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am yours - 4-1 什麼是戀愛、什麼是喜歡？

　　白橙橙沒有回覆蘇杏雨，但蘇杏雨放假的那三天，她每晚睡前都會打一通電話給他，是想確定他的狀況，也是因為她自己深受其苦，所以想安慰他──畢竟沒人能在親眼見到案發現場後，能那麼快地就緩過來。

　　之後因為蘇杏雨開始拍戲，作息不正常，白橙橙想他身邊有人陪，也不好再打擾他，便停止了這樣的行為。

　　而那句讓白橙橙呼吸一窒的話語，兩人倒是很有默契地，誰也不再提起。

　　蘇杏雨深知，時機點不對；白橙橙實屬太忙，無力回應。

　　兩人再次見面，是在幾天後，蘇杏雨跟劇組請了半天假，前往殯儀館上香。瀟瀟原先是預定公祭時讓蘇杏雨過去弔唁，但公祭是大事，蘇杏雨不想到時候因公眾身分而造成他們的麻煩，才會選擇在平日的時候過去。

　　白橙橙當時正在跟禮儀師溝通公祭的細節，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嫌，便由秘書接待他。

　　按流程上完香，蘇杏雨遙望了白橙橙一眼，便轉頭看向秘書，由衷地道了聲：「謝謝。」

　　「也謝謝你過來送曉曉最後一程。」秘書搖了搖頭，隨後想起了他也是目睹現場的人，因此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嗎？」

　　蘇杏雨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反問：「那、姊姊、我是說橙橙姊還好嗎？」

　　「嗯，看上去好像還可以。」雖是這樣說，秘書想了想，還是把自己觀察到的說了出來，「但她臉色太蒼白、黑眼圈又深，大概晚上還是睡不好覺吧。」

　　聞言，蘇杏雨皺起眉頭，隱晦地又看了白橙橙一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的，又道了聲謝。

　　秘書沒再說話，送他出了殯儀館。

　　白橙橙恰巧也跟禮儀師談完話，走了過來，跟秘書大略說了一下公祭的流程後，遲疑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問時，後者畢竟也是在商場混過的，很懂得察言觀色，便直言道：「他說還不錯，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場面話。」

　　「嗯，謝謝妳。」白橙橙輕聲地回，而後看向門口，不再說話了。

　　今晚不是由白橙橙守夜，眼見時間差不多了，秘書便叮囑她快點回飯店好好休息。

　　白橙橙洗漱完躺在床上，精神與生理雙重疲勞，很快地墜入夢鄉。

　　不出意外地，又被滿是鮮血佔滿的惡夢嚇醒。

　　連續幾天都是這樣，白橙橙右手撫上還在心悸的胸膛，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還跨不出去，雖然她也知道這件事唯一犯錯的是兇手，可是她總會想，如果那天她堅持讓藍曉曉一起回酒店，是不是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

　　越想越煩躁，白橙橙在床上輾轉反側，突然，手機屏幕一亮，她好奇看了一眼，是蘇杏雨傳來的語音消息。

　　白橙橙想，大概是因為昨天沒說上話，所以蘇杏雨才傳語音過來吧，因此點開了對話框。

　　那端的蘇杏雨看到了已讀，便立刻打了電話給白橙橙。

　　白橙橙嚇了一跳，猶豫了一下，想到蘇杏雨執著的性格，最後還是接了起來。

　　「姊姊。」

　　「怎麼了？下戲了嗎？」

　　「嗯，下戲了，明天、嗯，正確來說，我的戲份是今天中午過後才會開機。」後面這句，堵住了白橙橙趕他去休息的理由，蘇杏雨又繼續問：「姊姊最近休息的好嗎？」

　　白橙橙下意識地要回答還可以，又想起了現在的時間，頓了頓，頗為無奈又有些疲憊地道：「你都知道了，還問啊？」

　　蘇杏雨沒有回應這句話，只是道：「姊姊，我剛剛錄了一首歌給妳，妳如果睡不著的話，就聽聽歌吧。」

　　難怪那條語音訊息那麼長。白橙橙想，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只能以沉默來代替回答。

　　意料之內，蘇杏雨也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說起拍戲的事情。

　　以往閒暇時他也會打電話給白橙橙，確認她沒在忙，便會拉著她聊天，說說最近發生的事，現在也是如此。

　　蘇杏雨說的話題有好有壞，白橙橙也是有一下沒一下的回應。

　　聽上去非常不著調的一通電話，但白橙橙卻不由得在電話這端，暗暗嘆了一聲。

　　不是嘆息，反而是鬆了口氣的意味，同時，白橙橙也不得不承認，蘇杏雨確實很是了解她。

　　現在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開導或安慰，只需要陪伴，無論無聲或有聲，都是能夠讓她在這抑鬱的氛圍裡，喘一口氣的存在。

　　「姊姊。」

　　大概是時間確實有些晚了，蘇杏雨的聲音也帶了些許的倦意，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嗯？」因此，思緒有些渙散的白橙橙，也回過神來，仔細地聆聽。

