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討厭鬼阿姆魯和赫爾一直欺侮艾爾瓦,奈莎早就十分不滿了,所以赫爾的提議對奈莎來說,其實還蠻有吸引力的,而且這看起來一點都不困難,因此她幾乎是立刻就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打算拿來丟赫爾。但隨即想起討厭鬼阿姆魯似乎會不少魔法,雖然從沒看過赫爾施展魔法,但是,他身為討厭鬼阿姆魯的侍從,說不定也會一些,萬一不幸到最後,因為討厭的赫爾使用了討厭的魔法而使自己輸了這場賭賽的話,之後就會有好長一段時間,得要跟著這個討厭的傢伙了。想到這裡,奈莎皺起了眉頭,對赫爾大叫:「才不上你的當咧!哼!」接著將原本撿起的石頭往身旁一丟,同時對赫爾做了個鬼臉。
「上當?冤枉啊!」赫爾故作委曲地說:「我可是非常真心誠意地,想要邀請奈莎小姐親自來檢驗,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那麼沒用的耶!」接著轉向艾爾瓦:「不然,艾爾瓦你來好了,由你來代替奈莎出手檢驗,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就算是不小心殺了我也沒有關係的哦!我可以現在就立『生死狀』,請康費里恩當公証。」
艾爾瓦將頭撇了過去,一臉不屑,對赫爾新的提議嗤之以鼻。
「哎呀呀…想不到,竟然連一個老酒鬼都能令你怕成這個樣子啊!我還以為你比較怕黑暗妖精哩!」赫爾故作驚訝,接著身體微微向前傾,似笑非笑地對艾爾瓦說:「你這麼『勇-敢-』,難怪當年你爸媽會因為你而死在黑暗妖精的手裡,他們一定非常為你感到驕傲…」
「赫爾你不要太過份!」奈莎對赫爾大吼。
「沒辦法…」赫爾聳聳肩,續道:「那個害死自己爸媽的殘廢,膽子比老鼠還小,活該被阿姆魯欺負…」
艾爾瓦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赫爾一眼,接著跑向勒維,左手一把搶走勒維隨身帶著的弓箭。
「嘿!艾爾瓦你…」勒維想把弓箭搶回來,不過被康費里恩伸手擋了下來。
「讓他去吧。」康費里恩對勒維說:「你放心,艾爾瓦傷不了赫爾的。」
「可是…」勒維不好意思告訴康費里恩,其實自己擔心的不是這個,只是不希望泰瑟爾聖堂的武器被濫用。只見艾爾瓦站定後,將箭袋倚靠在自己的腳邊立起來,彎下腰,用扭曲右手末端的食指和中指熟練地勾住一枝箭的箭尾,將箭抽出來輕輕靠上握弓的左手,隨即起身並順勢將箭尾搭於弦上,以右上臂向右後方撐開的方式將弓拉開。
「艾爾瓦不要!」奈莎大叫,想提醒艾爾瓦不要中了赫爾的激將法,不過來不及了,艾爾瓦在奈莎的驚叫聲中將箭射出。
來自泰瑟爾聖堂的箭,筆直而迅速地向赫爾的面門飛去,去勢之快連勒維都感到驚訝,看來迪威勒先生說的「艾爾瓦的箭術不遜於其他同年齡精靈」實是過謙了。赫爾將身體微微向左傾同時將頭往左一歪,讓箭從自己的右耳邊掠過,捲起了一小繓白髮。雖然看起來赫爾的動作似乎只要再稍微慢一點點,就會讓箭從正面穿過自己的頭,但他一臉輕鬆,彷彿從他耳邊掠過的只是一陣風,而不是一枝會要命的箭。
「唷…原來你真的這麼恨我啊,艾爾瓦?」赫爾故作驚訝地說。
艾爾瓦並不回話,接著對準赫爾的左腳又是一箭,赫爾輕轉手上的木杖,在即將被箭射中時將箭撥開,箭從他的左腳外側飛過,似乎只差一點點就可以射中他的小腿。
「哎呀呀,真是可惜啊,只差了一點點…」赫爾搖了搖頭,故作惋惜地說。
艾爾瓦漲紅了臉瞪著赫爾,又接連朝著赫爾射了五、六箭,但都被赫爾看似毫不費力地用木杖一一撥開。
