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痕 - 第三十二章

「所以說，為什麼跑回來了?難到你可以控制自己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狡祀在沙發上坐下，盯著眼前的青年。

「我、我怎麼可能知道……」

戌凌支支吾吾地囁嚅，但在接收到狡祀極度不友善的眼神後，輕咳兩聲、坐姿端正，嚴謹地開口：「依據族裡留下來的資訊，在甦醒期間沒有變回本體型態的這種情況，只會有兩種可能。一是你已經快死了，無法承受大量的體力消耗。二就是遇到一個全心接受你的全部之人。以上，報告完畢！」

說完，他忐忑地看著友人。

「所以……」狡祀摩娑著下巴，嚴肅的開口：「你要死了嗎？」

「才不是！我看起來像嗎！小黑你真的是很討、討人厭！」

面對快抓狂的戌凌，狡祀面不改色地再次投下爆炸性問句，「是小黎嗎？」

「我、不是……噢！小黑！你是故意的嗎！」戌凌先是緊張到語無倫次，最後才漸漸地消了氣勢，紅著臉，破罐子破摔的道：「是，是小黎。」

「嗯，我想也是，不意外。」狡祀淡然地點點頭，「應該說，若不是小黎，我才覺得意外吧。」

「啊？這麼明顯嗎？」戌凌的皮膚原本就白，這下更是紅得要燒起來似的。

狡祀點點頭，「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原因的，你喜歡小黎的原因。」

「喜歡的原因？」經他一問，戌凌才慢慢冷靜下來，開始思考。

一分鐘之後，他給出了答案：「如果要說原因的話，應該就是小黎他表面上看起來很獨立，但其實完全不是這樣。他帶給別人一種感覺，會讓我忍不住去在意、去關心他。還有，他總說自己很堅強很成熟，但其實也是一個很愛哭的小孩子。他可愛、活潑、懂事、照顧他人，卻同時很自卑，總對自己沒信心、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知道嗎？我們房間的棉被是他折的、房間是他掃的，他在葵日時也主動負責在廚房打手、洗碗盤——」

戌凌講著講著，突然停下來，看著一臉笑意的狡祀，聳聳肩，「講太多就變成說故事了。反正有時候，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原因吧？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

曦杉軒主人挑眉，「難得見你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這很有哲理嗎？」戌凌疑惑地說，「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

黎靖穿過樹林，腳下的枯枝落葉劈啪作響。

他總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卻說不上來，於是一早謝過晴姨一家人後，就立刻返回曦杉軒，甚至連早餐都還沒吃。

而事實也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路上，他之前跟小黑哥哥的對話突然躍進腦海。

＃

「小黎，我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不會覺得太冒昧。」狡祀說完後，猶豫了半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問出口：「小黎，你……知道戌凌有個弟弟，跟你長得有點相似吧？」

「嗯，但他們沒有血緣關係，而且蔣樂他也是小黑哥哥你的弟弟。」好像隱約察覺到對方要說什麼，黎靖如此回答。

「我是想說……那個，你不會擔心戌凌他是因為蔣樂才……」狡祀沒有把話說完，言下之意卻很清楚。

你不擔心你們之前的感情只是移情作用嗎？

黎靖挑起一邊的眉毛，「難道小黑哥哥是這樣想的嗎？」

狡祀身為一個堂堂的一山之主，面對這個簡單的是非問句卻替自己捏把冷汗。他也只是關心他們嘛！為什麼感覺回答不好，一隻腳就要先踏進棺材了？

在不遠處偷聽的麒伊紅為自己作死的主人默默地點根蠟燭。

「不是。我不這樣認為，只是——」他真誠地回答，正想著要怎麼樣清楚表達自己的意見時，黎靖就雙手一攤。

「那不就得了嗎？戌凌他也不小了，聽說有幾千歲來著？總之，我相信他並不會分不清楚他的感情和想法。」

狡祀無可反駁地垂下肩膀，「是，我也是這樣想的。對不起，小黎，我只是……唉，我不是有意要這樣問的。」

黎靖看了他幾秒，難得主動地上前給他的小黑哥哥一個擁抱，再開口時，語氣忍俊不住地染著笑意和溫度：「我知道小黑哥哥是關心我才會這樣問的。」

當面對熟悉的人時，平時威嚴的曦杉軒主人才會脫去一身凜然傲氣，剩下的是無限的關心和包容。黎靖與他們相處這麼久，對狡祀的這種個性早就一清二楚。

「那你還這樣揶揄我！」

「沒有啦，我才沒有在開你玩笑呢！我們去書房喝茶吧？跟小伊一起？」

抬頭看對方點點頭，黎靖回頭向不遠處的身影說：「小伊，我們走吧，我想喝紅茶。」

「很可惜，友人。我剛泡好了普洱。」麒伊紅聳聳肩，似乎不意外自己被發現，但其實心中正對自己的粗心大意反省，耳緣悄悄地染上紅暈。

兩人很好心的沒打算戳破，有說有笑地前後進了書房，享用醇厚的普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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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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