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有訂位嗎?」
「有,方小姐七點兩位。」俞淨報上自己的手機號碼。
服務生看了訂位系統一眼、又看了看俞淨和她身旁的一哲,表情瞬間有些微妙,俞淨還以為是訂位出了什麼問題,趕緊取出手機點開訂位成功的簡訊畫面。
「小姐您別誤會,這邊的訂位號碼的確是您的手機,只是訂位人是一位顏先生。」
顏先生……肯定是顏愷睿那傢伙故意這樣說的!他就是想讓她在一哲面前難堪,正當她還想著該怎麼圓回去時,還好服務生為她解圍。
「抱歉,方小姐,可能是我們員工預約打錯了,現在就馬上為兩位準備座位,請兩位稍後。」
呼……還好服務生沒有繼續追問,解決了這個尷尬後轉向一哲笑笑:「抱歉,還讓你陪我來這裡吃晚餐。」
「沒事。」一哲望著俞淨,總覺得她與往常不同,雖然看不出她到底多化了哪些妝,但整個人變得明豔許多,只是……他注意到的改變的不只是外表,望著她頸下的項鍊,片刻猶豫後還是決定說出口,「俞淨,妳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俞淨心跳瞬時快了一拍,不禁有些緊張,「你、你怎麼會這樣問?」
「總覺得妳被什麼事情困擾著。」一哲靠進一步,「如果妳有什麼煩心事都可以跟我說。」
「我、我其實──」
「您好,為兩位帶位。」
服務生的打斷讓俞淨鬆了口氣,頓時有種『不是我不想坦白,而是我沒機會。』的消極心態。
「這是為兩位安排的座位。」服務生伸手示意兩人入座,俞淨落座後開始觀察地理環境,座位的左前方就是餐廳的求婚座位,用深色鋼琴烤漆地板墊高天鵝造型的大紅色浪漫沙發座椅,奢華浪漫的設計完美區隔座位的與眾不同。
不愧是求婚座位,俞淨心裡浮上一股說不上的情緒,她想起與那男人在一起時總是很常被放鴿子,在約好的餐廳等他等到打烊,才等來他傳的一句『我臨時有事。』的簡短訊息。
那時他神秘、令人難捉摸的個性讓她盲目深陷,根本沒想過他的『臨時有事』其實是正在陪他的女朋友,而她方俞淨不過是那男人的消遣品,只有等他女朋友沒空了,她才有機會被他想起。
而之所以發現他其實非單身這個殘酷事實是有一次去他家,在他的床頭收納櫃裡發現了他和一個女生的親密合照,她以為他會辯解,但沒想到他卻是直接承認他其實一直都有女朋友,而之所以欺騙她單身也不過是想排遣他女友忙碌不能陪伴的寂寞空檔。
她果斷提分手,而他卻不讓她離開,說她肯定離不開他,後來的確是藕斷絲連了一段時間,直至某次她在半夜哭到撕心裂肺只是為了等他和他的女朋友約完會後能給她回訊息,從此之後她選擇消失在他的世界。
俞淨下意識伸手摳著項鍊吊墜,這條項鍊是他當初向她告白時送的定情禮,分手後一直都被她好好保存著,並非因為貴重或者留念,而是想提醒自己絕對不要忘記這段既可笑又可悲的感情,而今天之所以戴出來,是她想徹底結束這段她放不下的過去。
「俞淨?」
並非是她還對那男人念念不忘,而是──
「俞淨?」
俞淨這才回神,望著眼前的一哲和桌上的菜單,勉強一笑:「抱歉,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問問妳要不要點餐?」
她隨意翻著菜單,根本不在乎點什麼,「噢,可以,那你也看好了嗎?」
「嗯。」一哲簡短應聲,招手示意服務生上前點餐。
「請問要為兩位準備什麼餐點呢?」
「我要一份蔬食燉飯就好,謝謝。」
「我要一份法式奶油──」
「這是為兩位安排的浪漫情人座位。」
點餐的注意力被不遠處的聲音吸引,抬眼望向聲音來源,是服務生帶領一對男女入座求婚座位,女子身著白色連身短裙,緊身的設計將女子的身材襯得玲瓏有緻,而臉上的妝容艷麗精緻,至於她的男伴,身著的休閒西裝雖也不俗,但俞淨知道這僅是他的日常穿著。
「小姐?」
「抱歉。」心不在焉地點完餐後繼續緊盯那兩人,深怕錯過任何細節。
敏銳如一哲,自然有所察覺,他發現俞淨自從那對男女走過來後,神情瞬間緊繃起來,他沉思片刻後開口:「俞淨,其實你不必對我有所隱瞞。」
那女人拉著他的手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而男人儘管有些敷衍,卻也耐心聽著,看來他是真的很愛他女朋友,否則依照他那麼沒耐心的個性,怎麼能忍受她的喋喋不休?
