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不會想到,那一天發生的事會對我造成永久性的傷害,也未曾想到,我也因為那件事見證了我在身邊人心中的價值與地位──
剛升國一那一年,我對自己暗暗許下承諾,要當一個不惹事的好學生,一開始跟同學相處的經歷也還算不錯,除了一兩個小流氓同學以外大部分都很好相處。
那一天來得猝不及防,那時剛好是放學的巔峰時段,學生們像沙丁魚一樣擠在一條小巷子裡魚貫而出,我在附近買了一瓶十元飲料後邊喝邊走,突然間,後方的人突然踢了我的屁股一下,我很不爽,還來不及反應,對方又踢了一下,我轉過頭去發現四個人馬上包圍我,一個個子比我高的國二學長沒來由地一直往我臉上揮拳,一直揍我,當時情況混亂到我的眼鏡還被對方打落在地上。身上受了很多傷,不只是暈清跟腫包,無處宣洩的憤怒還讓我哭了出來。
對方揚長而去前還恐嚇我大吼說:「不要讓我在學校看到你!」行徑囂張可惡到超乎想像。
第二天我的班導帶我去二年級每一個班級去指認打我的人,雖然抓到人了但老師也只是罵了兩句,對方隨手從口袋掏出當時國中的我認為是天價的數字五百塊說當我的醫藥費,連句正式的道歉都沒有。
第三天,我媽跟我去警察局報案,所有案發人員都到警局報到,一旁的警察一直臭罵我莫名其妙,沒事跟人打架,幹,我很想吐槽,我幾乎沒出手,我只是被打的那一個,憑什麼罵我?
然後我跟打我的學長被叫到一邊罰站,我媽一直被對方家長嗆,一直被對方用獅吼公大吼大叫,不可理喻的大鬧,最後我媽說出了最令我錯愕的一句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簡單講,就是想把我這件事搓掉。
而當警察跟學校主任詢問他打人的原因時,那位學長是冷漠地說:「因為我朋友覺得自己被我瞪了一眼。」
幹,我很想吐槽這不就只是變相的看我不順眼所以才來打我嗎?當時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人,憑什麼認為我在瞪你啊?我們根本不認識,你只是想出鋒頭,垃圾!
結果,我的家人當晚帶我去大姑姑家,四五個成年人包圍我一個十三歲的國中生,逼我不要提告,因為他們不想幫我付錢提告(我後來問台大法律系畢業的高材生朋友,他跟我說這種事不需要律師也不需要花錢啊)。
對內我媽用情緒勒索,用生命逼我不要提告,對外卻跟老師說怕我被報復,更可惡的是當時我姊還說這樣也好啦,提告花錢又浪費時間。幹,所以我無緣無故被打都是我活該就是了,都是我的錯???
往後三年,我們班導師只要一個不爽或心情不好就會拿我被打的這件事大做文章,在全班面前當眾羞辱我,對我進行二次、三次,無數次多重傷害。
我那時承受各方壓力孤立無援,小小年紀便經歷恐懼以及他人的惡意,雙重標準的多種壓迫。
我不只一次想過,如果我當時無緣無故被人拿刀捅死,我的那些人老師是不是也會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不提告不幫我申冤。
自那時起,想要報復社會的想法根植心底,從未泯滅。
自國中時起,我就對自己的原生家庭家庭革命無數次,直到現年二十八歲至少超過百次,我差點讓全家被大火燒死,以曾多次拿刀抵在家人脖子上,也對好幾個警察抱怨我國中老師教導無方,那位老師只是個活在象牙塔的嚴師,其實只是個教育界的三寶。
小時候出生清寒家庭享受大半年的貧窮已經夠讓我痛苦了,長大後我媽還每天酗酒成為酒鬼,為什麼只有我要不斷承受痛苦,永無止境,與其擁有這些垃圾家人,我寧願讓人生重來。
雖然現在在吃精神科的藥物控制病情,但我有好幾次都想去捷運站當第二個鄭捷,想用一場無緣無故的殺戮來填補自身受到的傷害產生的缺口,但在生命的盡頭,我卻還是選擇放手;我無法成為一個好人,也無法成為社會化的一份子。直至今日,我的家人依然不認為自己有錯,他們從不可慮也不想考慮我的感受,每當我幕然回首,疼痛留下的傷害一直在折磨著我,從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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