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千年樹精 - ［全卷］第六章．壞掉人偶（上）

　　——這個男人在說什麼？

　　瑟希不只錯愕更是驚嚇，眼前這個男人說這棵樹是他老婆？沉睡了數千年，世道已經變得如此怪異了嗎？

　　垂掛在側枝上的歐克默然不語，光是要把持自我意識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穿過貝倫斯胸口的昏黑臂刃忽然變得更加暗沉，一股足以吞噬神識的壓倒性力量反侵異物，瑟希痛得趕緊拔出臂刃，瞪視眼前的金髮男子，對方的身形淡化朦朧。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黑暗力量！』

　　瑟希瞥過自己的手臂一眼，紅黑斑點的傷蝕一路綿延至末梢，相當震驚靈體狀態的自己竟然會被傷到，而且這種傷口還癒合不了！

　　『我？哼哈哈哈，我是誰很重要嗎？』

　　貝倫斯幻化形態，掏掏尖尖的長耳，左眼眼白泛黑，眉心上方多了一條閉合眼線，兩邊側額也露出彎曲向後的龍角。

　　他胸前的傷口快速癒合，彷彿不曾受創過般，裸露出來的胸膛也印出未知的深紅圖騰。

　　『這樣舒服多了，羽觸尾巴翅膀什麼的收起來還無所謂，但是連龍角跟眼睛都一直壓制隱藏，實在渾身不快。』

　　貝倫斯喃喃自語一句，高傲冷笑。

　　『好了，小人偶兒，妳是要繼續踩我的地雷被我徹底＂淨化＂掉，還是乖乖回歸祕錄、忘卻一切，邁入輪迴展開新的生涯？』

　　一看到對方高高在上的嘴臉，瑟希立刻聯想到生前記憶中的那群偽善教徒，憎恨的臉容更添上幾分怨毒。

　　『無論你是誰，都不允許你阻止我毀滅這個世界！』

　　話一說完，瑟希便順著枝幹竄到歐克本體身邊，將他挾為人質。

　　見狀，貝倫斯的從容態度不再，收起不可一世的嘴角弧度，異色雙眼越發冰冷。

　　『只不過是個渣滓，還真是猖狂呢。』

　　額間魔眼一開，紫青異光閃爍即逝，詭麗的金色魔瞳直瞪瑟希，瞪得她渾身僵直、無法動彈。

　　『吾乃安賽爾．科尼利厄斯。渣滓，見到本王還不跪下？』

　　喉嚨被瑟希抵著臂刃擋在前頭的歐克，半垂眼睫金眸黯淡，僅存的抵抗意志略帶困惑。

　　倏地，瑟希的靈體不受控制地鬆下挾持的雙臂，墜落地面五體投地。

　　貝倫斯笑意盡失地雙手抱胸，睥睨腳邊的昏黑靈體，就算對方長得一副絕世容顏，他也不會因此憐香惜玉。

　　『什麼安賽爾．科尼利厄斯⋯⋯這是哪個世界的國王？聽都沒聽說過。』

　　瑟希額貼地面憤恨低語，這種姿勢簡直令她屈辱至極。

　　『是啊，對妳來說就只是個異界的王，而那個王不僅成了過去式，在回歸彼岸之後，曾經的存在也隨之抹滅，真正的歷史也被世界機制調整埋沒。』

　　貝倫斯在原地勾勾手指，對方的頭順著他的動作自動抬起。

　　『所謂的現實只不過是個錯覺，雖然這個錯覺非常持久。妳說，這種如夢似幻的現世，妳又何必執著？』

　　『哼，執著？明明是個怪物，卻裝得一副聖人嘴臉。難道你就不執著嗎？既然不執著的話，那就別妨礙我吞了這棵樹精！』

　　『呵，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可惜妳沒讓我接回彼岸的價值，而我也不是什麼循循善誘、體貼人心的料哦。』

