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裡的無聲斷章 - 章四之三

「翌安……你們，沒事吧？」姚思茜趁宿淵離開教室的時間，問起姜翌安她和宿淵最近發生什麼了。他們沒有交集的樣子，自從有了之前那樣的來來往往後，變得比沒有交集之前更明顯了。

「你想聽我說嗎？」姚思茜這個人在姜翌安心裡是為數不多的朋友，所以她也想試看看和朋友訴說心事的感覺。

「沒問題啊，我會好好傾聽的。」姚思茜莞爾道。

「那個，我說之前，可以先跟你說個其他事嗎？」

「好啊。」

「……我覺得你的髮型很好看……，很適合你。」姜翌安說完摸了摸鼻子，隨後又補充強調道，「真的很好看。」

「……哈哈哈……翌安，你也太可愛了吧。」姚思茜被誇獎之後小臉紅了，她失笑的摀住嘴巴道。她剪掉了她的長髮，綁不了麻花辮，而變成了那種男生常見的短髮，耳邊是清爽的弧度，後頸處的頭髮被修剪得整齊俐落，「當我走進髮廊的那一刻，我還想說要不要剪短髮，結果一鼓作氣的，就要求理髮師剪這麼短了哈哈，就……煥然一新的感覺真好。」

「真的。」對方笑靨如花，讓姜翌安低落的心情忽然變得好一些了，原來開心會傳染是真的。

「翌安，可以開始說說你的事囉。」姚思茜提醒道。

「好。」

姚思茜專注地聽著姜翌安娓娓道來。

細節始末姜翌安大致都交代清楚了，但她和宿淵現在的來往因此產生的變化，姜翌安沒有著重太多。

「原來是這樣啊……我這樣聽下來，似乎雙方都沒有問題呀，宿淵生氣的原因難道真的是不接受你們母女嗎？我以為你們關係不錯，就算快變成家人的關係，應該不至於太氣憤啊……還是，宿淵他喜歡你所以怕不能光明正大和你表心意……」姚思茜自己推理著又覺得不是這樣，「你覺得有可能是這樣嗎哈哈……」

「應該不是……」

「是啊，應該不會這麼單純地對吧，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姚思茜抿了抿嘴唇，話鋒一轉道，「對了翌安，我想讓你知道，我……下禮拜就要出國了，因為去的時間不確定，但已經知道一定是年份來算的，或許……兩年、三年，或者更久。」

「？為什麼」對方話音一落，姜翌安本來比較好轉的心情瞬間又跌入谷底，這個消息宛如晴天霹靂……除了宿淵之外，姚思茜也是她放了許多心思的人。現今和宿淵不了了之，姚思茜又要從她的生活中離去了……

「因為我爸在工作的公司正在裁員時期，還好他的資歷比較久，所以老闆有給他兩個選擇，一個是直接放棄工作另找他家工作，二是去國外的分公司繼續維持本行。

大家都知道，公司大部分都會想錄取社會新鮮人，這樣薪資就不用給高，但如果錄取了有一定年紀且資深的人員，那薪水就得調高了。所以……與其要面臨有可能找不到其他工作或是擔心成為隱藏性失業，不如到國外，至少是做自己得心應手的工作吧，雖然要離鄉背井……

我爸一個人撫養我，他很辛苦，所以我覺得我必須和他一起面對。不然其實我是可以選擇住在我姑姑家生活的。」

「希望你們可以過得很順利。思茜，你做的決定是很好的。」

「謝謝你的支持，我也對這裡好捨不得，我的親朋好友，還有家鄉的一切。」姚思茜順了順她的頭髮，「這個髮型，也是為了我要離開的決心剪的。嗯……這其中也有想要實踐我的夢想的決心。」

「你的夢想是什麼？」

「這個嘛……心理學家。」

「好酷。」

「對吧哈哈，我也覺得很酷。最主要的是，我想幫助更多沒辦法往前走的人們，讓他知道，還是有人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的，這樣或許能拯救很多人呢。」

「說得沒錯。」姜翌安附和道。

「翌安，那你有想要做的事嗎，夢想什麼的？」

「想要做的事……」姜翌安脫口而出那人給她的方向，「攝影師。」

「原來翌安喜歡攝影啊，我一直都沒問過你的興趣呢……早知道再早一點和你交朋友了，如今我卻要離開了……」

「沒事的，等我們都變得更好，一定會再相見的。」

「嗯。」姚思茜粲然一笑，「說的好勵志啊，我也希望那天快點到來。」

很快的，下周末到來，姜翌安在和姚思茜的對話框裡，傳了『一切安好。』給她，過了幾秒對方也回復道『好！你也是！』

『嗯……然後也希望你能和宿淵解開誤會，重歸於好。』

『好。』

可現實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

她和宿淵已經快兩周沒說話了，姜翌安有嘗試和對方開口，但宿淵對她來說不再平易近人，刻意的疏遠讓她很鬱悶。

她想去後花園那邊見一見小橘，不料一走到轉彎處附近，就聽到有一群人在嬉鬧的聲音。

「你說你看到宿淵和那女的有時候會到這裡餵貓？」是宋蘭歡的聲音。

「對……」被質問的女生怯怯地答道，「這裡人不常出入，他們可能想避人耳目才在這裡私會，然後我就看見了……」

「原來，我才想說宿淵有時候下課就不見人影，姜翌安存在感太低，我還沒注意她一起出教室呢。」沈逸辰刁了根菸，微弱的火光在煙頭閃爍著。他深吸一口煙，煙霧從他的鼻腔和嘴巴慢慢逸出，他的手指輕輕抖動，煙灰掉落，散落在地上。

