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皓哥,你今天怎麼有空帶我來吃飯?」
欣怡下班時收到家皓的訊息,他讓她到公司附近的餐廳一起吃晚餐,而這間餐廳她也和俞淨來過幾次,店名取得很有趣,叫『Mr.Right』。
家皓按著太陽穴,嗓音中夾著疲憊,「今天和你們公司幾個大頭開會,到現在都還沒吃。」
「是和幾個高層開會嗎?」她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家皓開了一間企業管理顧問公司,主要協助企業規劃營運方針與內部培訓的顧問公司,她待的小果園茶飲也是他公司的客戶,而除了公事往來之外,他和總經理也是大學同學,交情匪淺。
「顧老董、建成,還有少董。」
「董事長和總經理我都知道,但你說的少董是誰?」
「你們顧老董的兒子。」
「董事長有兒子?」董事長雖年近六十,卻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不過四、五十歲,欣怡見過他兩次卻是印象深刻,是個充滿活力的和藹男人。
「他兒子前幾年都在國外負責海外加盟事務,這次回來顧老董有意將他調回總部接替董事長一職,不過他兒子相當不給面子,不願意空降,而剛好上個月營運督導被調去總經理身邊當特助,因此他想接下營運督導的職位,而顧老董和建成都不同意,連帶我也被扯下水,一會要我分析一個海外營運總經理坐哪個位置才更能帶領公司成長、一會又要我分析董事長的親兒子到底是直接坐上董事長這個一年露不了幾次面的位置好,還是每天要處理一堆鳥事的打雜督導好。」
「營運督導的確是吃力不討好的職位。」這營運督導聽起來威風,其實就是要不斷在總部與各分店之間奔波,一會要宣達總部規章、一會要到各分店檢核督導品質與各項指標,然後有時還要處理各分店店長之間的紛爭……總之就是各種大到影響公司營運的重要決策、小到分店店員吵架的雞毛蒜皮都要管。
家皓續說:「從客觀來說,少董想這樣做也沒錯,畢竟海外市場和國內營運的狀況不同,透過營運督導這個職位可以徹底了解分店經營上的狀況與困難。」
「那感覺這個少董不是個想靠爸上位的富二代?」
「算不上好,」家皓無奈搖頭笑著,「對我來說就是個想跟父親唱反調的小屁孩。」
「少董很年輕嗎?」其實欣怡並不認為少董這樣的行為是故意跟父親唱反調,不過家皓畢竟是身為人父,多少會比較體諒老董想為子女鋪路的苦心。
「應該只大妳兩三歲。」
欣怡有些意外卻又不是太意外,畢竟老董年紀也才近六十,兒子應該也大不到哪去,而卻又意外與她差不多年紀的他早就掌管了整個海外市場這麼大的生意版圖,而她混了那麼多年還只是個『資深』企劃專員,只能說三分靠打拼、七分靠出身。
「人事命令應該會在下個月發佈,到時候就看他們父子誰輸誰贏。」
家皓言談之中頗有不屑這個與父親作對的少董,她還真有些好奇這個不願意接下董事長職位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您好,為您上菜。」
一位女服務生上前,先是將燉飯放置她面前後續端起義大利麵,卻是遲不上桌,抬眼望服務生,發現服務生正低頭盯著家皓面前的水杯,應該是想要他移開,雖不懂服務生為何不直接開口說但還是趕緊將水杯移至桌邊,然服務生不知是手痠還是燙手的關係,將餐盤放下時格外大力,發出『叩』的不小聲響,而餐盤裡的醬汁也因此噴濺上家皓的白襯衫。
「啊!」欣怡不禁輕呼一聲,趕緊起身抽了幾張紙巾走至他身側為他擦拭,將紙巾壓在被醬汁浸染的衣服上時,不經意瞥見他襯衫領子上繡有一顆硬幣大小的愛心圖樣,那愛心針腳收得有些參差,她見他穿過這件,那時還打趣他是不是被哪個小女友給做記號了,他卻笑說是明霓送他的生日禮物。
「擦不起來了。」將紙巾沾了些水又壓上被醬汁沾染的襯衫上,這件襯衫他格外珍視,這他該會有多心疼。
家皓倒是笑著說:「怎麼妳比我緊張這件衣服?」
「我知道這件衣服對你來說很重要。」她再抽了幾張紙巾壓著,問向服務生:「請問你們有衣物清潔劑可以借我們嗎?」
服務生瞥了一眼家皓身上的襯衫,語氣相當不善,「小姐,我們這裡是餐廳,不是洗衣店。」
這個女服務生看著年紀和她差不多,或許是剛好來生理期所以身體不太舒服,因此欣怡並沒有想責怪的意思,依然禮貌回應:「我只是詢問看看並沒有責怪的意思,而且湯汁噴上衣服並不是我們的問題。」
「噴到衣服而已有必要這樣?」服務生並不認錯,反倒哼出一聲嘲諷,「如果這件衣服真的那麼貴重,那怎麼還會隨便穿出門?」
欣怡向來討厭衝突,然這次卻被這服務生的態度給氣得忍不下這口氣,剛想開口卻被家皓拉住。
「欣怡沒事,送洗就好了。」他握著她的手,柔聲開口:「謝謝妳這麼為我著想。」
她知道家皓也不是喜歡惹事的人,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那她沒立場在說什麼,只好悶頭坐回位置上。
「那菜都上齊了,慢用。」服務生望了一眼家皓身上的襯衫,又冷哼一聲:「也沒噴到多少湯汁,我看你們就是故意想刁難。」
即便欣怡不想惹事,也被服務生這句話給惹毛,雖是生氣卻也壓低音量避免影響其他用餐客人,「我們一直都很客氣,到底是誰在刁難誰?」
「難道只是因為你們客人,我們身為服務生就必須忍讓嗎?」服務生突然提高音量,用著受害者的語氣說:「我只是剛好生理期不舒服所以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我也跟你們道歉了,你們有必要這樣指責我嗎?」
欣怡傻眼,這服務生上一秒不是還冷眼嘲諷,怎麼現在說落淚就落淚?而服務生的高聲也引來其他用餐客人的竊竊私語,她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他們相當不利,任誰聽到這服務生的片面之詞都會心生同情,這時家皓急忙開口。
「妳別誤會我們,我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我的衣服我會自己送洗,不需要妳負擔責任。」
家皓向來處事穩重,這也是她欣賞他的原因之一,只是心中難免有些不適,這話聽起來是她雞婆?
