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少年在台上又唱又跳,活力十足,粉絲的應援也很給力,除了成員們中場的聊天或是慢歌時安靜的聆聽,就沒有冷場過。
演唱會很快地來到了個人舞台的部份。
個人舞台都是成員們自己設計、安排而成,也因如此,中間修改了好幾次,後面幾乎都只是偷摸著過來看的白橙橙,可以說是第一次看到舞台版的個人表演,尤其是那總是完美錯過的蘇杏雨個人舞台,所以這就成了白橙橙最期待的一個環節。
周易嘉玩了個樂隊,何尹恩是唱跳舞台。
壓軸的是蘇杏雨,他抱著吉他,對著鏡頭微微一笑。
大屏幕只給了上半身的特寫,所以就白橙橙的視線看來,只認出那是她在蘇杏雨十八歲生日時,聽他說想專精樂器而送的吉他。
白橙橙瞪大了眼,真正接收到了這份驚喜,因為蘇杏雨自小就在劇團演出,訓練的是演技,進了MAR.之後,增進了唱歌與舞蹈的技巧,卻始終沒時間學習樂器,雖然也不是零基礎,但在幾個月內能學到自彈自唱,可謂是下了不少苦工。
蘇杏雨的歌聲響起時,大屏幕上投映出演唱會的排練狀況、幕後的工作人員與粉絲熱情的應援等等,他演唱的曲目原意是情歌,大意是:「拋開猶豫,把握機會,我會成為你的唯一。」但從影片的播放不難猜想,蘇杏雨將之擴展成更大的範圍成:「敞開心胸,愛在當下圍繞著你我。」
是給所有的聽眾,是給歌迷,更是給她。
白橙橙聽出了他的用意,心中盈滿了感動,直到最後尾音時,畫面停格在了舞台正中央的蘇杏雨,然後她楞住了,本來就泛紅的眼眶,直接滴下了淚水。
蘇杏雨的吉他上,畫著一隻抽象的白文鳥,鳥兒休憩在一瓣銀杏上,最外頭則是一串數字畫成的愛心,將白文鳥跟銀杏圈在了裡面。
「太犯規了。」白橙橙喃喃地道。
關於這隻白文鳥,白橙橙印象中只對蘇杏雨說過一次,那是她曾經想要再駭客界闖出名聲用的象徵。
對於駭客,很多人都對這名稱有所誤解,因為在英文的駭客中,大致又分為三種身分,一是白帽駭客做的是維護程序、修改程序、補漏洞等,通常是公司中的技術人員;二是灰帽駭客,遊走灰色地帶,類似於人們印象中的義賊,像是使用高超的技術入侵看不慣的企業或政府網站,宣告自己的理念;三則是大家最聞之色變的黑帽駭客,也就是為了利益而使用自己的技術犯罪等等。
至於白橙橙的身分?
誰還沒有個中二時期,所以她也曾幻想能當上灰帽駭客來聲張正義,但現實是殘酷的,她什麼也沒當成。
憑藉在I.T.上的天賦,白橙橙跳級前往美國就讀大學,自小在白家母親管得嚴,正所謂物極必反,一離開家,白橙橙便放肆撒野,又因初生之犢不畏虎,開學的第一天,就破解了學校的防火牆,並把首頁改成了她當時偶像的MV。
當然,被抓得也很快,因為她那時還只是個新手,只懂破壞不懂隱藏,所以不到半小時的時間,網頁便被恢復了,而她也被帶到了系辦公室聆聽主任「愛的教誨」。
還真是愛的教誨,因為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系上的教職人員早已習慣,只是叮嚀了她幾句並給予警告後,便放她離開。就是在這時候,她認識了貓神。
貓神是駭客界的傳說,只要他想,從來沒人能在網上抓到他,他卻從未遺漏別人所留下的蛛絲馬跡,之所以會被稱作貓神,是因為他的象徵是一隻穿著死神袍的Q版奶凶小黑貓。
不過當時的白橙橙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只是很訝異看起來比他還要小幾歲的少年是她直屬的研究所學長。
開學沒多久後,系上迎了來了不知道第幾屆的破解程式賽,因為白橙橙是大一新生中最受矚目、也是公認實力最佳的新生,自是被推出去當做比賽代表,於是乎,慘敗。
學長沒有參賽、不對,他參賽了,以「貓神」的身分參賽,駭進了比賽系統,把大家玩弄於鼓掌之間。
不諱言的說,不是只有她被單方面的虐菜,她甚至是系上參賽者中堅持最久的人,不過這「久」,其實也短得可憐。
果然是一山還有一山高,遭受這樣的打擊,反倒讓白橙橙靜下心來思索,之後究竟想做些什麼。
認真說來,她會接受跳級考試,其實有泰半部分是因為來自母親的壓力,她希望自己能盡早擺脫母親的控制。
直到如願以償地進了大學,發現她雖然在I.T.上有天賦,卻不符合性格,因為她更喜歡接觸人群、從事幫助人的工作,因此她瞞著母親,雙修了商業管理系,並且放棄教授推薦直升研究所的資格。
也是因為這樣,白律樺氣的直接跟她斷絕聯絡。
白橙橙本以為,進入公司之後,I.T.會是她的業餘興趣、也搞不好不會再碰這塊的事情,卻在SOUL的演唱會上看到了學長,她這才發現,呵呵,世界真是小的可怕,學長居然是SOUL主唱的小堂弟!
