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最近發現大江山外有許多人徘徊,那些人似乎並不懷好意,手持著刀械,帶著整齊的軍馬,儼然一副備戰的狀態。
他不只一次向酒吞提起,便如同現在,他再次向酒吞說:「那些雜碎,我去處理了!」
酒吞淡淡的瞄他一眼,「那些人根本無法越過外防,就是不理他們,也無妨。」
茨木接著道:「就算如此,也要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百鬼之王的厲害!」
他有些厭倦的垂下眼,「茨木,你所追求的是什麼?極致的力量?無人可敵的權力?」
這話說的讓茨木有些意外,他從沒想過酒吞會問自己這種問題,認真的思考一陣後,他回答:「這是強者的世界,弱者只需要臣服摯友即可。」
酒吞聽完後搖搖頭,「可我想要的,就是一個能自由生活,安平渡日的地方。」
這並不是茨木心中,符合酒吞的形象。在他心裡,那怕是天下,大江山以外的地方,只要自己有能力,都想拿來送給酒吞。他不甘心蜇伏在這大江山之內,他想讓更多更多的生靈知道,他的摯友,是一個強悍的人,是能統御萬靈之鬼。
相比起他的野心,酒吞就安居樂業的多,一如他當初創建大江山時的理念,便只是因為廟裡待不下去,眾鬼被人類所驅逐,於是才建造了這樣一個地方。
他從沒跟茨木解釋過這些來由,畢竟這些事情早已過去,這些沒被說出來的理由,都顯得微不足道。
此時,茨木卻有種被欺騙的錯覺。他一直是抱著這樣的希望,在執行所有酒吞交給他的任務,無論是大是小,他一直以這樣的期望,去執行。
縱然在很久以前,他其實也看出了酒吞對鬼王這個位子,其實並不上心。那人僅僅是崇拜力量,卻對權力所衍伸出的責任,厭倦至極。可他依然認為在那渴望力量的內心中,有一部份是與自己同樣的,要君臨這個世界,要成為最強之鬼。
可此刻從酒吞的談話中看來,酒吞對力量的崇拜與茨木是截然不同的。一方式是僅只希望能保護自己與同伴不受侵擾,一方卻是無止盡的膨脹,而膨脹的理由,正是為了追上酒吞的步伐。
他將酒吞看的太高,太大,以至於追隨的目標,沒有終點。
茨木心底有中說不出的失落,並不是對酒吞感到失望,而是對自己直到現在才了解他的想法,感到失落。同時也為自己孤單的堅持,感到婉惜。
而他的惋惜,並沒有吝嗇於表達。
「摯友如此強悍,為什麼不讓他們看看呢?只要摯友動一動手指,不,不需要摯友親自出馬,只要讓我去,那些人通通都會臣服於摯友。」
他還是猶如當年跟他征戰那般單純坦白,就像是一個第一次交到朋友的孩子,總是忍不住想向大家炫耀,他的朋友有多好。這是茨木童子過了幾百年,仍然沒有忘卻的情感。
酒吞卻覺得累了,尤其在紅葉墮落後,他只覺得深深的無力。為什麼那時候沒來得及阻止?為什麼自己即便統御了百鬼,卻依然有無法達成的願望?
這些無力感在與茨木的關係變質後越發的膨脹,他時常在想自己到底是怎麼看待茨木的,而茨木又是怎麼想的。
「那些都隨便你吧。本大爺一點也不想管。」
「茨木,沒人跟你說過吧?」
「自以為是的著想,很令人厭煩。」
兩人的內心,再一次在轉折中,分道揚鑣。
廂房外,櫻花樹下灑滿了燦爛的餘暉,那是一場大雪,紅白色的花瓣,鋪天蓋地,像是最後一次盛放。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