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曳動》 - 第十一章病氣

　　晏子君姿態輕鬆地倚靠在距離秦芮蓮不遠的牆上，被女孩紅著眼眶，死憋著不落淚繼續做題的模樣逗笑了。

　　一整個早上，祂時不時湊到秦芮蓮身邊，親暱地用手遮住她的雙眼，混淆視聽讓女孩連連寫下好多題錯誤的答案。

　　欣賞著秦芮蓮不可置信地改過所有試題後呈現的心如死灰，心情大好。

　　晏子君悠悠晃晃飄盪著到了秦芮蓮身邊，輕盈地課桌上一坐，優雅地翹起腳。

　　垂眸盯著女孩，祂的周身散發出一團宛如絲線的黑霧，一圈又一圈地將秦芮蓮纏繞起來。

　　女孩像是即將化蝶的毛毛蟲，被黑氣緊緊包裹得不見身影。

　　估摸著一刻鐘，晏子君滿意地看著那些黑氣一點一滴地被秦芮蓮吸收進體內，再次重見天日的女孩，臉龐瞬間變得煞白，嘴唇都隱隱失了血色。

　　晏子君心中暢快地輕笑。

　　雖說秦芮蓮確確實實有一雙看得見靈體的眼睛，但那也只侷限在那些未曾修練的低等靈體。

　　像晏子君這種經過修練的鬼魂，只要動動手指施展一個簡單不過的幻術，陰陽眼這種騙小孩的東西根本不需要放在眼裡。

　　下課鐘聲響起，秦芮蓮整個人深受打擊的呆坐在椅子上，回不過神，與休息時間的教室格格不入。

　　離大考只剩六個月了，現在才遇到瓶頸要怎麼辦？

　　秦芮蓮想像力豐富的大腦已經腦補出大考失利、人生失敗的畫面，臉色變得無比灰敗。

　　「妳這是怎麼了？臉色難看到以為妳失戀了。」吳思謠走了過來，東張西望地在教室裡找著坐在秦芮蓮右側的同學，打了聲招呼說位置借坐一下後便坐了下來豪爽地問道。

　　秦芮蓮怔怔地翻出今天寫過的練習題，一篇篇地翻過，不需多做解釋吳思謠也是看懂了。

　　「況態不好？」吳思謠皺起眉，眼中有些隱憂地望向秦芮蓮，嘴上卻打趣道「妳心態沒那麼弱吧？這也需要我安慰？」

　　「當然不用。」秦芮蓮抱著保溫瓶整個人還是有些木訥，但回答得一點遲疑也沒有「沒這麼脆弱，只是還轉不過來。」

　　吳思謠聞言托著腮點點頭，沒再說話，就安安靜靜地陪著好朋友，等她平復心情。

　　兩人無言地看著黑板好一陣子，秦芮蓮大嘆了一口氣，和吳思謠相視一眼，默契地笑了。

　　吳思謠心知好友大概緩過，兩人也活絡起心思相互調笑了兩句。

　　「妳剛剛跟淼希、杍晴是怎麼回事？吵架了？」吳思謠雙手環著胸，兩眼寫滿好奇地問道「難得見妳發火。」

　　「是我激動了…一下子沒收住情緒。」秦芮蓮揉揉眉心，嘆息著說道。

　　「難免，就常跟妳說別把所有事憋心裡，一下子爆發把大家都嚇了一跳，好多人都過來問我妳還好嗎。」

　　「她們倆來叫妳跟我說的吧？」

　　秦芮蓮放好保溫瓶說道，臉上的神情笑似非笑。

　　「想什麼呢？當然不是。」吳思謠睞了秦芮蓮一眼，彷彿她說了句廢話般，沒好氣地說道「妳心裡有事我還看不出來嗎？」

　　秦芮蓮輕笑出聲。

　　「但我沒想過來給妳做心理輔導。」吳思謠故意開著玩笑說道「我們這幾個裡面就妳心態最好了，全班公認的心理輔導員，我可沒那個能耐來搶妳的頭銜。」

　　「沒事了，我能控制好了。」

　　「知道。」

　　確認了好友心態沒事，上課鐘聲響起時吳思謠也就毫無掛念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晏子君半坐在秦芮蓮的桌子上，有些意外地挑起一邊眉看著女孩屹立不搖的又投身進學海。

　　這不是祂第一次迷惑秦芮蓮這樣年華的女孩，但從沒一個讓祂下了這麼多功夫。

　　看似嬌柔卻擁有著絕對的堅強。

　　心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晏子君不急不躁、保持著適當距離地跟在秦芮蓮身邊。

　　在忙著刷題的女孩身邊添亂、最大限度地把身上的陰氣渡過去，但更多時候都是沉默的看著她在同儕之間融洽的悠遊，幫助同學解決問題亦或者開導兩句，還有在師長面前乖巧受重用的模樣。

　　但她也有著屬於這個年紀的桀驁不馴。

　　她會偷偷摸摸地在老師背後翻大大的白眼，會和好友訴苦說誰的三觀不正，會嬌氣地抱怨學校的營養午餐不合胃口。

　　晏子君平靜如死水的眼中點出一陣漣漪，一刻也不願離去地流連在秦芮蓮身邊。

　　「咳咳咳！」秦芮蓮抬起左手半掩面，輕咳了好幾下。

　　「怎麼了，嗆到還是感冒？」

　　黃昏已落下，吳思謠和秦芮蓮還坐在人滿為患的階梯形教室中，上著課後的大考衝刺班。

　　兩人桌上個放著一本寫著密密麻麻筆記的重點整理，說話之際還不忘一心二用地將老師話中要點補在空白處。

　　「沒感冒吧。」秦芮蓮說得也有些底氣不足，但節奏飛速的課程根本容不得她分神，只能隨意說道「可能早上有點冷到了，嗓子有點癢。」

　　「可千萬照顧好自己欸，別在關鍵時刻生病。」吳思謠雙眼緊盯著黑板，語氣有些飄地關心道。

　　別人或許還不知道，她這知心好友可是心裡裝了明鏡似的，她這朋友其他都還行，就是有點體弱多病，胃病、貧血發作起來都能把別人嚇掉半條命。

　　「我努力。」秦芮蓮自己也知道，但就按耐不住偶而想皮了一下的心思，引來好友借著老師喘氣的間隙送來一個白眼。

　　兩人肩並著肩坐在有些狹窄的位置裡，面對黑板的稚嫩臉龐上皆抿出一個小小的微笑。

　　晏子君坐在秦芮蓮身後那人的桌子上，若有所思的盯著女孩的微微彎曲著的背影，聽著兩人的悄悄話。

　　祂的指尖上還殘留著霧氣的尾韻，思索秦芮蓮的身體素質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鬼魂身上的陰氣入陽體，輕則生病，重則暴斃，但祂今天一日下來渡到秦芮蓮身上的陰氣已經是凡胎不能再承受的地步，可是秦芮蓮不但沒有休克死亡，甚至只出現了最輕微的感冒症狀。

　　果然，有著這樣身分的人，不是一般手段便能折服的。

　　晏子君臉色不善地瞇起眼，看著秦芮蓮在老師宣布下課之後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陰冷地裂嘴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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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病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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