眼見艾爾瓦剛猛的箭都動不了赫爾,奈莎相信自己方才隨手撿起來的石塊一定更起不了作用。艾爾瓦因為被赫爾激怒而出手,如果不儘快讓那個老傢伙把腳從腳印上移開的話,自己恐怕就真的得跟著這個討厭的傢伙走了。雖然不喜歡魔法,但相較之下,短時間的施法,應該還是遠比長時間跟著眼前這個老酒鬼要容易忍受一些。這裡有艾羅斯侍劍使徒和魔法師昂凱利先生,就算不小心燒傷了赫爾,應該也不必擔心治不好。念及至此,奈莎開始試圖感覺身體週遭像是風般在流動的神秘力量,並回想昨晚的感覺,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雖然赫爾看起來像是專注地在抵擋艾爾瓦的攻擊,但其實他一直都在留心著奈莎。見到她盯著自己的臉正要張口,連忙雙膝彎曲,上半身向後傾,右手持木杖指向自己背後的地面將身體撐住,但兩個腳掌仍牢牢地貼著他在地面上畫出的腳印。果然,他的頭才一移開,就「轟」的一聲,一團狀似石鍋的巨大火球在奈莎的大叫聲中應聲而出。
艾爾瓦沒想到,一向討厭魔法的奈莎會願意用魔法攻擊赫爾,更沒想到後者竟然會用這麼怪異的姿勢躲開攻擊,一時之間呆住了,以至於忘了要趁這個絕佳的時機和奈莎合作,一起夾擊赫爾。
石鍋狀的火球在一轉眼之間就減弱消散,赫爾右手握著手杖往地上一撐、腰桿一挺,回復成原來的站姿,說道:「奈莎小姐,施法後要持續保持專注,不能太快分心,這樣子妳施展的火魔法才能燒得久…」
「閉嘴!誰要你教!?不必你多事!」奈莎沒好氣地回答:「火!」。
「伊克森.伊來恩!」再次面對奈莎的火魔法攻擊,赫爾選擇用「防止火焰傷害」魔法回應。這回奈莎的攻擊直接命中赫爾,但顯然沒有造成任何損傷。為了避免引發不必要的困擾,赫爾決定在施法的同時輔以咒語,讓自己至少看起來正常一些。自己和奈莎不同,一旦公然不唸咒施法,惹來的恐怕會是遠超過「被徵召入宮」的超級大麻煩。
赫爾一面撥開回神後的艾爾瓦射來的箭,一面說道:「既然奈莎小姐已經選擇用魔法攻擊了,若是在下不用魔法防禦的話,就實在是太不恭敬了。」
「少廢話!哼!火!」
「喂!我們都打了這麼久了,現在可以開始計時了嗎?」火光中的赫爾一面撥開了三枝艾爾瓦的箭一面問道。
「噢!是的,當然。」康費里恩對梅格林點了點頭,於是梅格林便點了一根標準蠟燭,放在紅木平台上。
「昂凱利先生,艾爾瓦的箭好像都飛不遠,是索利恩先生做了什麼手腳嗎?」勒維發現艾爾瓦射出的箭雖然剛猛,不過一旦被赫爾撥開後力道便大減,都只能再飛約五至十步的距離後便掉落到地面上,於是便轉頭向身旁的康費里恩詢問。
「是的,他在他的木杖上施加了風系魔法緘印。」康費里恩回答:「因為你也需要一起出發去找伊利薩爾先生,所以這樣子的話,等一下收拾起來比較方便,而且也比較不用擔心艾爾瓦射的箭會誤傷到森林裡的其他動物。」
由於射出的箭屢屢被打飛,所以艾爾瓦決定改變戰法,拿起弓箭繞到赫爾背後約五步距的的位置,重新彎弓搭箭對準赫爾。
「史瓦柯.弗瑞尼斯!」(註一)赫爾邊唸咒邊用木杖往地面上一敲,艾爾瓦與其手上的弓箭立刻被赫爾的「風壓爆裂」魔法震飛。赫爾在施法時刻意控制了魔法的強度,否則艾爾瓦將不會僅僅只是被震飛而已。
「面對沒用的老酒鬼還得靠背後偷襲才能贏?艾爾瓦你未免也太丟臉了吧!?」赫爾持續用言語激怒艾爾瓦,不過還沒成功就先引來奈莎的一記火魔法攻擊。
「呀-!」艾爾瓦丟下弓箭,一面大叫一面衝向赫爾,在一般正常的情況下,以他的衝擊力道,要撞飛一位普通的年老精靈絕對不成問題。只可惜,現在並不是一般正常的情況,而赫爾也不是一位普通的年老精靈。只見赫爾反手用木杖一揮,艾爾瓦應聲被劈飛到一旁。
「索利恩先生是魔法師嗎?」全力衝刺的艾爾瓦竟輕易地被一根木杖劈飛,而且被劈飛的軌跡看起來實在太過怪異,勒維覺得很不尋常,懷疑赫爾應該有輔以其他的風系魔法,如果不是他在動手之前就先施展了風系防禦魔法的話,那麼或許就是類似像方才昂凱利先生所說的,那根看起來很怪異的法杖上面還緘印有其他的輔助魔法。
