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格斯的堅持下，浚和千刃被迫硬著頭皮跟著去見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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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進入修院的學員必定會認識院長等重要人物，聰明世故者會摸清其個性風格以便投其所好，日後攀龍附鳳起來也有個照應；即便是不好此道者，至少也會知道指導自己的教官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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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熬過死蔭森林和相互格鬥兩關，當年只剩下約三分一之數的慕聖者們滿以為最辛苦的難關已過，殊不知接下來受訓的三年才是最接近地獄的試煉。將體能催谷至極限的體能訓練是家常便飯，戰略規劃亦是必修課，但最令學員難以忘懷的，劫是聖騎修院的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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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雷特，每一個曾在修院待過的人都會恐懼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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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他，學員即時的聯想就是：雙手負後的姿勢、短馬尾，還有無從捉摸的怪異脾氣。上一刻談笑風生，來到這一刻可以突然變臉，教鞭抽打起來例無虛發，罵話每每刺中人心最痛，讓學員首年吃盡苦頭。莫德雷特的變幻莫測並不是純粹的情緒化，而是帶著特定目的舉動。只有令學員不能防備，莫德雷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拆毀學員固有的惡習惰性，方便日後在訓練中重新建立學員的勇毅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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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過境遷，聖騎士們都會明白其用意。然而摧毀個性的痛楚委實過劇，即便是畢業服役十年以上的聖騎士，聽見這個名字還是會為牙關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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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幸也是不幸，莫德雷特外出訓練學員去了，一行人找不著他，反倒是遇上漢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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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找莫德雷特？」漢恩露出錯愕的神情，道：「他正在毒雲山地附近訓練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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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不到夜晚他也不會回來。」浚登時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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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辦？」千刃轉向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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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麼辦？等啊。」安格斯想也不想就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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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意料之內，浚和千刃的內心還是沉了一沉。嘆一口氣，浚便提議道：「橫豎如此，倒不如今天在此靜修，等明天日出才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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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等那麼久。」安格斯皺眉道：「任務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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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應該留下。」千刃提出理據：「正正因為任務要緊，才應該養精蓄銳，恢復百分百的狀態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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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留下！」奈比興致勃勃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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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友在抱怨了哦，隊長？」夜次津趁機揶揄安格斯：「你肯定老在折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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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騎士就應該刻苦。」安格斯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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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刻苦，聖騎士亦應該保持心境澄明。」漢恩加入勸說：「你師父老是跟我說這個徒弟不知休息，看來果然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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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晚吧，安格斯。」浚勸說道：「你也想今晚有多一點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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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說得不錯，安格斯的確會想要有更多時間摸清神道的真面目。當然，大前提是莫德雷特有那個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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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修院還有宿位供我們小隊暫留吧？」安格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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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漢恩微笑著點頭，壯碩身軀穿著鮮紅戰甲，看上去是那麼的雄壯而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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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可以休息一下。」浚翻翻白眼，長長吐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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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來去匆匆好像已經有幾個月了。」千刃屈指一數，不覺已經過去了這麼多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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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黎明在這集合，解散。」安格斯下達自由活動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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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奈比興奮得跳起來：「我可以去看訓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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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可以，但得要有個人陪你才成。」漢恩眼光落在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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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也想在這裡附近逛逛。」浚望向千刃：「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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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靜默一下。」千刃逕自走了去，揮揮手回絕：「晚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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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間沒變吧？」浚望望漢恩，見他沒有表示就當作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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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奈比急不及待的催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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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也來吧。」浚發出邀請：「反正在入黑前你也沒別的事情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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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縱有不願，然而安格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得首肯答應。