在場的人是沈逸辰和宋蘭歡等人沒錯，還有幾個被叫去問話的同學們。

「喵～」小貓聽見有人的聲音，還以為是平時餵牠飼料的兩人，當牠瞧見是一群不認識的人時，想要掉頭離開，卻被沈逸辰抓起。

「哈哈……這隻貓該不會就是他們兩個人定情物？」沈逸辰嗤笑道，他舉高小貓，小貓在他手裡不斷掙扎、瑟瑟發抖。

忽然，他把小貓往地上一摔，小貓痛得發出淒厲的哀鳴。

「沈逸辰！你他媽還真摔！」黎甄原以為他只是做做樣子，沒料到他這人真不是人！

姜翌安被這一幕驚嚇到腿軟跌坐在地。

她再次迅速站起身，朝那群人走去，把摔落在地的小橘，小橘在她的懷中微微顫抖，發出微弱的呻吟聲，這讓姜翌安更加心疼。

「你自己還找上門來啦？」沈逸辰不屑地哼了一聲，「怎麼？宿淵現在不理你了，那個聖母心氾濫的姚思茜出國了，變回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感覺怎麼樣？」

「但你摔一個無辜的小貓是什麼意思？」小橘恢復正常意識後，就從姜翌安的懷裡掙脫逃離他們的包圍。

「看吧，連那隻貓都知道逃跑，你還不快走？」宋蘭歡幫腔道。

誰也沒想到，姜翌安聞言，卻毫不退縮，她面色平靜，但眼中透著陰寒。突然間，她快速抬手，甩了沈逸辰一巴掌。

這一巴掌沒有半點猶豫，她一瞬間過人的氣場和力道，讓沈逸辰頓時怔住。

「哈……平常是在裝乖是嗎？」宋蘭歡還不服氣的嗆道，結果惹來姜翌安一個瞪眼，便不悅的甩頭而去，她一轉身，看見了宿淵正站在不遠處。

「喂宿淵……你看見了吧？她平常多會裝，哪知道她這麼暴力。」沈逸辰摀著被打的地方，加油添醋的說道。

「對啊，宿淵，她在你面前可不會這般吧？」宋蘭歡還想再多說幾句落井下石，而她旁邊的黎甄趕緊戳了戳她，暗示她別再說了，宿淵的臉色異常不好，得快點離開了。

宿淵無視眼前的宋蘭歡，徑直走向沈逸辰，不帶情緒的停在他面前。

「宿淵，你看了多少了啊？」沈逸辰的語氣夾帶著小心翼翼。

他還不太確定姜翌安現在在宿淵的心裡還佔了多少，不論恨或愛，那怕多一點，那就是招惹不起。

「看到你把貓扔到地上。」他歛眸凜聲道。

「宿淵，你明明就有看到了，為何坐視不管？」姜翌安在宿淵出現的時候，她不自覺卸下了防備、收起帶刺的盔甲，她的聲音很輕，心裡泛起一陣酸楚和失望。

「有關於你的任何事物，我最近打算一件件的，讓它從我腦中消失。」宿淵似笑非笑道，「姜翌安，我上次表示的不夠清楚嗎？我厭惡著你們母女。」

「宿淵……你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你現在問，會不會太遲了？」

「或許是遲了，但我還是想知道真相。」

「姜翌安。」宿淵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但依舊冰冷，他微微傾身靠近，語氣是無情的嘲諷，「你以為真相告訴你就有用嗎？你知道了，那就可以改變現況？」

「宿淵……是不是因為你的母親……」你的母親去世了，所以就認為我媽替代了她的位置而無法接受？

「住口。」宿淵的語調有著警告的意味，似乎已經在忍耐的極限了。

由於是周三的下午，大家都去上社團課或是在教室裡自習。

宿淵獨自走在走廊上，而後面跟著追上來的沈逸辰，來者表現親暱的勾住他的肩膀，嘻皮笑臉的說話。

「宿淵，剛才我把你想抹去的東西處理掉一個了，心情有比較好一點了嗎？」

結果這一句話換來的是好幾記拳頭。

沈逸辰臉色蒼白，嘴角滲出一絲血跡。他的左頰已經腫脹，青紫的痕跡清晰可見，眼角也有一條細小的裂口，正緩緩滲出血絲。他的手臂顫抖著，因疼痛和驚嚇，身體微微彎曲，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

可傷勢的威脅卻造成不了讓他收起笑容。

「宿淵，你打我幹什麼？難不成你還是護她？」沈逸辰抬起頭道，「她媽有你爸護著你動不了她，可是姜翌安自己一個人在學校忍氣吞聲的模樣，你不覺得有趣嗎？就算被欺負，她還是寧願讓她們母女倆待在你家。你媽的房間，現在是給了姜翌安她媽使用，對吧？」

「你不閉嘴？」宿淵連吐氣都是顫抖的，他最後一根理智被強行扯斷了。

「姜翌安她媽，就是你爸忘不了的初戀是吧？」

「沈逸辰，得寸進尺的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吧？」

沈逸辰的笑容終於收斂住了，臉色更糟了。

對啊，他可是能把好幾個人打到住院的呢。當時聽到原以為是別人為了傳宿家總裁兒子的謠言而誇大其詞，沒想到現在從本人口中聽到才有頭一次的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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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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