　　『少囉嗦！既然你想阻攔我，那我也把你一同摧毀便是。』

　　貝倫斯冷眼注目，餘光瞥過依然蠶食鯨吞歐克的詛咒。

　　他手指一勾，瑟希的頭便一百八十度轉到背後，早已死去的對方不會再死去，但卻會因強行依附在歐克身上的關係，為續存的靈體帶來無可避免的劇痛。

　　『收起妳無謂的掙扎，否則我會讓妳持續體驗比死亡還痛苦的各種折磨。』

　　『嗚呃啊啊⋯⋯你、你辦得到就試試看啊！我怨恨、我詛咒⋯⋯詛咒你不得好死！』

　　貝倫斯聽了忽然爆笑一聲，流露出來的眼神好似看待白痴一般。

　　『腦袋只有生死的小人偶兒，我不指望讓妳安然回歸祕錄了，像妳這種沒有任何價值的意識體就算分解重塑成各種新的存在，也只會為我的同僚帶來更多的麻煩。』

　　他的魔眼持續注視對方，一邊述說，一邊勾勾手指又是讓對方手腳錯位、不自然扭曲，完全不把對方的哀號當作一回事。

　　『我啊，曾經被稱為雷格的魔王，什麼無恥勾當都幹過，拷問凌虐只是基本，弒神殺魔也屬家常便飯。既然妳不聽我最後的勸戒，那我不僅不強求妳，還會助妳一把。』

　　貝倫斯淺淺一笑，笑得讓人寒毛倒豎。

　　『痛苦吧、哀號吧、怨恨吧！無論妳是憎恨命運還是想毀滅世界，妳都只是個齷齪不堪的蛇蠍美人、私欲無窮的執念垃圾。』

　　瑟希的腰枝被扭轉七百二十度向後一折，瘋叫一聲，侵蝕歐克的詛咒又快了一分。

　　『沒有存在價值的渣滓唷，盡情強化妳對這一切的執著惡意，讓絕望吞噬妳，成為壞掉的人偶吧！』

　　貝倫斯單手一握，瑟希被扭成詭異的球狀，身體燃上更加昏沉的黑暗灼燒。

　　『嗚啊啊啊——』

　　『只要妳變成壞掉人偶，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吞噬妳，轉化＂虛無＂成為我的力量，而妳也能夠如妳所願地徹底毀滅了，哼哈哈哈哈哈⋯⋯』

　　『你、你⋯⋯呃啊、啊啊——！』

　　侵蝕千年樹精的詛咒速度越來越快，貝倫斯瞄過失去意識的歐克一眼，對瑟希變本加厲地處以極刑，來自彼岸的黑暗法則更是毫不顧忌地纏上早已瘋癲的雌性惡靈。

　　——既然她不肯自行離開歐克的話，那就只能強行逼她離開了！只要她變成「壞掉人偶」，便無需依附載體，受到創傷就會自動脫離。

　　他全然泛金的碧瞳目光炯炯。

　　他當然想在對方變成麻煩的壞掉人偶之前泯滅對方的意識，但如果那麼做的話，歐克勢必會回歸祕錄——而他正是這一點辦不到！

　　如果可以，他更想在對方墮轉之前救贖她，從此相安無事，可她剛才竟然在與他意識交流時，還不忘持續傷害歐克！

　　兩害相權取其輕，他自然會犧牲瑟希，儘管她生前也是個受害者。

　　『憎恨吧、詛咒吧、絕望吧！妳不是很想摧毀一切嗎？來呀，讓我看看妳的覺悟，只是被教徒迫害就自殺詛咒世界的小人偶兒，妳想害誰我都不管，偏偏妳就是選了這棵樹，這讓我連同情妳、可憐妳的念頭都沒有了哪。』

　　貝倫斯隨手幻化出長柄巨鐮，鐮刃勾在對方的脖頸上，一點一滴融下滾燙的深淵血氣，腐蝕對方的神識靈體。

　　瑟希痛苦慘叫，不時咒罵著粗鄙怨言，血紅的詭瞳直直瞪著貝倫斯，瞪到眼珠子好似隨時都會滾出來。

　　『我詛咒你！安賽爾．科尼利厄斯，你將會在我的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貝倫斯聽了輕鄙一笑。