騎上百加天，浚就帶著奈比就往畢斯達湖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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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公務要辦，恕不招待。」漢恩瞄瞄現場剩下的夜次津，就越過他沿走廊回去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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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不高興的望了夜次津一眼，安格斯拋下一句話便自行離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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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不過。」夜次津聳聳肩。他才不在乎有沒有人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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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著百加天，安格斯三人往畢斯達湖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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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太急。」浚笑道：「休息並不是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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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不習慣地讓安德烈慢下了速度，百加天們只以快步移動，比平時的趕路多了幾分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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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從湖的方面吹來，涼爽之感是在外頭旅行時所沒有感受到的，浚釋然的領在隊伍前頭，讓其餘二人自然的隨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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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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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西的日照下，畢斯達湖仍然閃耀著藍光，本來如鏡湖面被輕風吹皺，碧波盪漾的景色伴著怡耳水聲，再繁鬧的心境也會安靜下來。待在附近的聖騎士和修士約有數十人，偶爾會彼此對望，但都保持至少十米距離，饒有默契地沒有講半句話。寧靜，是這地的最大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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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鳥，浚把菲臘栓在畜欄杆，看著牠雙眼溫柔摸摸其側頸，表示很快會回來。奈比和安格斯亦從鞍上下來，做了跟浚相同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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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斯達…聖湖。」奈比自言自語呢喃一句，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陌生感，彷彿自己處身於一個不應存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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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浚盡量放輕聲量，指指一片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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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了下來，浚在前頭，奈比徬在旁邊，只有安格斯坐得較遠。素常滿腦子任務的他這刻沒了趕路時的匆忙，忽然感到很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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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湖有個傳說。」看著蔚藍湖水，浚把故事娓娓道來：「有說當年教皇陛下就是因為飲了這個湖的水而萌生起義的念頭，他還說湖中有某種聖物，令水蘊含神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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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未經證實的野史。」安格斯提出質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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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安格斯，你可以有一次不反駁嗎？我只是在講故事罷了。」這下子連浚亦有種受不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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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證據，就是謠言。」安格斯沒有妥協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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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引用義劍大師講過的話。」浚賭氣道：「他在獨立戰爭時擅用的兵器『石中劍』是在祖靈森林深處拔出的。在他還年輕的時候，因一場冒險旅程的緣故跟納蘭人建立了深厚友誼，納蘭人才把這個祖地秘寶相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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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樣的冒險？」奈比興致勃勃，聲量隨之高亢起來，直至被安格斯瞪了一眼才做錯事一樣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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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清楚，沒有甚麼官方資料記述過。」浚投訴的看著安格斯：「為免有人說我造謠，不如讓最可信的人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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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從來很少談及自己的往事。」安格斯眨眨眼睛，神情漠然：「他的好名聲全都是行善累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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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徒弟不像話啊。」浚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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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學懂更進深的戰技和靈擊就好。」安格斯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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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靜了下來。風停，湖面慢慢恢復平靜，除了鳥鳴、人們相互的耳語、背後遠處學員訓練的雜聲，湖邊就再無其他聲音，三人幾乎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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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似的，浚一舉雙手就往後倒去，大字型躺著，相當的放鬆：「偶爾像這樣子發呆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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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沒有聖騎士的樣子。」安格斯別過臉去，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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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騎士偶爾也得輕鬆啊。」浚倒著臉看安格斯：「不然為甚麼要定期隱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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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年輕的時候，不是應該抓緊時間努力嗎？」奈比問出了安格斯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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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但人也是需要休息的。」浚坐了起身笑笑：「我小時候還在家裡幫忙下田的時候，農夫們總是讓每塊田每七年就放牧牛羊，嚴格遵守農田歇息的規定。我們出於塵土，所以大地和我們都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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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擊潰祭禮門之前，我不能安然舒服地休息。」安格斯看著遠方的眼神霎時如刀刃般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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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對天歎氣，洞察安格斯心中的怨恨，勸諫道：「饒恕仇敵，是放過自己的惟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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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為了地位和名譽而當上聖騎士的人憑甚麼講這種大道理？」話甫出口，安格斯旋即後悔，劫沒流露半點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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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笑容僵住，臉色沉了下來，沒有說話；奈比自知輩份低微，亦不敢吭聲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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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了好一會，浚才重新打破沉默：「只有脫下盔甲，才能真正地擁抱所愛之人。