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康費里恩便要梅格林幫忙把勒維、埃爾隆、奈莎和艾爾瓦都請來自己的精靈樹屋。
「真是對不起,昂凱利先生…」勒維首先向康費里恩致歉:「昨天晚上都是因為我的關係,阿姆魯才會…」
「請不必介意…」康費里恩回答:「阿姆魯多次來參加甄選都沒有通過,早就懷恨在心。他昨天的行動應該早以策劃多時,就算昨晚你不在甄選會場,他也會有別的藉口過來找麻煩的。」
「迪威勒小姐…」康費里恩轉向奈莎:「昨天晚上你在甄選會上展現了超乎尋常的魔法天賦…」
「可是我對學習魔法沒有興趣耶…」因為雙親被強盜施法殺害的關係,所以奈莎實在無法讓自己喜歡上魔法。
「我知道…」康費里恩續道:「但是昨晚在甄選會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入王宮。重生戰後為了對抗闇精靈的殘餘勢力,帝國召募好手向來不遺餘力,『不需要唸咒就能施法』實是前所未聞,我相信國王很快就會下旨徵召妳入宮…」
「我才不想要進王宮!」昨天晚上是被阿姆魯氣到,奈莎現在實在不想再跟魔法有牽扯。
「可是,如果是等國王下旨徵召後才拒絕的話,會被視同叛國。若是不想接受徵召,只能在國王的使者到來之前就先行離開,最好是現在就走。」康費里恩說:「我會另外找精靈帶你們去找魔法師歐費爾.伊利薩爾。」
「魔法師?為什麼?我才不要去找什麼魔法師!」對於昂凱利先生沒來由的提議,奈莎感到莫明其妙。
「很抱歉,迪威勒小姐,有些事情一直瞞著妳。本來是打算要等妳的成年禮之後再告訴妳的,不過現在看起來沒有辦法等到那個時候了。」康費里恩說:「在向妳說明這一切之前,我想先借妳的護身符一用。」
「這個是嗎?」奈莎將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小心翼翼地解下來,交給康費里恩。
「卡耐利爾先生,」康費里恩接過奈莎的護身符後,轉向勒維說:「我也需要借用你的神聖短劍『林德爾』。」
「『小林德爾』嗎?好的。」勒維將聖劍交給康費里恩。在離開泰瑟爾山之時,安瓦曼尼閣下說過「昂凱利先生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之一」,所以他一定不會介意把劍借給昂凱利先生的。勒維心想。
「昂凱利先生您想要做什麼?」那個護身符是雙親留給自己唯一的遺物,所以對康費里恩向勒維借劍的這個舉動,奈莎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請放心,迪威勒小姐,」康費里恩將護身符放在桌上,接著將小林德爾輕輕抽出來:「我保証不會弄壞妳的護身符。我只是要回復它本來的樣子。」
其實當初是赫爾在護身符上施加偽裝魔法的,理論上由他來去除偽裝應該比較容易,但他希望能淡化自己在這個計劃中所扮演的角色,好減低奈莎和艾爾瓦的反感,所以只好改由康費里恩來動手。幸好現在有具「破邪」功能的小林德爾可以幫忙。
雖然康費里恩很確定小林德爾應該傷不了護身符,但依然還是非常小心,將劍尖輕輕地抵在護身符上面,輕輕唸道:「里歐.阿提尼斯…」(註一)
在「解除魔法」咒語與「小林德爾」的「破邪」功能作用之下,「叮」的一聲,護身符上出現了一道裂痕,奈莎不由得「啊」的一聲嗚住了嘴巴。之後裂痕不斷地延伸擴大,很快就佈滿了這個護身符的表面。康費里恩還劍入鞘後,將護身符從桌上拿了起來。護身符的表面裂成了碎片紛紛掉落,露出了幾顆寶石。在大家的驚訝聲中,康費里恩趁勒維的注意力集中在護身符的時候,反手把小林德爾偷偷的藏了起來。
