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十分喜愛喝酒,除了喝自己釀的靈酒,也常去一般百姓的酒坊裡偷酒來喝。
茨木從來沒告訴過他,他在櫻花樹下埋了一罈又一罈自己釀的酒,每一罈都是不一樣的釀法,共通點是其中都含有他的妖氣與血肉,他希望摯友在喝這些酒時能像自己那般開心,偶爾在醉夢中,想起自己。
但那些酒從來沒機會被挖出,因為酒吞總是躲著自己,他不願意與茨木分享內心的傷痛,一切都回不到從前那個月圓,如此的單純而美好。
大江山總是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但大多數其實又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通常事情只要茨木去一趟,露出自己充滿力量的鬼手,就沒有解決不了的。所以酒吞很少管事,正確地說他將事情交給茨木去處理,只聽處理後的結果。
但很長一段時間,茨木找不到酒吞。他依稀記得那人消失前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怎麼會這樣?」
經過多方調查,茨木才大概明白是那個酒吞暗戀多年無果的女人,紅葉,出了問題。
茨木沒有見過紅葉,他早就想去看一看到底是怎樣的女人,會讓酒吞一見傾心。但比起一睹紅葉的真面目,他還是更著急找到酒吞。
在他的心裡推算著酒吞此刻肯定是十分需要自己的慰藉。茨木還是人時沒有朋友,成為妖後只認酒吞一個朋友,所以他總是將自己的想法投射在酒吞身上。他想,就是現在,自己必須給失落的摯友一點鼓勵。
酒吞的氣味就猶如上好的醇酒,那味道即使過得再久,也不會散去。
茨木如願找到了那人,見到從前那個一向威風凜凜的鬼王竟然如此狼狽的醉倒在路邊,甚至連安倍晴明這個小小的陰陽師都能打敗他。茨木有些恍惚了,憤怒與不甘在瞬間充滿了心中。
恍惚之間,他有種衝動,想去殺死那個名為紅葉的女人,是不是只要那個女人消失了,摯友就會與從前一樣,與自己一同飲酒,那霸氣俊朗的身姿,永遠不會頹敗的豎立於百鬼面前。
茨木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只是一個勁喝酒的人,漆黑的鬼爪緩緩握成了拳。
酒吞從朦朧中抬眼,只淺淺的掃過他一眼,「你想去安倍晴明那找紅葉的麻煩?」
他的語調很平緩,卻隱隱透著一股威嚴與殺氣。
茨木眨眨眼,卻覺得十分困惑,「摯友,一個女人而已,犯不著如此。」
不知從哪得來的咖啡色小酒壺瞬間被摔到地面,成為粉末,酒吞雙眼通紅,露尖尖的獠牙,那隻本來握著酒壺的手改為掐住茨木的脖子,兩人靠的十分近,茨木幾乎能聞到從酒吞口中呼出的濃厚酒氣。
「我不說第二遍,你要是敢動紅葉,我會殺死你。」
起先他是有點震驚的,震驚過去後不知為何有種巨大的悲哀襲來,那陣悲傷的波動來的又快又猛,以至於在他釐清思緒前,便因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錯亂的笑出了聲。
「我的摯友,與我一起並肩作戰的摯友,我早將一切都奉獻於你。」他的笑聲很大,震動了酒吞佈下的結界,「與我打一架吧,如果你想殺我,就讓我清清楚楚的敗在你手下。」
酒吞深綠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看著他的臉,半晌,鬆開了手,神情有些疲憊的,「你走吧,我想自己靜一靜。」
本來還笑著的茨木一聽到他這麼說,神情頓時變得有些驚慌,「難道我真的不能陪伴摯友嗎?」
「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我想安靜一下。」
茨木沒有再說話,低著頭離開了酒吞佈下的結界。但他並沒有走遠,一直守在結界外,他聽見裏頭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傳來摔破酒壺的聲音,還那有不停喊著:「紅葉。」的低沉嗓音。
茨木抬腳想走,但只在原地踱了幾步,終究是沒走,靠著樹幹緩緩地坐了下來,他閉起雙眼,恍惚間又做起那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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