去的,假如空間毀壞,也許會破碎,我們、我們可能全都會摔死,也……也可能是被壓扁,總之、總之絕對不是好事,請、請您不要嘗試。」
伊吉的像洩了氣的氣球鬆開了後藤,他甚至沒有處理傷口的打算。
「你怎麼知道這些?」瑤目光困惑的看著後藤。
看著彼此猜疑的眾人,佐伯終於開口了:「我們還是先回教室好了,現在大家都不夠冷靜,對彼此也不熟悉,回去教室也許是個不錯的想法。」
「你瘋了嗎!誰、誰要回去那裡!要是花子就在那裏呢?」伊吉敏感大吼。
「我覺得……」佐伯回首教室。「如果真的向後藤說的,那花子根本無所不在。反而照花子的想法去走會比較好。」
「健、健太,是說?」美和的臉龐糾結在一起:「那、那封信?」
他點了點頭。「既然花子上面寫著『來陪我玩』,我們過去都是在教室計畫遊戲內容的,那麼我想教室應該比較安全。同時也像是在告訴花子,我們願意配合她,這麼一來她可能就不會傷害我們了。」
又是一陣沉默,好一段時間大夥終於點頭,朝著四年三班走去。
行徑間,健太看了著右前方的瑤,不過瑤沒有多大的反應,當瑤看向他時,他隨即別開臉去。
空氣散發著讓人窒息的氣氛,健太嘆了口氣。看著窗外自言自語著:「如果花子只是想玩的話……教室應該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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