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痕 - 第十五章

麒伊紅離開後，黎靖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小孩，過來這邊坐著吧，不要站在那裏曬太陽。」

循著聲音望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戌凌輕聲開口，被下垂眼睫的影子覆蓋的湛藍瞳孔還有些慵懶睡意。

「嗯。」黎靖依言走了過去，不知道為何心中又冒出剛才的酸澀。

等黎靖也在自己倚著的樹旁坐下，戌凌晃著腦袋想清醒些，開口，「這裡的茶是要帶回去供奉給我家兩位老人家的，所以每年上來都是我在處理，這也是小黑的意思。」

黎靖瞭解的點點頭，沒說話。

「總之呢，我們這一個月的目標就是完成能泡出最好喝的茶的茶葉囉！一起加油吧！」

「嗯。」

戌凌看著一臉心事重重的小孩，收起燦爛如朝陽的笑容，心中默默苦笑。

看來，他真的很不會哄小孩啊。

「我說，小孩，昨天晚上你……」

他剛開口，眼角餘光就瞄到黎靖嬌小的身軀突然緊繃僵硬，小臉上卻還佯裝漠不關心，青年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戌凌後知後覺的發現，黎靖應該有十歲了吧？可是因為一直應養不良的關係，身體的大小看起來就像七、八歲的小小孩。其實這也怪不得戌凌太晚發現，畢竟他太少跟小孩相處的經驗了。

只是昨天揹著抱著都太輕了，他才會想到，尤其在知道小孩之前的生活後。

停頓一會，他又開口，「我知道你很在乎我總是不叫你的名字的事，我……沒辦法辯駁，因為那是我的問題。」

黎靖聽到這裡轉過頭，戌凌認真的神情印在他的腦海。

青年字句清晰的繼續道：「雖然很抱歉我還是叫不出口，但我會努力的！雖然我知道你沒有任何理由信任我，但等到了我可以叫出你的名字的那天，應該就可以了吧？」

「等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我也一定會去育幼院跟那什麼所辦手續的。」

「我也想認識你的弟弟妹妹、你的家人。」

「所以，你可以等我嗎？」

戌凌背著太陽，近午的光芒從他身後刺進黎靖模糊視野裡，變成一團光暈，樹葉被風婆娑的沙沙作響，連帶輕柔地拂過兩人的髮梢。

戌凌沒有說是什麼原因，也沒有催促他回答，就只是眨著那雙明亮的藍色雙眸望著他，一秒兩秒三秒的等著，直至黎靖帶著嗚咽地回答他。

「嗯，我等你。」

而且，我相信你。

＃

等黎靖平復情緒後，青年和他一同將一簍簍的茶葉收起來，用布袋裝好，並稍微走了段路，將茶葉交給負責後續室內靜置和攪拌、乾燥發酵、殺菁的人員。

離開工廠後，黎靖開口：「我以為這座山上只有狡祀大人和小伊居住而已，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人。」

剛剛一群叔叔阿姨看到他，就像餓狼般眼神放光地撲過來，一下捏捏他的臉蛋，一下扯扯他的頭髮，玩得不亦樂乎，最後是戌凌跟工廠的管事談完話後發現情況不妙，及時奔過來拯救他發紅的臉頰和快被扯斷的頭髮。原來大家都這麼喜歡小孩子嗎？

「哈哈哈！剛剛他們會那樣因為你長得可愛啦，誰不喜歡可愛的小孩啊？」戌凌走在他身旁大笑，拍拍小孩跟昨天一樣被他綁起來的頭髮。

「哼，你就不喜歡啊。」黎靖斜睨他一眼，小聲埋怨道。

戌凌想反駁，但又提不出什麼有力的證據，只能乾笑，「話說，小黑還沒把鞋子送來啊？」5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9H9Doi26

黎靖用只穿了襪子的腳在土地上跳了兩步，「反正小伊給的藥很有效，傷都好得差不多了，草地又軟軟的，不穿鞋子也無所謂。」

「可是，你既然不穿鞋，傷也好了，為什麼不乾脆不穿襪子？襪子都染色了，應該洗不掉哦。」

「我……哼！我就喜歡穿襪子，你管得著嘛！」鼓起腮幫子，小孩不願意承認其實是因為腳底板上的傷還沒全好，穿原本的鞋子又太小，只好折衷穿雙襪子，把傷處遮起來，免得某人過度關心。

況且這雙襪子還是戌凌幫他準備好的。

收起這些小心思，黎靖很乾脆的甩頭不理人了。

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什麼惹怒了旁邊這位小祖宗，戌凌搔搔頭，「快中午了呢，我們回去吃飯吧？」

「不用你說我也會回去。」

戌凌看著他在樹林中左看看右瞧瞧，壓下嘴邊差點浮出的笑，面色冷靜地說：「右邊。」並且不著痕跡的走在小孩前面一點，替他帶路，順便用腳尖勾掉路上為數不多但很容易絆倒人的藤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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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