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能相愛 - 第十五章　約會必須要化妝，這是女生絕不妥協的原則。

　　「早。」

　　俞淨走入客廳，見一哲正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黑咖啡喝著，立刻在心底腹誹：『阿不是說不能在沙發上飲食，黑咖啡就可以？』，不過面上也只敢簡單打了聲招呼：「早安。」

　　他喝了一口黑咖啡，將手上的書翻了一頁，「妳平常也都那麼早起嗎？」

　　「噢……差不多吧。」心虛笑笑，望了牆上的時鐘一眼，時間是七點半剛過五分，天知道周日她都是睡到十點的，今天之所以那麼早起是刻意定了鬧鐘，知道他的生活規律，而既然答應與他同居試愛，還是得配合一下對方的生活習慣比較好。

　　「我記得昨天跟妳說過，既然我們是為了要知道彼此個性合不合適，因此在這契約時間內可以盡情做自己，」他放下咖啡杯，闔上書本，抬眼望她，「那妳為何要遷就我的習慣？」

　　「也不算遷就，我就是昨晚太早睡了所以今天才早起。」心虛解釋後，不禁意外他居然知道她是故意配合他的生活時間，難道自律的人都一眼就可以辨知誰是圈內人？

　　一哲將書本放在桌上，端著喝盡的咖啡杯起身走至廚房，將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壺倒了半杯入咖啡杯中，「我早餐都只喝黑咖啡，這壺是我剛剛現泡的，妳想喝可以自己倒，如果需要吃其他的早餐可以外食。」

　　「那冰箱的牛奶我可以喝嗎？」難道他不知道空腹喝黑咖啡是非常傷胃的行為？雖然想這樣說，然話到嘴邊卻是吞了回去，感覺他就是那種會說『妳所謂的為我好只是妳的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因此還是不要太雞婆比較好。

　　「可以。」

　　「好，謝謝。」自杯架取了一個自己帶來的白色馬克杯，倒了半杯黑咖啡，然後自冰箱取出牛奶添到八分滿，將牛奶冰回冰箱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冰箱十分乾淨整齊，也沒有任何食物氣味，真好奇他平常到底都吃什麼。

　　「冰箱怎麼了嗎？」

　　還驚嘆著，身後突然響起他的嗓音，她趕緊關上冰箱，轉頭尷尬笑笑：「沒什麼。」

　　「咖啡妳還喝嗎？」

　　「不用了，謝謝。」

　　他將剩餘的咖啡倒入水槽，雖然倒掉的量大概就兩口，不過還是覺得有點浪費……欸等等，剩兩口？望著自己馬克杯裡的咖啡，如果剛剛多倒入那兩口剩餘的咖啡，再加上倒入牛奶的量……這樣就會是剛剛好的一杯！該不會他連這個都算到了？

　　不、不可能！這也太神了──

　　「抱歉，我開冰箱。」

　　他話語響起，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冰箱前，連忙開口道歉並讓開空間，見他將一個裝滿咖啡渣的小塑膠罐放入冰箱最底層的角落，此時又忍不住開始腦補劇情。

　　他連咖啡渣都要再利用，那麼就不太可能直接倒掉那兩口咖啡，所以剛剛猜想到他有可能是精準預測到她會喝多少的狀況有可能的？

　　一哲走回水槽，將洗好的玻璃杯和咖啡壺都放入烘碗機中，接著再用擦手巾擦乾雙手，轉身說：「如果妳喝完的話，我們到客廳討論一下今天的行程。」

　　行程？什麼行程？見他走回客廳捧起書本繼續看，她趕緊將剩餘的咖啡喝光，將清洗好的馬克杯放入烘碗機中，邊擦嘴唇的牛奶漬邊走向沙發，在離他約一個座位遠的位置坐下。

　　他放下書本，側身直視她說：「妳先說說妳以往的約會經驗。」

　　「約會？」這是想要做什麼？

　　「對，我必須先了解妳喜歡的約會喜好，然後討論出適合我們兩人的行程。」

　　望著他像是在討論什麼學術議題的嚴肅表情，不可置信地反問：「你說的約會……是我們兩個要去約會嗎？」

　　「既然是情侶，周末不是應該安排約會嗎？」

　　他倒是理所當然，而她也無話可反，只問：「那你之前交女朋友的時候也都會出門約會？」

　　「基本上不會，除非有什麼感興趣的活動。」

　　那何不直接找個宅女交往？心有疑惑卻是反問他的問題，「感興趣的活動？例如哪些？」

　　「藝文展覽或者簽書會。」

　　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意外，然卻是不死心地再次確認，「所以你從來不陪女生去逛街或者去觀光景點走走？」