　　『好啊，妳有那種力量的話就來呀。渣滓，妳在我眼裡，智商可是連蚯蚓都不如啊。』

　　他隨手一揮，深淵血氣直撲對方的面頰，隨即傳來對方的懾人心魄的椎心悲鳴。

　　『那張臉容，配不上妳。』

　　儘管只是表象，但那張與歐克神似的臉容就是讓他受不了。

　　他沉下眸子，對女人來說，最重要的部位莫過於臉蛋了，就算是瘋子，被毀容也會瞬間怒氣值爆表吧？

　　『嗚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狂暴的瑟希強行掙脫貝倫斯的魔眼控制，不自然歪曲的手臂遮住長了神經纖維瘤般的面容，在意識交流中暴怒低吼。

　　『我要摧毀一切，我要殺了你！為了這個目的，就算我的靈魂會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腐蝕千年樹精的詛咒逐漸萎縮，朝著根源濃縮而去。

　　眼看滿腦子只剩下殺戮惡意的瑟希就要墮轉成壞掉人偶，貝倫斯計畫得逞地勾起嘴角。

　　『來呀，就怕妳灰飛煙滅了還傷不到我一根寒毛呢，呵呵。』

　　他嘲諷一聲，對方的轉化速度也隨之加快一分，不一會兒開始天搖地動。

　　貝倫斯迅即後退十大步，與千年樹精隔開一段距離，緊盯詛咒之源，準備在對方脫離歐克的那瞬間佈下含有特定條件啟動式的保護結界。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所以也請你不要讓我失望，堅強地撐下去，歐克。』

　　他對昏迷中的歐克意識低語，戒備旋起昏暗漩渦的惡靈瑟希。

　　先是前日的狂風暴雨，再來是不久前的天空異象，現在又加上天搖地動，這讓目前位在廓爾克斯山區的人們，不分善惡，各個都為之憂慮彷徨。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種接二連三的怪異天災，三百年來不曾有過。

　　被凌辱斷氣的貝蒂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瞳目無光命喪此地，而滿足欲望的壯漢賊子也因地殼的一陣搖晃而跌撞腐朽的房舍，其中一名被垮下來的屋簷活活壓死，不遠方鎮守柵欄的兩名夥伴也不幸墜落山崖。

　　佇立在大石塊上的渡鴉靈不安地凝望遙遠的西北方，思念正在受難的主人，滿心祈求那名神祕男子能夠實現諾言，從敵人的手中保護牠的主人，並來這裡接牠。

　　與此同時，西北方的瀑布山崖邊，爬到一半的席德不幸墜落，還好撞上柔軟的草叢緩衝力道，撿回一條命。

　　「唉唷我的媽呀⋯⋯」

　　他吃痛地閉著眼睛揉揉瘀青的肩膀和屁股，忽然斷崖上方傳來一聲爆裂巨響，一陣不輸龍捲風的氣爆襲來，吹得他騰空飛起，趕緊抱住一棵樹抵禦狂亂氣流。

　　「夭壽，這是什麼怪天氣，我可沒聽說過迷幻之森會爆炸啊！」

　　他勉強睜開一隻眼睛，高掛在樹上的他遙遙望著前方的迷幻之森竟然從黑轉白，刺眼得再讓他緊閉雙眼。

　　「媽的，到底發生什麼事？這什麼爛差事，下次打死不接了⋯⋯」

　　席德咕噥一句，在空中猶如旗子飄搖了數分鐘後，駭人的狂風才逐漸平息。

　　他八爪章魚似地熊抱樹幹，瞪著斷崖上的景象。

　　迷幻之森消失了？

　　他眨眨眼睛，搖搖頭，再次蹙眉一看——真的消失了！

　　這怎麼可能？偌大的森林竟然在一瞬間消失了？

　　席德直直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畫面，山嵐般的微弱白光完全散去之後，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屍海血地，讓他忍不住摀嘴強嚥。

