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痕 - 第十一章

於是麒伊紅走在他們前方大概十步的距離，還幫他們提著戌凌在火車站買的各種東西。

在後方看著的黎靖覺得，那畫面說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古今融合之感，有種莫名的笑點。

他覺得對方應該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可能是看在對方是小黑哥哥的好友才幫忙的。

而小孩就是背著戌凌的後背包，乖乖地趴在對方身上。

就如同麒伊紅方才說的，山路越來越陡峭，有一小段路甚至要用到雙手來攀爬。

黎靖聽從戌凌的話四肢緊緊攬著他，同時注意不要勒住他的脖子。

其實那段路小伊跟戌凌看起來沒什麼困難，輕輕鬆鬆就到爬頂端了，可能是習慣了。但他自己可是整路膽顫心驚。

當初戌凌說可以帶他一起去找小黑哥哥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這段路啊！要是要黎靖自己爬，那可是絕對辦不到的。

想到這裡，黎靖想到一件事，「戌凌，你不記得到小黑哥哥家的路嗎？為什麼還要小伊來帶路啊？」

戌凌想了會才說，「雖然說不太記得，但要到小黑家沒有問題哦，小黑他應該也知道這點。所以小伊大概是被叫來幫我們提東西的啦！」

這段話說的雖然沒有多大聲，不過前方的麒伊紅應該是聽得到的，他既然沒有回頭反駁，那應該就八九不離十了。

「畢竟我在火車站太興奮，不小心買太多了嘛。」

「您根本就是每年都提這麼多東西來，大人連問都不用問就知道是這樣，直接讓我下來，別再假裝是不小心的了。」走在前方的少年頭都沒回的接話。

「嘿嘿嘿，小黑人真好，小伊也是。」被戳破也不害臊，戌凌笑了笑。

這次麒伊紅只哼了聲，沒有再接話。

眾人安靜了一會，天色暗了，路也漸漸平緩。

「現在是幾點啊？」

其實黎靖想問的是還有多遠、可不可以下來自己走，但兩人看起來都很認真的趕路，大概是因為前面戌凌帶著自己費了太多時間，所以必須趕路。

因此他有點小愧疚。

麒伊紅瞧了眼天空，「酉時。」

「啊哈哈哈，小伊說的是快六點了。」戌凌也看了眼天空，笑著回答。

「哦、嗯，謝謝。」

怔了一會才楞楞道謝，小孩看戌凌心情不錯，又瞥兩眼前方帶路的少年，壓低聲音在前者耳邊開口，「戌凌，我剛剛突然想到，你知道要登記嗎？」

「欸？登記？登記什麼？」

「就是那個……」小孩在心底輕聲嘆氣，原本想呼攏兩句帶過，結果青年又問了他一次。

這種事在他的立場上真的很難開口，可是他真的怕對方不知道，或，想反悔。

說穿了黎靖就是不安，想再次確認，如果青年有一丁點反悔的意思，他一定會二話不說，想盡辦法離開。

「那個、你之前不是說要領養我嗎？那就必須去育幼院登記，還要去事務所之類的地方填——」

「等等，育幼院？難道你是從育幼院逃出來的嗎！」

「不是啦！難道我之前沒有說過嗎？」黎靖略感吃驚，偏頭回憶了下，「好吧，那我就簡單的說一下好了，先說哦，我可不是從育幼院逃出來的。」

簡單的交代一下自己之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後，黎靖默默地在最後加上一句：「我是商人的小孩，你會不要我嗎？」

「商人的小孩？為什麼這樣我就會不要你了？」雖然對這說法感到不解，看出小孩有點不安，戌凌還是繼續說：「在我爸媽的觀念裡啊，商賈與學者的地位是最高的哦！我從小就被他們灌輸這種觀念到現在。」

青年溫柔的笑笑，「所以說，我哪會覺得商人的子嗣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說到一半黎靖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他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身為商人的小孩是很卑微的呢？

「那市儈是什麼意思？渾蛋呢？敗類呢？我、是社會的害蟲嗎？」憶起那時他們對他說的話和落在他身上的拳頭，不知怎麼的，黎靖的眼眶泛紅，小聲嗚咽道：「我、我……是沒人要的小孩嗎？」

青年緊張得不知所措的語句從前方傳來，「別哭啊！你怎麼會這樣想呢？到底是哪些蠢蛋這樣說你？」

「嗚嗚對不起，戌凌，我沒打算要哭的，只是不、不知道為什麼就哭出來了……」

「是你在被我帶回來之前，被街上的那群小子說的嗎？」戌凌回想起，那時他抱起黎靖時，對街有一群青少年瞪著他，彷彿在叫他不要多管閒事。

他只是想問問他們這孩子是哪家的，沒想到一走近他們全都一哄而散。

大部分的人跑進一棟看似是公司的行政大樓，他跟了進去，不小心聽到一些不該聽的內容。

接下來發生的事，對跨年夜、不，對任何時候來說都不太吉利。

後頭的人沒有動靜，戌凌就當他默認了。

「別擔心，雖然我不認識你的父母，但是聽起來，他們非常愛你。」戌凌晃晃慢慢平靜下來的小孩，讓他在自己的背上趴的更穩一點，也帶著安撫的輕柔，「…‥我真的很不會安慰人，不過等我們下山，我們馬上就去S市找你的育幼院。我跟你保證。」

過了一會，久到戌凌以為對方睡著了，才感覺到小孩在自己背上悶悶的嗯了一聲。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到，戌凌還是彎起嘴角，「先睡一下吧，到了我在叫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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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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