更可怕的是,她無意間得知了學長竟是貓神!
於是,大概是大一那次比賽留給貓神的印象很深,貓神大方地邀約她一起在「網上衝浪」。
她婉拒了,儘管貓神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榜樣。
但貓神似乎天生就不懂什麼叫「婉拒」,時不時地就來找她,如果不是還背負著MAR.的兩年之約,白橙橙真想撒腿就跑,因而總是滿臉愁容的心不在焉。
這樣的不對勁被蘇杏雨察覺了,這也是白橙橙會告訴他的原因之一。
畢竟要給小朋友做好榜樣,最佳的方式就身教,所以白橙橙跟他說了大概。
她不後悔放棄I.T.,因為她找到了更想做的事情,可是真的很苦惱大家一直勸她不要放棄天賦這件事情,因為就她看來,目前的工作,她也同樣有天賦,人不該緊揪著過去不放,確定不想做了,那就大方的放手,不要猶豫。
但人情壓力也確實壓得她喘不過氣,這才會怏怏不樂。
常言道:「旁觀者清。」
蘇杏雨就是那個總是站在一旁把全局看得很清楚的人,這也是為什麼他那麼早就立定志向,要走向演員之路的原因之一。
當時的蘇杏雨在聽完整件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姊姊很厲害,敢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好。但姊姊其實可以再勇敢一點,不要顧忌太多地把心裡的話講出來,我想他們會接受的,這不是姊姊教我們的嗎?」
白橙橙還記得聽到這句話時,真真是楞了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Allen、藍曉曉是她親近的人,在她認為還沒做出什麼而不發一語時,總是覺得她就此放棄很是可惜,說到此事不免以勸說為主;至於母親白律樺,就更不用說了,下了死命令,所以她總認為,那就乾脆不要說,卻不免一直放在心上,成為過不去的坎。
蘇杏雨卻告訴她,不要總是一個人硬扛著,適時地說出內心的話,就算別人不接受,至少自己也不會委屈憋著,一點益處也沒有。
也是在那時候,她徹底對蘇杏雨敞開了心房──儘管那時只是單純的把對方當做弟弟,但不可否認的,也是後面這一連串故事的開啟。
被自己過往的話教訓了,白橙橙好氣又好笑,便顧左右而言它地說起了她喜歡的象徵是隻白文鳥,所以每次破解完程序之後,便會留這樣的圖案,若是編碼程序,就會用ASCII碼留下「自由的白文鳥」等字眼。
儘管後來不再I.T.界混了,但白文鳥這個象徵對她而言依舊很重要,是代表她想要幫助人的初心,這也是當初跳出來幫MAR.說話、帶可以說完全不認識的陶夜梓去醫院這種事出現的原因。
只是那畢竟是過往的事了,所以她珍藏在心中,從來沒有任何一件飾品或是身邊的東西出現過白文鳥的圖示,哪怕是字眼也沒有,而後他們也未曾再說過這話題,因此白橙橙一直以為蘇杏雨早忘了。
卻沒想到,蘇杏雨不僅記在了心上,並且用這樣隱晦卻熱烈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愛意。
是的,愛。
組成外圍愛心的那串數字,以ASCII碼轉換,是:「IMYOURSMYBIRD」,也就是:「I’M YOURS, MY BIRD.」。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們在一起,就是愛。
「真的是太犯規了。」白橙橙看著蘇杏雨站在升降台,緩緩消失的身影,又喃喃地說了一次。
確認關係到現在,已經快一年了,雖說兩人聚少離多,可是每次見面時,她總能夠感受到,少年的成長與對她的愛。
或許是因為年齡、又或者是因為身分,更有可能是因為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她給予的回應,很多時候都不如蘇杏雨的直白與熱情。
她承認,在這段感情中,她看似是主導者,總是她在安撫他、開導他的情緒、告訴他現在該做些什麼,但其實都是他的堅持、他的主動、他的熱烈,才讓這段感情能夠不被時間跟距離所拆散。
就像今天這樣,蘇杏雨用盡一切來告訴她,對這份感情,他是多麼的認真。
是自己,給予對方的安全感太少了吧。白橙橙飛快地抹去滑落的淚,並用力地閉上眼反思,右手則放在左胸膛上,感受著看到吉他後,始終在正常水平之上的心跳速度。
明明啊,是她告訴蘇杏雨,一段感情最需要的就是經營,但真正裹足不前,不敢往前站一步的,卻是她。
現在,是該她往前走了。
樂聲再度響起,三位少年隨著升降台蹦到了粉絲的面前。
白橙橙睜開了眼,直直對上了蘇杏雨,她不知道他能否看的到,但是她清楚,那怕是看不到,兩人的心,始終在一起。