　　「我在。」

　　白橙橙眼眶一紅，說不出的溫暖在心中流淌，最終只能輕聲地回道：「好。」

　　之後的每一晚，就像是要實現那句諾言，只要有空，蘇杏雨都會打電話給她、又或者沒空，也會輕哼一首歌傳給她。

　　這樣的舉動，白橙橙一方面心疼他，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認，每當她因為夢魘而睡不著覺時，是那一首首無關於情愛，而是為了讓她好好入眠的童謠，拯救了她糟糕的睡眠品質。

　　離她復工只剩最後三天，她正收拾著行李，準備飛回韓國的子公司。

　　正巧過來探蘇杏雨班的瀟瀟，也就順道到白橙橙這看看，並帶來好幾瓶紅酒，想跟她來一場不醉不休。

　　時間是療傷最好的特效藥，瀟瀟不知清楚白橙橙走了多遠、出來了沒，但她深信，好好地喝一場肯定有所幫助，正所謂一醉方休嘛。

　　白橙橙也清楚她這小酒鬼的性子，所以兩三下收好行李後，也就坐在她身邊，有一口沒一口地輕啜著紅酒。

　　本著是最後幾天，剛好明天兩人都沒安排行程，所以乾脆聊個通宵，不知不覺，也就到了後半夜。

　　就在兩人都已經微醺時，白橙橙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她想也不想地點了開來，蘇杏雨的歌聲就這樣飄散在這小小的房間裡。

　　瀟瀟對兩人的事情心知肚明，想著藍曉曉的事既已告一段落，嫌犯也已經認罪，剩下的便是法律流程，那麼，白橙橙也該是回歸日常生活了，因此輕聲地問：「橙橙姊，妳跟小雨的事，妳想好了嗎？」

　　白橙橙也不意外她會提起這件事，耳邊卻不免又響起了藍曉曉的話：「母胎單身，該談戀愛了，別像我一樣，只能錯過……」

　　話語嘎然而止，再無聲息。

　　於是，在酒精的催發下，本來已經可以堅強面對的白橙橙，想到這裡，又忍不住鼻頭一酸。

　　「橙橙姊……」瀟瀟見狀，心神一慌，立刻抽了張衛生紙給她。

　　「沒事。」白橙橙擺了擺手，抿了口紅酒吞下哽咽，開口問道：「瀟瀟，妳覺得什麼是戀愛、什麼是喜歡？」

　　「啊？」似是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問，瀟瀟先是一愣，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戀愛啊，有苦有甜？不過，我是覺得，喜歡就是喜歡啊，擋在前面的那些阻礙，如果一個人跨不過去，兩個人互相幫助，不就跨過去了？」

　　知道她這些話是為了蘇杏雨而說，白橙橙斂下眼瞼：「那如果，就是跨不過去呢？」

　　「呃、」想起曾經的感情史，瀟瀟聳了聳肩，「真跨不過去，就是有緣無份了吧，但至少你們都不會後悔啊。」

　　本來就不是每段感情都一定會有好結局，差評結局瀟瀟也不是沒有哭得死去活來過，但總會過去，現在她活得自在就是好證明，可如果一直不跨出去，就只是在原地打轉，對彼此都沒有助益，因此對於白橙橙一直踏不出這一步，她總是忍不住多幫蘇杏雨說話。

　　在兩人成為朋友後，白橙橙也聽過瀟瀟碰過渣男的經歷，不由得摸了摸她的頭，「我知道了，謝謝妳。」

　　瀟瀟不明所以，急忙地問：「所以呢？橙橙姊妳決定怎麼做？」

　　「怎麼做啊……」白橙橙低聲喃喃，又續上一杯紅酒。

　　她的酒量其實還不錯，但現在思緒過重，所以才沒幾杯，就已經漫起醉意，不能好好思考的腦袋瓜，卻是讓她一點也不意外地充滿了蘇杏雨。

　　在案發現場，冷靜地護著她，將事情處理的有條不紊的蘇杏雨。

　　在警局裡，明明情緒起伏也很大，卻還是笨拙安慰她的蘇杏雨。

　　在酒店裡，溫柔地輕哼歌謠，把她從夢魘中拯救出來的蘇杏雨。

　　明明也還在努力克服，卻依舊堅持打電話或錄歌給她的蘇杏雨。

　　這一切一切，如果還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阻礙而不好好抓牢，那她就真是笨的無可救藥。

　　於是，她對著瀟瀟嫣然一笑，舉起了手中酒杯，「敬曉曉，最好的朋友。」

　　瀟瀟眨了眨眼，藍曉曉說的話她也聽白橙橙說過，也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因此同樣高舉著拿紅酒的右手，「敬曉曉，最好的朋友。」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安靜的夜晚，在兩人暢談之下度過了。