若不這麼做，即使你抱住對方，她也只會感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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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我的弟妹。只要有機會的話，我就會脫掉戰甲，丟下聖騎士的架子，以一個哥哥的身份跟他們玩。」浚腦海中浮現美絲等人的臉容，不覺發出窩心微笑：「即使他們說我傻瓜，騎到我肩頭上也不介意。只要他們過得快樂，我怎樣也沒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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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的這一番話直入安格斯心坎，奈何安格斯一直不擅辭令，從來都不能跟索菲婭直率的表達。羞愧的低下頭，安格斯默然內省著，想起索菲婭的臉容從來不是發怒就是落淚，不小部份其實是自己作為人兄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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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去愛的機會何時會被奪去。」浚苦口婆心的道：「不要讓自己後悔啊，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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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三人就陷入尷尬的沉默之中，再沒有人有勇氣打開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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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並不討厭沉默，木訥寡言的他相當習慣這樣。若要動上嘴巴，他就不能專注思考。在這沒有言語的時刻，安格斯定睛在湖上漣漪，久違地嘗試放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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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空內裡，安格斯沉澱下來，最先浮現的是一段淡忘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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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了嗎，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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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者的臉容已經相當模糊，只有那把慈祥和藹的嗓音猶在耳裡。安格斯記不起她的樣貌，想起來的都是勞碌準備飯食或照顧孩子的畫面，那雙佈滿皺紋的手粗糙，還留有因年老而來的班點，然而含莘茹苦地將兄妹倆撫養成人的，卻也是這麼一對勞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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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殺了我的父母，修女。」年僅十二的弱冠少年安格斯，其回答異常地冷酷：「血仇不報，是對主神公義的一種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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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安格斯是背對著特蕾莎修女的，所以沒能看到她的表情。現在回想起來，安格斯猜想修女在沉默的幾秒，大抵是把眼淚偷偷擦掉的空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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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明天起來發現你不見了，一定會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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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讓她再次面對別離的痛楚。」安格斯的出發點是保護親妹，但顯然結果會是更傷透索菲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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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給她機會講些祝福的說話啊。」那是一個星月無光的夜晚，修女想要勸服安格斯留待翌日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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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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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這句話，安格斯就揹起包袱，趁夜往聖騎修院起行去了。及後，安格斯在修院中受訓的時候偷空寫了封家書簡略交代去向，結果得來的就是一封寫滿罵話的淚漬回信。心念及此，安格斯內疚起來，感覺跟遺棄了世上惟一的親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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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格斯被訓練日程塞滿了時間表，索菲婭劫在忍受難以言喻的孤獨，擔憂親兄在外會否有不測，每晚當其他人都睡了的時候，她才敢將臉埋在被堆裡飲泣，生怕打擾到其他人。在修女過勞安息後，索菲婭還得擔起照顧孩子的重任，能一直支持著沒有垮下，委實是一種奇蹟。一直支持著她的，就只有安格斯數月才一封的家書，以及親兄可能會隨回來的飄渺盼望。事實上，安格斯在成為聖騎士後就直接到肯特萊德門下受訓，之後就一直為任務奔波，一直沒有抽空回去修道院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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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繁忙、路途遙遠、沒有意思，安格斯提出過很多理由應付他人的疑問，卻應付不了自己內心的疑問。既是在世惟一的親妹，安格斯沒有理由不多回去看看，然而事實是他總是有種無法解釋的抗拒，阻撓他回到修道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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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天色趨暮，湖邊人們陸續回歸。奈比帶點遲疑的道：「該…吃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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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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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站了起來，拍去身上葉草：「回去吃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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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星星在空中眨呀眨，月兒像害羞的美人兒藏在烏雲後，只露出半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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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了餘人，安格斯來到修院內院的禮拜堂門前。夜晚的禮拜堂顯得有點陰森，但這不是安格斯裹足不前的理由。令他猶豫的，是將要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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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原是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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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安格斯篤定心神，方始鼓足勇氣邁步向前。推開禮拜堂的正門，裡頭是意料中的幽暗，禮儀臺上點著七臺燭照明，燭光照亮了釘在正上方的大十字架，以及一個獨坐在木長椅的短馬尾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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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火紅外衣，內襯黑呢絨衣，腰佩一柄平凡長劍，腳踏耐磨皮靴，這已屆中年的男人將頭髮往後紮成短小髮束，打扮相當沉實，只有胸前的小小金製十字徽章說明他的教官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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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沒法控制自己不注目在這個男人身上，也沒法控制在內心油然生出的畏懼。在受訓的三年間，這個男人的形象已經深深地烙印在包括安格斯在內的每一個聖騎士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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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就是莫德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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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有個好理由說服我不把你整慘。」頭也不回，莫德雷特單從腳步聲就認出來者是安格斯。每年教出學員至少上百人，莫德雷特還能記得早在四年前畢業的安格斯，記憶力委實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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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語氣一下子勾起大量與畏懼相關的記憶，安格斯暗自倒抽一口涼氣，及時抓住最後排的木椅穩住自身才沒出糗。深吸口氣平伏心情，心臟還在快跳的安格斯這才以盡量沉穩的聲線作出回答：「師父讓我來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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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有甚麼事要勞動我？」