隱瞞?什麼隱瞞?俞淨這才回過神,似乎聽見一哲對她說了什麼隱瞞?她趕緊歉道:「一哲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你說什麼?」
「妳今天不是單純約我來吃飯那麼簡單吧?」
俞淨端起水杯抿了幾口,試圖掩蓋心虛,「你、你為什麼這麼問?」
「不好意思,為兩位送餐。」服務生將前菜依序放上餐桌,又念了幾句介紹詞才離開。
一哲並不回話,而俞淨也不敢追問,只能默默吃著味同嚼蠟的蔬菜沙拉,許久才聽他突然說了一句:「還記得我說過感情中勢必有一方要退讓去遷就對方嗎?」
她放下叉子,抬眼望了一哲一眼又快速轉開目光,聽他續說:「我答應陪妳來吃我不想來的餐廳,就是我選擇遷就妳的退讓。」
他是發現什麼了嗎?也對……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完全沒有察覺……
「其實我──」
「不好意思,為兩位送上主餐。」服務生將餐盤送上後,開始聲情並茂地介紹餐點,俞淨得到了短暫的喘息空檔,她決定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心結後再對一哲坦白……
服務生離開後,俞淨的餘光發現那女子起身走向洗手間,她趕緊匆匆向一哲說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間。」後即起身跟了上去,女子走入廁間,她則是站在洗手台前,將項鍊摘下握在手心靜待時機,待廁間門鎖『喀』一聲,女子開門走出時,她看準時機上前,將項鍊偷偷丟在女子腳前,佯裝是不小心遺落的假象,而腳步未停,與女子擦身而過。
「小姐,妳的項鍊掉了。」
停下腳步,緩了緩緊張情緒後轉身見女子撿起項鍊遞到面前,她伸手接過,驚喜道謝:「謝謝,這條項鍊對我來說很重要,還好沒事。」
「不客氣。」女子點頭一笑,「這項鍊我也有一條類似的,只不過上面的吊墜款式不一樣,你的是星星型,而我的是愛心型。」
「是嗎?這也太巧了吧?」俞淨佯裝驚訝,其實她早就知道了,分手後她總會忍不住去看那男人和他女友的社群網頁,甚至去翻他女友曾經發過的所有貼文,其中有一則就是炫耀男友送了一條心型項鍊,而時間點恰好是那男人送她定情項鍊的時間,後來她去那款項鍊的品牌官網看過,才發現她們的項鍊是一樣的,只是吊墜的款式不同。
女子笑說:「對啊!那看來我們的男朋友品味都很像呢!」
「這也算是緣份吧!」俞淨故意開玩笑地說:「總不可能像是電視劇演得那樣,我們的男朋友是同一個吧?」這話說完,她馬上掩嘴道歉:「啊抱歉抱歉,我居然開了這麼沒禮貌的玩笑!」
「沒關係,這的確只是玩笑。」女子站在化妝鏡前補著口紅,「因為妳絕對不是我男朋友的菜,他口味比較重,不喜歡清粥小菜。」
俞淨握緊掌心,壓下情緒,跟著上前補妝,故意驚疑一聲:「耶?妳是坐在求婚座位的那個小姐吧?」
「對,是我。」女子抿了抿嘴唇,收起唇膏,向俞淨揚起一抹得意笑容,「我男朋友準備向我求婚。」
俞淨假意點頭,好奇問:「所以妳知道妳男朋友要準備驚喜向妳求婚嗎?」
「他是沒說,不過我們都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我當然懂他的想法。」女子撥了撥她的空氣劉海,「那我先出去了,也希望妳男友早點向妳求婚囉!」
女子走出洗手間,俞淨將項鍊戴上後也跟著走出,正當她還想著該怎麼讓那男人注意到她時,即被人拍了拍肩膀,「嘿!剛剛掉項鍊的小姐!」
俞淨轉身,有些意外他女友會再次主動喊她,還來不及回話,即被她拉著走至他們的求婚座位,他女友拉了拉他的手,欣喜介紹:「寶貝,這就是我剛剛跟你說那個跟我很有緣的女生。」
男人抬眼,見到俞淨的那瞬驚訝地輕呼一聲:「方俞淨妳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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