「這由寶石構成、看起來有點像是太陽的圖案,才是這個護身符本來的樣子。」康費里恩說。
「請問為什麼要把它本來的樣子藏起來呢?」勒維問。其實奈莎心中當然也有一樣的疑惑,但因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實在是太驚訝了,以至於一時之間忘了發問。
「因為重生戰,卡耐利爾先生。」康費里恩回答:「就算把精靈以外的其他種族一併考慮進來,這個圖案仍然不是亞坦尼斯大陸上任何一個家族的家徽。但這個圖案本身與魔法有明顯的關聯,而奈莎的雙親遭到殺害的時間、地點都與重生戰的最後一役十分吻合,說不定甚至他們曾直接參加過那場戰鬥;若真是如此,那麼以護身符上獨缺闇黑系魔法寶石的情況看來,他們就算不是為神聖使者米里歐先生效力,至少也應該是同一陣線的盟友。重生戰剛結束時,亞坦尼斯大陸仍然相當混亂,不知道闇精靈的殘存勢力會不會突然反撲,所以為了保護奈莎,我才把這個圖案隱藏起來。」
「請問這個圖案跟魔法有什麼關聯呢?」奈莎不喜歡魔法,實在不希望自己的身世跟魔法扯上關係。勒維則是因為聽見「神聖使者米里歐先生」而想起了尼姆那個版本的重生戰,以及安瓦曼尼閣下說的「沒有神聖使者米里歐」,昂凱利先生的推論似乎打從一開始就不正確,但自己已經答應安瓦曼尼閣下要保守秘密了,所以現在什麼都不能說。
「不是圖案本身,而是它所使用的寶石,迪威勒小姐。」康費里恩回答:「這個圖案的中央是一顆被雕成圓形的白色月光石;白色,是神聖系魔法的顏色,而白色月光石則是增強神聖系魔法最有效力的寶石。在月光石周圍的這七顆不同顏色、被雕成三角形、像是象徵太陽光芒的寶石,和其它不同類型的魔法也有類似的關聯性:紅色尖晶石,與其對應的是火系魔法;橙色的金黃榴石,風系魔法;黃色剛玉,土系魔法;綠色的祖母綠,自然系魔法;藍色的海藍寶石,水系魔法;靛色的青金石,神秘系魔法;紫色的丹泉石,雷系魔法。也就是說,除了闇黑系魔法之外,所有增強魔法最有用的寶石都在這裡了,我想這應該不會是巧合。」
奈莎覺得有些為難,自己討厭魔法,不想去找魔法師,但不去的話,似乎又沒辦法得到有關自己身世的線索。
「咦?護身符的另一面好像還有東西。」勒維說。
「是的,不過這個護身符的另一面是用畫的,沒有寶石。」康費里恩將護身符翻轉過來:「它畫的是一面盾牌,盾牌上有一個彩色的太陽圖案,和由寶石形成的圖案一模一樣。」
康費里恩續道:「伊利薩爾先生是亞坦尼斯大陸上最強、學識最淵博的魔法師,如果連他都不知道這個護身符隱含的意義的話,那麼恐怕就只有龍才知道答案了。」
「我寧可去找龍!」奈莎說:「請問昂凱利先生知道哪裡可以找得到龍嗎?」龍是傳說中最接近神的生物,知道的一定比魔法師多才對。奈莎心想。
「我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龍,迪威勒小姐。」康費里恩回答:「很抱歉我比喻失當造成誤解。我的意思其實是:如果伊利薩爾先生不知道的話,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找到答案了。」
「對了,」勒維問道:「剛才昂凱利先生說,會另外找精靈帶我們去找魔法師伊利薩爾先生?」安瓦曼尼閣下本來是打算要請昂凱利先生親自幫忙帶自己去的,勒維心想。
「是的,」康費里恩回答:「萬一國王的使者來了以後,發現奈莎離開了,因而認定她是故意拒絕徵召的話,一樣會被視為叛國的。所以我想我最好留下來,好向國王的使者解釋:『奈莎離開是為了找尋自己的身世之謎,而非故意拒絕徵召』。我和我的學徒們,這些年來為國王和王宮裡的其他貴族們製作了非常多的魔法物品,我想由我來向使者說明的話,應該比較不會受到刁難才對。」