即使對方是國家英雄兼自己的恩師，莫德雷特還是不打算表露任何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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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緊牙關，安格斯鼓足最大的勇氣回道：「我要修習『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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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促得可以的一句話，餘音在空曠的禮拜堂中迴響著，傳回安格斯耳裡，產生了一種大言不慚的自覺。然而話既出口，即便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再可怕安格斯也沒有收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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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特雷德沒有即時答話，只是頓住了動作。這是最令人害怕的沉默，因為從來沒有人能摸清他的反應會是甚麼，便是現在的安格斯也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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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講一次。」每字鏗鏘有力，莫特雷德的答話讓安格斯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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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修習『神道』。」這次安格斯回答得相對鎮定，頗有素常的決斷風格，如同碎石掉落地面所發出的雜聲一樣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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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搖了搖頭，莫特雷德站起身子，走到七檯燭前拋出另一個問題。惜字如金，莫特雷德比安格斯更討厭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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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逐黑暗，伸張公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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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重點。」莫特雷德除了廢話外，最恨的就是漂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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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滅祭禮門。」安格斯索性老實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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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學不會神道。」莫特雷德一句判了安格斯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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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安格斯內心一沉，因他知道莫特雷德說話從不誇大，只會作最準確貼切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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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道不是普通靈擊。」莫特雷德半句多餘廢話也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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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道是甚麼？」安格斯心有不甘的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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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特雷德扶劍轉身，右手倏地拔出劍來，劍身在燭光照射下映著暖中帶冷的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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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幽暗照亮的真光、把稜角削平的磨石、把污穢洗淨的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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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左手虎口夾住劍身末段，莫特雷德後踏弓步，慢慢將劍往後拖。及至劍身中段，已見殷紅從虎口滲出，濡染了夾劍左手，亦把長劍變成濕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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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面對黑暗中的黑暗，就永遠不能學懂『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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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上鮮血無聲流落，莫特雷德以左手拇指架著長劍，劍尖指的就是安格斯。安格斯察知氣氛有異，左手暗裡挪後，準備隨時翻出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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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道，是靈擊中的靈擊，靈擊就是光，能把一切的黑暗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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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虎口傷口為起始，一陣金黃靈氣洋溢冒出，沿著劍身披流過去，耀眼光芒充滿教人不敢正視的威榮。懷抱崇敬與好奇，安格斯還是卯足勇氣去看，適才發現飄逸在空中的縷縷靈氣原來是長串古文字，歷史久遠得無人能明白，即使是神天這等飽學之士也大概只能讀懂小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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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學會。」天生倔脾氣在這節骨眼上派上用場，畏懼再強烈亦不能讓安格斯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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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哼一聲，莫特雷德隨即將綻著大盛金光的長劍刺出：「領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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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靈氣全數向前釋放，登時把昏暗的禮拜堂都給照個通亮。並非擴散射成難以迴避的大範圍照射，神道之光僅是一點，把莫特雷德全數靈氣都集束起來射出的一點，足以把凡塵的所有都給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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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安格斯早有預備，迅捷的將盾牌一把翻出，以雙手持著傾力保護自己。這些年的作戰經驗都是如假包換的，安格斯自信能夠接下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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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格斯還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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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神道射至盾牌上時，竟若無物的直射而過，如銀幣大小的光圈投射在安格斯胸甲上，繼而穿透安格斯心臟，彷似全無障礙的射至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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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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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極痛慘嚎的，是腦海急閃掠過的記憶。四年來執行各種任務遇到的血腥景象，一劍刺穿聶爾咽喉奪其性命，修院中的熬練，甚至對索菲婭難以表述的珍愛與懊悔，一瞬之間全在安格斯眼前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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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過去，莫特雷德乾淨俐落的甩劍回鞘，彷彿完全沒發生過對安格斯痛下殺手一回事，自然地往大門走去，順手將擋路的安格斯給推開，任他無力地俟倒在地。