　　「怎麼回事？」

　　他爬下差點被連根拔起的高樹，走回方才試圖攀爬的瀑布斷崖，這附近已經堆滿了被吹下來的斷枝殘樹，而剛才在風暴之中沒被異物打到，現在想來簡直是奇蹟。

　　「該死的，到底該不該上去？回頭沒路可走，上去似乎也是死路一條。」

　　席德煩悶地雙手抓頭，握拳低吼一聲，索性爬上一旁堆積的植被遺體，一刻鐘內便成功抵達斷崖上方。

　　他站起身子，拍掉身上的草泥，近距離瞅著前方幾乎已被攪成爛泥的屍塊殘肢，再加上濃厚的血腥氣味，一股噁心直衝喉頭，蹲在一旁嘔出午餐。

　　那已經不是凶案現場或屠殺所能比喻的了，簡直就像毀滅天罰啊！

　　「阿倫⋯⋯還有可能活著嗎？」

　　他掩嘴喘息，穩定精神狀況後，重新審視前方的災難現場，從殘破的衣物和破損的武器來看，應該是山賊一類的人馬。

　　「阿倫到底是幹了什麼事才會被這麼多的山賊追殺，甚至還毀了整座迷幻之森啊？」

　　席德自言自語著，想了想搖搖頭。

　　「不對，就憑山賊的力量不可能將整座森林毀成這樣，更何況裡頭死更多的還是他們，莫非傳說中的千年樹精出手了？但那尊有可能會為此毀掉自己的棲息地嗎？」

　　他怔了一下，摀著口鼻握槍踏前。

　　「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啊⋯⋯所以這一切是阿倫幹的嗎？就憑一人之力？不可能啊！算了，與其想破頭倒不如過去一探究竟，應該不會再爆炸了吧？反正我也無路可逃了⋯⋯」

　　席德自暴自棄地橫跨屍骨血水，深鎖的眉心一直持續到走出幾千公尺外的深處。

　　他在離千年古樹有段距離的位置停下，瞪大眼睛遙遙望著。

　　映入眼簾的魔幻世界，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在瑟希脫離歐克軀體的那一剎那，貝倫斯快速在半空中書寫盧恩符文，甩上千年樹精的根足，倏地一道厚實的靈光薄膜包覆全樹，下一秒便隱藏消失。

　　他單手後空翻迴避暴衝而來漆黑毒霧，幻化黑盾隨手一擋，另一手對倒在樹根旁的長柄鐮刀一勾，迴旋鏢似地拋向凝在半空中的半人形怪物。

　　「瑟希，最後再問妳一次，是要老老實實回歸祕錄重入輪迴，還是被我徹底淨化？」

　　貝倫斯站起身子，頭上的龍角變得更加明顯，眉上也多出兩根細長羽觸騰空延至腦後。

　　既然對方已經實體化了，他也不打算再與對方進行噁心的意識交流，而是直接開口。

　　「那個地方沒有你們所想像的天堂或地獄，就只是無條件讓妳忘卻一切、重獲新生而已，這樣妳也依然想朝『虛無』靠攏？」

　　「呃啊啊啊——忘卻？沒有天堂？沒有地獄？要我忘卻那群教徒所做的一切？憑什麼！我要讓他們的後代生不如死，我要摧毀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

　　漆黑的靈體外形再次轉變，黑霧般的軀體逐漸凝固，幻化成巨大的人面毒蛛。

　　貝倫斯金眸一沉，長嘆一口氣。

　　「妳這麼做不僅毫無價值，也不會改變什麼。若是妳肯回頭，還有機會在阿卡莎祕錄的異方世界中，與妳母親相似的個體重逢。」

　　對方沒有任何回應，他補上一句。

　　「妳忘記自己當初是為了什麼理由而怨恨了嗎？不就是為了想過上幸福美滿的人生嗎？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拽在過去，讓自己沉淪在痛苦的回憶裡？」