「請問是誰會帶我們去呢?」勒維問。
「哦,他是一位值得信任的老朋友,只不過因為很久沒見面了,而他又換了個新的名字,所以我也是到昨天晚上才認出他來的。他欠了我父親一份恩情,所以答應代替我帶你們去找伊利薩爾先生。」康費里恩回答:「事實上,他現在就在外面。」
康費里恩帶著大家走出精靈樹屋,只見林間空地一片空蕩蕩的,除了另外兩間精靈樹屋和紅木平台之外,只有一位坐在紅木平台旁、身穿灰色精靈長袍、倚著一根歪歪斜斜看起來很奇怪的木杖、正拿著一個酒袋往嘴裡倒的白髮精靈。
艾爾瓦的表情由剛開始的驚愕轉為憤怒,惡狠狠地瞪著那位白髮精靈,而奈莎和勒維則是異口同聲、驚訝地大叫:「赫爾!?」
白髮精靈放下酒袋,用木杖緩緩撐起身體,接著誇張地對大家深深一揖:「是的,老酒鬼赫爾,在此為您服務。」
「服務你的大頭鬼啦!」奈莎對赫爾大叫,接著轉向康費里恩:「為什麼是他?他只是個什麼都不會,老是喝醉酒的壞蛋!」
「呃,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康費里恩說:「雖然他受僱於席利亞坦家族,為他們工作,但是據我所知,他只是一直跟在阿姆魯身邊,並未欺負過艾爾瓦。而且他答應過我,一旦出發之後,在找到伊利薩爾先生之前,他絕對不會再喝一滴酒…」
「那就表示是他沒本事,只能跟在那個討厭鬼後面,不能阻止他為非作歹!」奈莎依然憤憤不平。
「別這麼說嘛!我只是喜歡生活簡單輕鬆一點。在席利亞坦家當差討生活很容易的,只需要不時動動嘴、拍拍馬屁,其他什麼事都不必做。」赫爾說。
「拜託!昂凱利先生…」奈莎說:「您是真的覺得像他這樣的精靈值得信任嗎?」不等轉向康費里恩回答,接著又轉向赫爾:「而且,不是聽說你在重生戰的戰場上撿了很多裝備寶物?把它們賣了應該就不愁吃穿了吧!根本就不需要依靠那個討厭的席利亞坦家。」
「噢!抱歉,那可不行,那些是我要拿來換酒喝的,不能拿來做其他的用途。」赫爾故作委曲地說。
「守護神泰勒倫啊,這傢伙怎麼可能會值得信任?我想他不可能會帶我去找伊利薩爾先生,應該出發後不久就會把我拿去換酒喝了吧…」奈莎已經無奈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如果是劍士就算了,能是艾羅斯侍劍使徒更好,但自己實在是不想跟著這個討厭的白髮壞蛋老酒鬼。和這件事比起來,去找魔法師好像也不算什麼了。
「不不不,我相信他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康費里恩苦笑道,看來奈莎對赫爾的怨念恐怕真的是不輸給阿姆魯。
「好吧,既然妳這麼不信任我的能力,那麼,讓我們來打個賭吧。」赫爾說,接著走向林間空地的中央,雙腿微開,用木杖沿著兩個腳掌的邊緣在地上畫出兩個腳印。
「若是你們能在一根標準蠟燭(註二)的時間之內,讓我的任何一隻腳離開地上的腳印的話,我就任憑妳處置;但是,如果在蠟燭燒完了以後,我的雙腳仍然牢牢地釘在我畫的腳印之內的話,妳就得讓我帶著妳去找魔法師歐費爾,如何?」赫爾問。
===============================================
註一:里歐.阿提尼斯(leor arcaniss),神秘系魔法「解除魔法」的咒語。
註二:一根標準蠟燭燃燒的時間,大約是一般白晝時間的十分之一。
ns 15.158.61.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