服務生更是理直氣壯,「所以你承認是你們在刁難我了?」
「如果妳認為是我們刁難妳,那我們現在就離開。」欣怡不想繼續被其他人看笑話,起身拉著家皓想走。
服務生跨步擋在兩人面前,「先生你看起來也斯文有禮,怎麼會找這種女生當女朋友?」
家皓將欣怡拉至自己身後,目光冷然,「請妳不要隨意批評別人,我女朋友她並沒有錯。」
「所以我就這樣讓你們白白欺負?」
女服務生還想糾纏,這時一男服務生趕緊上前將她拉至身後,向他們彎腰致歉,「抱歉,我是店經理,請問方便了解一下發生什麼事情嗎?」
女服務生先發制人,「經理,是我的問題,我今天剛好身體不太舒服,在為這位男客人上餐時不小心手滑,讓先生的衣服沾到醬汁,我有馬上向客人致歉。」
噢,原來她道歉的方式那麼特別,欣怡在內心大翻白眼,雖然是很不想解釋但又怕有其他客人側錄影片發上『靠北奧客』,只好耐著性子開口說:「你們餐廳應該都有監視器,相信店經理您一看就可以知道事情真相。」
家皓也趕緊補充解釋:「我們真的沒有為難的意思,我女朋友更沒有刁難,希望你們別誤會我們。」
「曉璇妳先去前台接待客戶。」店經理將女服務生支走後,再度向兩人欠身致歉,「是我們教育訓練做得不夠完善,影響兩位的用餐心情,先生的襯衫送洗費用我們一定負擔,至於兩位的餐點我們也會全額招待,還請兩位再給我們店一次機會。」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們之後也會來用餐,但如果我們接受賠償,不就代表我們是為了想得到招待而故意鬧事?」欣怡打量著眼前這名店經理,雖然戴著口罩,一雙桃花眼卻是相當引人注目,尤其是眼角那顆痣,充分發揮畫龍點睛之效。
「我女朋友說得沒錯,我們並不需要你們的任何賠償,只是希望店經理您能更關注員工的身心狀態,並不是每位客人都像我們這樣不願追究。」
家皓難得板起臉孔,或者說難得在她面前用這種冷肅的語氣說話,而店經理則是一副討好接受訓示的樣子畢恭畢敬。
「相當感謝兩位的體諒,若兩位不願意接受餐點招待,那是否能請兩位為我們店試吃我們即將推出的主廚特餐?」店經理似乎是怕再次被拒絕,趕緊又補了一句:「我們也剛好需要客人提供我們意見。」
欣怡與家皓互視一眼,最後由家皓代表發言,「好,可以。」
兩人再次入座,而桌上的餐早已被撤走,不出幾分鐘店經理即推著餐車為兩位上菜。
家皓輕拍欣怡手背,「欣欣,謝謝妳這麼在乎我,讓妳受委屈了。」
「沒事。」欣怡笑著搖頭,她本就不是小心眼的人,倒是笑著打趣:「而且我也不會把你剛剛說我是你女朋友的事情當真。」
「我怎麼聽起來妳是急著和我劃清界線?」他亦是笑笑,伸手取來紙巾為她擦拭唇邊油漬。
她接過紙巾,轉了話題:「對了,明霓最近好嗎?」
「已經走出上一段情傷了。」
「那就好,看來你這個好爸爸沒少下苦心喔!」她垂頭叉了一塊龍蝦入口,家皓並無應聲,抬眼望他時才發現他的目光帶著憐憫與疼惜,她愣了幾秒隨即又叉了一塊花椰菜吃著,口齒不清地說:「家皓哥你不要用那種父親看女兒的眼神看我啦!」
「欣欣,我真的很──」
「這龍蝦超好吃,家皓哥你吃吃看!」欣怡叉了塊龍蝦塞入他的口中,她並不想從他口中聽見『我真的很心疼妳』或者『我真的很想打妳父親一頓』之類的那種話。
「對不起,欣欣,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
「林欣怡!妳怎麼在這裡!」
突然自身後響起一道嗓音,這人的聲音瞬時讓她寒毛直豎,而家皓抬頭望向那人的神色則是帶著厭惡,她定了定心神,轉身冷眼望向來人。
「妳那是什麼眼神,我可是妳爸!」
欣怡瞥了一眼那人身旁的陌生女人,唇角扯出一抹毫無溫度的笑容,輕輕說了一句:「爸,你這麼快又換女朋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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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言自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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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作品設定為非R18了,畢竟我也寫不出太香辣的肉文,可能就蜻蜓點水個幾幕而已,所以修改成只在特定篇幅標上H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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