演唱會圓滿成功,三名少年協同經紀團隊以及各部門的工作人員鬧了一整個晚上,尤以成員們都已經是合法喝酒的年紀,也就被灌了不少酒。
直到宴會結束,成員們幾乎都是由生活助理扶回酒店的房間。
蘇杏雨的酒量意外的是成員中最好的一個,當然也是哥哥們知道今晚難得跟白橙橙聚在一起,所以幫他擋了不少酒,因此他雖然有些暈眩,卻是最清醒的一個。
「文叔,謝謝你,我可以的。」蘇杏雨坐在總統套房的椅子上,眼神不斷地飄向門口。
文彬見狀,開口道:「橙橙姊很早就離席了,我覺得、呃,你可能直接回房就能看到她。」
聞言,蘇杏雨眼睛一亮,立刻將手中的醒酒液一乾而淨,搖搖晃晃地走到了自己的那間房。
文彬搖了搖頭,對上其他兩位助理的眼,非常理解地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蘇杏雨打開了門,進到了房間,卻有些訝異房內並沒有開燈。
「橙橙?」
「呃、我在。」
蘇杏雨用力地眨了眨眼,適應了黑暗之後,才在床那邊隱約地看到了白橙橙坐在床上的輪廓。
「怎麼不開燈?」蘇杏雨疑惑地問,摸索著按鈕,卻被白橙橙給喊住。
「等等等等!」一連四個等字,白橙橙緊張地簡直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怎麼說,正所謂下定決心很容易,實行起來很困難。
就算理智上知道蘇杏雨早就、嗯,看光她了,但現在十分清醒的她,根本就做不到不害羞啊!
但她只說了等等就沒了下文,本來喝了酒神智不怎麼清醒的蘇杏雨,就更加迷糊了。
「橙橙,妳沒事吧?」
「呃、我、嗯,沒事。」吞吞吐吐地,把身體整個埋進被子裡的白橙橙,暗自吐槽著自己想的什麼鬼主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她只好僵硬地道:「你、你喝醉了?」
「有一點。」蘇杏雨從演唱會下來就沒來得及洗澡,身上都是汗,有點潔癖的他,不太想蹭上床,因此便坐到了床底下,但因為實在是太暗了,他看不清楚白橙橙,所以又問了句:「怎麼了?為什麼不開燈?」
因為害羞啊啊啊啊!
白橙橙深吸了口氣,實在是不好意思把心裡的吶喊化為現實,但真要說出為什麼──嗯,到底是說出口比較容易?還是直接行動更沒有難度?
一頭腦熱的她選擇了後者,她捉住蘇杏雨的右手腕,直接把他的掌心貼在了自己的胸上。
蘇杏雨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掌心觸到了一抹柔膩,回過神來,一股熱浪往臉上衝,因為沒預料到而下意識地縮回手並大幅度地往後一彈,無奈方向不對,直直地撞到了床邊的小櫃子,疼得他嘶了一聲,也嚇得白橙橙急忙轉身把燈打開。
霎時,房間燈明通明。
方才白橙橙緊張蘇杏雨是否受傷,只想趕緊開燈確認他的狀況,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是否拉著被子,因此,現在蘇杏雨的視線中,完全是一覽無遺。
白橙橙楞住了,對上蘇杏雨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後者突然湊到她面前,給了她一個熱烈的吻。
她被吻的暈暈呼呼地,下意識地攀上了蘇杏雨的肩,承受著他的熱情。
兩人吻得難分難捨,最後還是蘇杏雨稍稍找回了理智,分了開來。
蘇杏雨的額抵著白橙橙的額,兩人的呼吸纏繞在一起,讓他險些把持不住,但他怕只是因為今天的驚喜,讓她有了補償的心理所以才這麼做,因而強逼自己冷靜下來,開口道:「橙橙,妳不用那麼做,我只是……」
都這種時候還想這些有的沒有的!白橙橙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當然,軟綿綿的,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尤其上挑的眼尾微紅,反倒帶了幾分誘惑。
蘇杏雨呼吸一窒,頓時間忘記了言語。
白橙橙是真的有些氣惱,又很是心疼他的沒安全感,因而主動地抱住了他,害羞地在他耳邊輕語,「I’M YOURS, MY RAINNY.」
蘇杏雨不再猶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後,丟下一句「等我」,便衝進了浴室。
白橙橙整個癱軟在床上,後知後覺地害羞了起來,把自己又埋進被子裡,難得乖巧地等著蘇杏雨。
屬於情人的夜,正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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