　　「我不去人多的地方。」

　　哇，還真是個很有原則的人……逼迫自己正面思考，而不放任腦中跑出『果然是個無趣的直男』，或者『他以為他是偶像劇裡面的高冷男神嗎？』的主觀想法，而這次終於忍不住吐槽：「那我大概知道你的戀情為什麼都不長久了。」

　　「我也交過喜歡待在家的女生。」

　　到底是她的想法太好猜還是他智商高到能讀人心？不然怎麼都能說出她心中所想？而既然他都主動開口了，不如順勢反問：「所以為什麼沒繼續在一起？」

　　「生活習慣不同。」

　　望著他毫無波瀾的淡然表情，決定大膽預測：「對方是個日夜顛倒的夜貓少女，和你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他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笑弧，「差不多，所以妳以前和男朋友都是怎麼安排約會的？」

　　此刻她面臨選擇，必須在『坦誠相告』和『投其所好』之間做出選擇，而經過短暫五秒的優劣分析後，最終決定是──

　　「我們也是會去戶外走走，不過其實我更喜歡靜態行程。」

　　「例如？」

　　「像是美術展還是攝影展之類的。」實際上只去過兩次，還好當她說出這句謊話時，並沒有閃到舌頭。

　　他眉尾微揚，似乎不怎麼相信她說的這句話，先是沉默盯著她一會兒才說：「有時候一昧的遷就只會讓男生更加得寸進尺。」

　　她微微一愣，不太懂他為何突然這樣說，難道他發現她是為了投其所好才不惜說謊？意識到這種可能，急忙開口解釋：「我雖然不常去那些地方，但我是真的想去看看的。」

　　他哼笑，低聲喃了一句：「連自己都騙，看來是一直都這樣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取出手機點了幾下，將手機放在她面前，「這個美術展我一直都很有興趣，本來就打算今天要去看，妳如果也有興趣那我們就一起去。」

　　望向手機螢幕，是位在本市國家美術館的頁面，頁面上的標題是──『埃爾溫‧奧拉夫完美時刻──未竟世界』，這標題上的字她都能懂，但怎麼就看不出意思……？

　　「這次的展覽完整介紹了荷蘭藝術家埃爾溫‧奧拉夫的創作脈絡與他持續關注的當代社會議題。」他收起手機，自顧自介紹起來，「展覽精選埃爾溫·奧拉夫攝影、裝置以及錄像作品，展出他橫跨40年的各系列創作，並藉由四個分區子題呈現奧拉夫作品中看似安靜完美的生活表象，實則揭露當代社會中不盡完美的『未竟世界』。」

　　「那我們一起去看吧？」聽著一哲這段有解釋但其實根本沒解釋的深奧話語，目光接收著他眼底隱隱閃著的興奮光芒，那感覺就像是她看到彼得兔的那種喜悅，她有多喜歡彼得兔、他大概就有多期待這個展覽。

　　「好。」他起身望了牆上的時間，「那十分鐘後出門。」

　　十分鐘？他開玩笑吧？十分鐘換衣服都來不及好嗎？還想勇敢爭取，卻見他已走入房間，不禁嘆了口氣，好吧！算了，反正他也不在乎女朋友是不是有化妝，而且說不定還會對化妝品過敏。

　　走入房間換了一套連身牛仔短裙，剛想走出房門又繞回去，在行李箱中簡單取了幾樣化妝品握在手上，走出時本想悄悄躲進廁所，卻好死不死在廁所門口碰見剛走出來的他。

　　「阿……抱歉，你能等我一下嗎？我想去個洗手間。」

　　「好。」

　　「謝謝。」

　　看著她作賊一樣地躲入廁所，他勾起唇角，輕喃一句：「原來她也是能為了要化妝而不願意妥協的。」

　　而為了堅持『出門就必須化妝』的俞淨，其實還是妥協了，以往化一個約會妝大概需要半小時，而這次只花了十分鐘簡單化了個有眉毛、有腮紅、有唇色的底妝。

　　而換了一套駝色棉質上衣搭配深色卡其長褲的一哲，則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書，聽她腳步聲走來即闔起書本，抬眼望向她，感覺她整個人都亮了許多，像是有道光打在身上，然仔細端詳的結果卻仍是無法看出她的妝到底化在哪裡。