　　要說紅酒真的要挑品質好的喝，白橙橙睜開眼第一個浮現的，就是這個念頭。

　　雖然喝了一整晚，但白橙橙一點也沒有宿醉的跡象，本該睡在一旁的瀟瀟留下了訊息，趕飛機去了。

　　白橙橙看了一眼，不外乎是工作上的事，因此叮囑了幾句後，點開了與蘇杏雨的聊天頁面。

　　她看著蘇杏雨的照片思索了半想，最後單刀竹入地輸入一條語音：「小雨，我喜歡你。」

　　才剛發出去不到幾秒鐘，蘇杏雨立刻回撥了電話。

　　好笑地接起了電話，白橙橙都還沒來得及開口，便響起蘇杏雨著急卻又帶著些許期待的嗓音，「橙橙，妳、妳還好嗎？」

　　「什麼啊，你應該回的，是這句話嗎？」白橙橙有些心疼他，語氣也放軟了不少，聽上去就像是在撒嬌一般。

　　於是，在電話那端的蘇杏雨不僅當機了，還非常不符合人設地紅了耳朵，卻還是慎重且真心地回答：「我也喜歡妳。」

　　這麼說來，他們兜兜轉轉的，誰也不敢真捅破那層薄到幾乎透明的紙，所以這也是白橙橙第一次聽到蘇杏雨給的正面回答，即使隔著電話，那話語裡的心意，卻絲毫不減地讓她沒忍住地紅了一張臉。

　　雖說如此，怎麼說也年長蘇杏雨幾歲，白橙橙腦袋瓜一轉，也想著反正對方看不到，便開口調戲道：「嗯，我的小男友好乖，對了，後天我要回韓國了，明天有空，去探你班？」

　　蘇杏雨顯然是回過神來，猜出白橙橙的心思，因而低聲一笑，「好。」

　　這笑聲也太犯規！

　　白橙橙臉上的紅不僅侵佔了耳朵，還蔓延到脖子上，為了自己的小心臟著想，她飛快地說了句明天見，便掛斷了電話。

　　奇了怪了，照道理說兩人應該都是彼此的第一任，怎麼弟弟比自己還會撩？

　　白橙橙害羞地將臉整個埋進了枕頭裡，卻也不忘傳了封訊息給蘇杏雨的生活助理，確定明天的行程。

　　拍戲的地點在北部的郊區，白橙橙提了兩大袋的飲料下了計程車，安靜地走到拍攝地點。

　　從容大方的態度，讓人一點也看不出，昨晚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邊想著要不要打扮一下，卻又忍不住罵自己矯情的人格分裂。

　　所幸專業素養佔了上風，她最終還是一身輕便又得體的裝扮來到了劇組，並真誠地對所有人打招呼，可謂是八面玲瓏地讓劇組每個人一見到她，不是客氣地喊聲白小姐就是一句親暱的橙橙姊。

　　蘇杏雨就在一邊看著，確定白橙橙都打過招呼之後，便向生活助理文彬打了個眼色。

　　文彬綽號文叔，只比白橙橙小一歲，但做事老成，所以被取了個這樣的綽號，他是後來被白橙橙配給蘇杏雨的生活助理，朝夕相處，自然知道他這眼神的意思，便立刻走上前道：「橙橙姊，小雨今天的戲已經拍完了，要不我們一起回飯店？」

　　聞言，白橙橙點頭，隨著兩人回到劇組包下的飯店。

　　蘇杏雨不是本片的主演，所以本來劇組幫忙準備的是雙人房，但從品牌發佈會回來後，文彬發現蘇杏雨只要有人在身邊，反而睡不好覺，便跟經紀人瀟瀟商量了一下，改租了套房中房。

　　現在看來，文彬不由得為當時的機智點了個讚，於是才剛進房間，便非常有眼力地回到了自己的小窩，把空間留給了這對小情侶。

　　嗯，昨天才剛確定感情跟身分的小情侶，不出所料的，兩人看著彼此，卡殼了。

　　正確來說，是白橙橙當機了，她是在眾人面前從容不迫的經紀人，雖說沒辦法做到像金幣一樣人人都愛，至少沒人會對她的長袖善舞感到不適。

　　偏偏面對暗戀許久、終於可以大方宣告主權的小男朋友，她卻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姿態才是一個女朋友的樣子，最終只能乾巴巴地看著對方。

　　說來也是第一次的蘇杏雨，儘管也不像表面那樣的平靜，但一看到緊張地差點沒同手同腳走路的白橙橙，一時間沒忍住，笑了出來，並在對方瞪大眼要發作時，將人給攬進了懷裡，「姊姊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

　　白橙橙一點也沒覺得這樣的自己可以被稱作可愛，但沒有防備地就被抱住，也就不出所料地紅了張臉，並且毫無傷殺力地嘟噥了一句：「什麼啊。」

　　蘇杏雨又是一笑，帶著人坐到了床上，看著她赧紅的側顏，又是一笑，把大腿當成支撐點，右手支撐著頰，直率地看著她，「姊姊最近睡得還好嗎？」

　　想起那一首首童謠，白橙橙誠實地點點頭，但看他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不由得略略瞇起了眼，「我說你──」

　　「嗯？」蘇杏雨眨了眨眼，專注地聽著她說話。

　　卻因為這樣的表情，讓白橙橙不自覺地呼吸一窒。

　　太撩了。

　　這真是太不對勁了！明明之前就不會這樣，為什麼身分一變，就好像什麼都變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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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什麼是戀愛、什麼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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