　　「當初那些迫害妳和家人的人類都已經不存在了，想要破壞什麼根本於事無補。千年來，妳就不曾想過自己真正想要的又是什麼？」

　　人面毒蛛的血瞳絕望無光，不僅對他的言語沒有共鳴，眼看就要完全喪失靈性。

　　「唉⋯⋯又一個作夢做到搞不清楚自己是誰的笨蛋。」

　　貝倫斯隨手幻化出十二把漆黑的尖錐旋繞在自身外圍，戒備眼前這隻已全然泯滅自我的壞掉人偶，餘光瞄過爆炸毀滅的迷幻之森，死在裡頭的眾生目前還不在對方的吸收範圍內，至於他們的意識，默算時間，也差不多回歸祕錄了。

　　他朝體型與千年樹精不分上下的壞掉人偶射出一把黑暗錐子，對方的利刃前肢迅即擋下，被揮開的武器在半空中迴旋浮游，再次朝敵人猛烈刺擊。

　　——不能在這邊打，也不能完全化成龍身用蠻力輾壓，否則不只歐克會有危險，在山裡另一頭避難的小渡鴉也會被波及。

　　貝倫斯瞥過東北方被夷為平地的屍海血地，一邊揮使黑錐攻擊，一邊朝那兒奔去。

　　「啊啊——用跑的好麻煩！」

　　他咕噥一聲，索性讓背部幻化出部分真身，長出不符合身體比例的巨大龍翅，腰側也垂掛兩條略帶藍光的潔白長羽。

　　貝倫斯飛上高空，朝追來的人面毒蛛指畫符文，同時用意念操使十二把黑錐，引誘對方離開千年樹精的所在位置。

　　三枚菲胡盧恩和兩枚歐爾符文朝對方射去，在敵人身邊燃起一圈熊熊烈火。

　　十二把黑錐合為六體，在壞掉人偶滯留的那瞬間插入周遭地面，形成黑暗的六芒星陣，貝倫斯舉手一劃，比敵人的惡意更加深淵的法則沖天閃現，禁錮範圍內的所有一切。

　　人面毒蛛仰天咆嘯，利刃般的八隻長腳在黑暗星陣內部掙扎破壞，禁錮的壁壘乍現裂痕。

　　見狀，貝倫斯微微勾笑。

　　「對嘛，有點反抗才好。」

　　——哐啷！

　　黑暗星陣被破，碎片向外爆開，直衝貝倫斯的雙臂，在周圍凝成數百顆球體。

　　「鋼刃般的八隻腳，比銳利似乎不妥，而且不怕火，那冰呢？」

　　貝倫斯再朝對方打出三枚意沙盧恩及兩枚歐爾符文，在敵人的四周結起一圈極地冰牆，人面毒蛛的被凍在中央，不一會兒便破冰而出。

　　他又射出三枚蘇里薩茲盧恩與兩枚歐爾符文，在敵人的四面八方閃出雷電織網，裡面的壞掉人偶只是延緩數秒，直接穿網而出。

　　他金眸一沉，看來哈格拉茲的暴風也不用試了，對方算是屬性免疫的那一型，而且光是體積質量就難以吹動分毫。

　　「罷了，用蠻力輾壓就蠻力輾壓了唄，可別讓我太失望啊！壞掉人偶唷。」

　　貝倫斯的尾椎驀地幻化延長，顯露不符合體型大小的龍鱗魚尾，束起的金髮也逕自增長，麻花辮似的過膝末端猶如蠍子尾刺。

　　他的四肢也隨之異化，結實的上臂佈有些許龍鱗，下臂五指猶如狼人尖爪，大腿之下更是轉化成袋鼠般的強健後肢。

　　他舔了舔嘴角，兩側的四顆尖牙特別突出，緊盯獵物的金眸一閃黑光，周圍上百顆黑暗球體融進自身，在表面形成漆黑戰甲。

　　——每次變成這樣，都有種自己才是怪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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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卷］第六章．壞掉人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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