　　「你怎麼……這樣看我？」連忙低頭細細審視自己，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不禁猜想難道是他覺得她穿的裙子太短了？

　　「沒什麼，走吧。」

　　跟他走出家門，走入電梯，他按下一樓的樓層按鍵，心有疑惑難道不是要直接坐到地下室開車嗎？該不會他是要她先在大廳等，然後再去地下室開車過來？

　　而走出電梯時他並未停下腳步，她只得跟上前走出大門，還在糾結是不是要問怎麼去時，他說：「我們走到捷運站，坐捷運過去。」

　　從這裡走路到捷運站大概十來分鐘，算近沒錯，現在是秋季不是很熱也沒錯，但這還是初次遇到有人像他這麼……健康？或者自律？

　　走了約五分鐘，他挑眉一笑：「妳還真能忍。」

　　「什麼？」她猜他說的忍是指走路到捷運站這件事情，但其實也還好，走個路而已又沒什麼，而且現在天氣也滿舒服的。

　　「通常當我說要坐捷運時，對方的回應都是直接拒絕，我還沒遇過像妳這樣不吭一聲的。」

　　「那她們如果拒絕，你怎麼回應？」

　　「開車。」

　　「開車？」他其實有車？

　　「當彼此互不相讓時，勢必要有人遷就對方。」

　　跟著他停下腳步，在顯示紅燈秒數96秒的燈牌下等待，轉頭望他面無表情的清秀五官，終是忍不住啟口：「我以為你是那種堅持自己原則不肯輕易讓步的男生。」

　　他望著對面的紅燈秒數，淡淡地說：「一旦有一方不想再繼續遷就對方時，這段感情也就宣告結束。」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都是遷就對方的那一個？又或是他的前女友總是遷就他到最後受不了就分手？還沒得出合理結論，他已邁開腳步走上斑馬線。

　　捷運到美術館只需要二十分鐘，兩人一路無話，俞淨能從他毫無波瀾的目光中讀取出相當隱晦的黯然，是方才的談話讓他想起不堪往事？

　　直至美術館出現在眼前，他的雙眸才亮起光芒。

　　走入美術館，他買了兩張票，將其中一張遞給她，「這算是妳陪我來看的，票費我負擔就可以了。」

　　「好，謝謝。」接下門票，又忍不住吐槽，還真是感謝你的大方欸！　　

　　走入主題展，一哲相當專注在每一幅作品中，甚至用手機掃描展間牆面的Qrcode聽語音導覽，她隨意逛了逛，用幾分鐘的時間就看完所有富含深意的作品，而他竟然只看到第二幅作品。

　　站在一幅黑白的攝影作品前，望著不遠處那個沉溺在自己世界裡的男人，不禁輕輕嘆了口氣，就算她現在消失了，他應該也不會發現。

　　「很無聊對吧？」

　　正在她想轉身走去洗手間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轉頭一望是個明明不認識卻又覺得有點面熟的年輕男子。

　　「你在跟我說話？」雖然也被搭訕過，但會有人在美術館搭訕的嗎？

　　男子望了一哲所在的那處一眼，又望她笑問：「原來妳喜歡這種的？」

　　俞淨只覺莫名其妙，腳步往後退了幾步，冷著眼回：「抱歉，我要過去我男朋友那裡了。」這話一落，立即轉身走向一哲，卻是剛邁開腳步即聽身後的那無禮男子開口。

　　「前幾天不是才剛認識，怎麼這麼快就在一起了？」

　　腳步一頓，詫異回頭望他，目光定在他眼角下的那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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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篇章裡的秘密　║║

　　他起身望了牆上的時間，開口說：「那十分鐘後出門。」

　　現在是八點零五，從家裡步行到捷運站需要十四分鐘，而等待最快的一班車需要六分鐘，從捷運站到美術館需要二十分鐘，再從捷運站門口走至美術館需要五分鐘，而美術館九點開門，這樣算起來時間剛剛好。

　　他相當滿意自己如此精密的計算，然在八點十五分他還坐在客廳看書，他給她的寬限時間是十分鐘，若她能在這多寬限的十分鐘內走出，他就與她一同出發，而若她不能，那他就先行一步。　　

　　八點二十五分，他闔起書本，而她走入客廳。

　　她果然沒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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