「嚴格說起來並不能算是。」
「他不是魔法師?可是那根奇怪的法杖他用起來好像很順手。」勒維望了赫爾一眼,其實還真有點想跟他動手,因為自己的實戰經驗實在是少得可憐,除了在泰瑟爾山上所接受的戰技訓練之外,打得最激烈的當然就是跟尼姆交手的那次,但那次自己幾乎一路挨打,而且嚴格說起來,那次也只能算是比較激烈的訓練而已。所以真要說起來,應該只有在諾爾塔利森林外跟阿姆魯交手的那次,才能算得上是實戰,不過那次的戰鬥還沒打多久就被赫爾制止了。
「那並不是法杖。他只是覺得今天很有可能會需要跟你動手,帶著那根木杖前來是因為他認為:『空著手挑戰帶著聖劍的艾羅斯侍劍使徒』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失禮了。」康費里恩回答。
「哦?那根看起來很奇怪的木杖不是魔法師的法杖?」
「哈!當然不是,那哪是什麼法杖?那只是根他今天一大早從樹林裡撿來的粗樹枝。」
「什麼!?所以他覺得可以用一根隨手撿來的粗樹枝對付聖劍?」勒維一時怒火中燒,覺得自己和自己素來景仰的艾羅斯聖殿都受到對方嚴重的污辱。
「哈哈哈,那倒不是。他只是覺得這樣應該可以激怒你。」康費里恩笑著說。
「啊?他想故意激怒我?」勒維想起了在泰瑟爾山上時,安瓦曼尼閣下曾提醒過自己「時時保持冷靜」的重要性,而莉西恩也說過:「需要力量的協助時,請使用『巨力術』或藥水,而不要向憤怒借力量」,嗯,所以自己一定不能上了他的當。
「既然索利恩先生這麼有心,那麼他剛才所提議的賭局我也能參加嗎?」
勒維的話才剛問完,就聽見一聲口哨聲,轉頭一看,只見火光煙霧中的赫爾一面用右手揮著木杖將艾爾瓦摔出去,一面用左手對勒維比出「來吧」的挑釁手勢。康費里恩見狀,也以眼神鼓勵勒維上前挑戰。
「嗯。」勒維朝康費里恩點了點頭,大步走向赫爾,芬德羅從勒維的懷中探出頭來,接著一溜煙地竄到空地旁的樹上去了。勒維站定後抽出小葛瑞德,發現這柄火系聖劍似乎也對即將與赫爾交手感到躍躍欲試。
「太好了!」奈莎大叫:「有艾羅斯侍劍使徒出手,赫爾你該糟了,勒維加油!」
「伊鈀伐宣.瑞沸勃!」為了避免誤傷到艾爾瓦,勒維特地等他再次被赫爾摔飛後,才用「火焰波」魔法攻擊赫爾。
赫爾將左臂橫於胸前,搭配方才施展的「防止火焰傷害」抵擋這波攻擊,但魔法的衝擊力道比想像中強,所以他仍需要使用木杖往身體後方撐,才得以穩住身形。
「魔法的衝擊力比想像中強些,粗估大約是目前以這小鬼能力所能施展的最大強度,小葛瑞德似乎對這場賭局使上了全力,看來它還是和以前一樣淘氣。」赫爾心想。
眼見「火焰波」魔法能對赫爾形成衝擊,勒維精神為之一振,對準赫爾的左腳又連發三記。
好吧,頑皮的劍想玩,我們就來玩玩吧,赫爾心想。
「艾德.費法!」(註二)赫爾的咒語剛唸完,砂礫與土壤從赫爾身前的地面上捲起,以狀漩渦的方式,在他左前方的空中聚集,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圓形盾牌。勒維的「火焰波」直接命中土盾,消失在巨大的聲響與伴隨著的火星煙霧之中。
眼看赫爾撤下土盾後,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勒維對對方的魔法感到有些棘手,不過他應該不可能將自己全身四面八方都防守得密不透風才對,所以或許自己該一邊繞著他一邊攻擊,若是自己能以很快的速度移動的話那就更好了。想到這裡,勒維準備以左手握住小林德爾好施展「迅捷術」,但卻握了個空,驚訝之餘才想起自己剛才已將劍借給了昂凱利先生,忘記拿回來了。
「怎麼了?忘了什麼東西了嗎?」眼見勒維略顯驚慌,赫爾笑著問。