一手捂著胸口痛處，安格斯出奇地發現自己沒流出半滴鮮血，心裡劫比過往所受過的任何傷勢來得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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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也沒留下，莫特雷德就過門而出，丟下安格斯一人在這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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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著疼痛折磨，安格斯蜷伏著身體，雄軀不能自已的顫抖抽搐著，冷汗如泉的從安格斯額角流出，充滿內心的是無盡的驚恐和懊悔，然而安格斯劫不曉得這些情緒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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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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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常好強高傲的安格斯，如今處於難以想像的軟弱狀態，落差之大不說旁人會感到匪夷所思，連安格斯本人亦感到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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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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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了決心，安格斯便是身心俱疲，仍要強撐精神對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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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鳥鳴作響，初升陽光從七彩花窗透進，讓禮拜堂內映出紅黃藍綠的顏色，獨有一面朝東的玫瑰窗是純淨透明，只刻了一個小小十字形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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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白光照進幽暗七色的空間，打在昏迷伏地的安格斯身上。十字陰影打在他背脊，陽光奪目耀眼，把不省人事的安格斯給亮醒。皺著眉頭睜眼，甫醒過來的安格斯下意識的舉手遮住光源，挪過身子離開過於光亮的位置，俟坐在長木椅旁邊整理渾沌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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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特雷德……」揉著太陽穴，安格斯腦袋一片混亂，各種零碎的片段閃掠而過，似曾相識的雜陳感受從心海浮面。安格斯不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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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著胸甲的左胸位置，安格斯沒有摸到任何血跡，卻感到空前揪痛麻痺從胸口中傳出。安格斯自覺像是一個櫃子，被強行拉開所有抽屜，一切深藏起來的塵封事物全數倒成一堆，辨不清哪些東西屬於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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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玫瑰窗外的天色來看，時間經已是日上三竿，先前講好的約定時間老早就過了。安格斯拍拍自己臉頰，勉強打起精神來，收拾好劍盾就推開大門離開禮拜堂。精神狀態相當不佳，安格斯僅是憑著受訓期間練就的本能走到飯堂去，正好遇上圍坐在飯桌守候的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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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哪裡去了？」一見安格斯，浚憂心忡忡地轉過來問：「你從來都沒有遲到過的，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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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手掩臉，安格斯快吸了一口氣，頃刻才轉移話題：「…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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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事多年的千刃瞬間就明白這是安格斯不欲多提的表現，便道：「奈比堅持給你留了一份，還跟廚房的大叔小鬧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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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瞄了奈比，木無表情的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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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前輩。」奈比忙不迭的讓出位子來，恭敬的請安格斯上座。安格斯老實不客氣地接受了奈比的好意，坐下來二話不說就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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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毒雲山地有路吧，那條路要走多久？」飯堂沒剩多少人，千刃迴避關鍵用字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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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三天，渡河半日。」夜次津抱臂回道，坐在最遠的位置：「上岸後步行約六天，才能去到玄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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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我們不騎百加天嗎？」奈比希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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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人慣騎短鬃馬，就像教國人慣騎百加天一樣。」夜次津鼻頭輕哼，道：「一旦進入帝國境內，百加天馬上由尊貴的座騎變成美食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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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人會把任何能放進口裡的東西當食物。」見奈比一臉驚訝，千刃補充道：「包括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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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強食，自然法則。」夜次津對此不抱任何感想，既不負面也不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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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說旅程方面，我們至少還能騎百加天到毒雲山地。」浚對飲食的道德議題感到不舒服，便重新聚焦在正事上：「渡湖大約要一個中午，以百加天的腳程計算的話，大抵在入黑左右就能抵達死蔭森林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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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渡湖。」安格斯停下吃早餐的動作，插嘴道：「我們從幽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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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浚和千刃幾乎是同一時間瞪著安格斯，不能置信地說：「那是個生人勿近之地，為甚麼要冒這無謂的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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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會找到某些我們需要的東西。」安格斯瞄瞄奈比和夜次津，喝了一口水：「我們有必要再接受一次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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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險了！」浚即時作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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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好，他們會死的。」千刃指的正是夜次津和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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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法活著通過死蔭森林，他們早晚會死在那邊，說不定還會拖累幾個隊友一同陪葬。」安格斯掃視一下夜次津和奈比，便繼續吃剩餘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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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指的只是他。」夜次津指指奈比，話語甚是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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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同意的，安格斯。」浚罕有地收起和善一面，擺出強勢姿態反對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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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隊長，不需要你同意。」安格斯半點沒有聽取的意思，看著奈比道：「這是聖騎士的第一重試煉，若這個都熬不過，就沒有與我們同行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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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這條路吧！」把安格斯的說話解讀成贏取他認同的機會，奈比雀躍萬分的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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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最有可能死掉的傢伙都這麼說了，我反對的話未免顯得太沒種。」夜次津無所謂的攤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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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安格斯點點頭，抹抹嘴道：「準備好百加天，我們馬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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