「沒有!」赫爾的笑讓勒維感受到輕蔑之意,一股傲氣油然而生,決定就算沒有小林德爾也要贏。但如果小葛瑞德的火魔法沒用的話,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勒維將手上的劍握得更緊了,準備衝向赫爾,不過如果等一下撞到的是土盾而不是白髮酒鬼的話,那可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放心,儘管放馬過來吧…」眼看勒維似乎有些遲疑,赫爾說:「我不會讓你們受傷的。雖然只要讓你們受傷,或是用魔法讓你們失去行動能力的話,我就可以輕鬆獲勝,但我不並想那麼做。我要讓你們在不受拘束的狀況下全力攻擊,這樣才能讓你們輸得心服。」
「好!」勒維持劍衝向赫爾,並對赫爾手上那枝不斷將艾爾瓦摔出去的粗樹枝保持高度警戒。衝到赫爾身前約四、五步的距離時,勒維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腳踩入了一團棉花之中。
「是『飄浮術』?飄浮術也能這樣用?」衝力不減但已重心不穩的勒維,像是被絆倒似地從赫爾的身旁飛過,不過他臨危不亂,右手順勢一揮,持劍向赫爾的腰間砍去。赫爾不理來劍,徑自揮動木杖襲向勒維的胸口。
「哈威路德!」(註三)當木杖與勒維仍有兩、三個拳頭的距離時,赫爾大喊一聲,勒維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個被厚重的棉被層層包裹住的大鐵鎚擊中,接著便筆直地向後飛出去。
之後,艾爾瓦與勒維仍然不斷被赫爾摔飛出去,雖然勒維的攻勢比較優雅,被摔出去的動作也比較華麗,可是小葛瑞德既砍不中赫爾也砍不中木杖,仍然動不了赫爾;勒維甚至試著趁艾爾瓦被摔飛時由另一個角度進攻以避開赫爾手上的木杖,但這並沒有帶來不同的結果。
這段期間,奈莎也一直不斷地對赫爾放「火」,勒維也不忘時時輔以小葛瑞德用火魔法攻擊,而赫爾則持續用各種不同的魔法防禦:風牆術、水牆術、寒冰護甲、以及剛才已經用過的土盾術…。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用來計時的蠟燭燒到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幾乎快燒完了。
「嘿!各位!蠟燭快燒完囉,小朋友們最好再多加把勁。」赫爾瞄了一眼蠟燭,淡淡地說。
艾爾瓦看了看蠟燭,又瞪了赫爾一眼,接著忽然面露微笑,然後跑到計時用的蠟燭旁邊,伸手將蠟燭捏熄。
「艾爾瓦!不可以!」奈莎和勒維同時大叫。
「算了…」赫爾聳聳肩:「沒關係,你們繼續,來吧。」
奈莎和勒維並沒有遲疑很久,便又和艾爾瓦一樣繼續對赫爾發動攻擊,不過這仍然不能改變什麼,直到艾爾瓦和勒維都累到筋疲力竭,而奈莎也因為施法過度而感到暈眩,無法再繼續攻擊赫爾。
「好了,我想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而且我想這應該早就超過一根標準蠟燭的時間了。」赫爾說,接著左手對著紅木平台上沒燒完的蠟燭一揮:「奈那尼亞!」
紅木平台上突然出現了一團火球,吞噬了那剩下的一小截蠟燭,瞬間將它燒得一乾二淨。
===============================================
註一:史瓦柯.弗瑞尼斯(suaco virednith),風系魔法「風壓爆裂」的咒語。
註二:艾德.費法(edar fethos),魔法「土盾術」的咒語。
註三:哈威路德(hawilowd),神秘系魔法「魔法重擊」的咒語。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