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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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線略微帶顫，安格斯頓感味雜陳，欣喜、愛憐、內疚在內心調和著，一時三刻讓他混淆不清。霎時間的過多情感，安格斯表現在臉上的只有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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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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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兄長的叫喚從索菲婭的皓齒玲牙之間吐出，竟教安格斯內心劇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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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十餘載，兄妹倆終於在這舊地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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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格斯心中，這個妹妹一直都是以前嬌滴滴的小女孩，是那麼的嬌小，是那麼的單純，是那麼的需要保護。看著眼前的索菲婭，容姿端麗，一身鎧甲雖見殘舊，卻無損她的颯爽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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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著安格斯邁步走去，索菲婭腳步愈走愈快，逐漸變成快跑起來；看著親妹迎著自己跑來，安格斯卻不知該要如何反應，杆在原地，雙手無措地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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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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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俐落的一響，安格斯臉頰多了個辣辣的巴掌印，令他本已紊亂的腦海更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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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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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稚的聲線帶著埋怨，安格斯從柳眉倒豎的索菲婭眼中讀出責難，下意識的挪開視線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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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安格斯除卻這兩隻簡潔不過的單字外，就想不出任何的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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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緊握成拳，索菲婭怒氣沖沖的雙眼靜靜濕潤起來，飽含思念煎熬的晶淚沿著可人的臉蛋滑落，如珍珠一樣滑下，著地的一刻彷彿帶著只有安格斯才能聽見的心碎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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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鴉雀無聲，孩子們紛紛探頭出來偷望，從來沒有見過索菲婭如此表現的他們臉臉相覷，不知要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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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看著側邊的地板，一臉內疚的安格斯沉默無聲，不敢看索菲婭，彷彿望見了就得面對他一直逃避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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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哥哥，就只會寄些不知所云的糧食衣物來，連一封信都沒有。」索菲婭的罵話帶著哭腔，指控著安格斯作為兄長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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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格斯沒法否認索菲婭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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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說甚麼忙著任務，就不能抽空回來看看？」嬌軀發顫，俏麗容顏早已淚痕縱橫，索菲婭仍倔強地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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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的一句句指控繞過安格斯穿著的重重盔甲，直接刺入安格斯內心，為兄的內心揪緊成一團，扎痛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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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氣氛僵硬到冰點，眾人落入尷尬的沉默之中，只有神天帶著一抹微笑看著兄妹，期待著二人下一步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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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悔恨而摞緊的拳頭放鬆，安格斯將視線校正，低下的頭顱慢慢上抬。閤上雙眼，安格斯深吸一口氣壯壯膽子，強迫自己對上索菲婭的雙眼。安格斯沒有在索菲婭眼中看到預期中的怨恨，他看到的只是一個對親兄思慕得肝腸寸斷的可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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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再也忍不住，撲入安格斯懷中，使盡僅剩的力氣緊緊將他擁著。即使已經把安格斯抱得老緊，索菲婭還是不敢放鬆半分，好像一鬆手，安格斯又要離開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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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方面抱住安格斯的索菲婭抽泣著，帶著幾份落寞的身影我見猶憐，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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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蛋哥哥，壞蛋哥哥，一次都不回來，一次都不回來……」索菲婭粉拳槌打在胸甲上，也槌打在安格斯的心坎裡，罵話含混且帶著哭腔，表面上是忿怒的責罵，真正的意思卻是撒嬌。畢竟是親生兄妹，安格斯再笨也能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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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見索菲婭這麼孩子氣的表現，凱兒和旁邊的孩子簡直看傻了眼。在特蕾莎修女病逝後，維持修道院運作的重責就落在索菲婭肩頭上，年僅弱冠的她能一直支撐現在，已經相當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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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緩緩舉起手，猶豫著要不要抱住索菲婭。最終，他的手落在索菲婭肩頭上，輕輕推開了她。索菲婭露出錯愕的表情，還沒能得及反應，安格斯的手就拍拍她的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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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道歉，沒有言語，只有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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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瞬即明白過來，咬著下唇忍耐著抽泣，舉起雙手抓住安格斯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頭上不肯放開。把索菲婭的舉動看在眼內，安格斯簡直覺得心都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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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打擾這種溫馨戲碼，但能讓我坐坐休息下嗎？」不識趣地插話進來的是夜次津，見他一臉不耐煩的，顯然對被怠慢這點感到相當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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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馬上給你們安排。」凱兒瞄瞄索菲婭，見現在不好騷擾她，便手忙腳亂的把小孩子趕回房中，讓大孩子幫忙搬椅子來，自己則去準備幾杯涼水招待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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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次津、浚、千刃和奈比陸續就坐，安格斯不習慣在同袍面前表現得太婆媽，便從索菲婭身邊退開。感到安格斯縮開，善解人意的索菲婭便收拾情緒，擦乾眼淚，朝著浚等人鞠躬道：「方才失態，讓各位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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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理解的，畢竟安格斯真的很久沒有回來了。」浚向安格斯使個眼色，要他好好道歉解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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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為了任務才回來的。」安格斯將內心的動搖藏起，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我要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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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內心一陣刺痛，臉上的憂傷之色稍瞬即逝，盡力讓聲線保持平靜：「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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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想除了我之外也不可能有別人了。」抱臂步出房間，公主史黛菈在神天的陪同下從房中走出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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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安格斯點點頭，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妳，跟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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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裡？」史黛菈感受到威脅，縮到神天身後去，警戒的看著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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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鬆點，安格斯，史黛菈沒說不願意。」神天放柔聲線，緩和無形中拉緊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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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有名字了？算了，不重要。」安格斯在意的只有任務：「我勸妳乖乖聽話，別動甚麼歪腦筋，否則我就敲昏妳帶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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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她是個朋友。」神天擋在史黛菈跟前，用身體袒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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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攔阻自己的隊長？」安格斯似乎被觸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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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神天不是這個意思。」索菲婭試著安撫安格斯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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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安格斯。」浚走上前去，想要弭平安格斯無理的敵意：「我們的任務是帶她回去，現在她都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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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們去聖都也可以，但我是有條件的。」有人撐腰，史黛菈便大著膽子的道：「神天要在路上護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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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問題，神天無論如何都得要回聖都去的，我們可以一道走。」接受了浚的勸說，安格斯冷靜下來道：「收拾好妳的東西，我們現在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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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那個……」見劍拔弩張的氣氛剛緩和過來，凱兒就鼓起勇氣提議道：「既然安格斯哥哥難得回來，就在這裡待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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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我們趕這路途也累了。對吧，千刃？」浚明白凱兒的用意，立即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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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千刃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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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打算跟納蘭人睡在同一個屋簷下。」安格斯瞄瞄夜次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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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想要我露宿？」夜次津蹙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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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好歹他也是義劍大人欽點的特派情報員，不能太虧待他。」浚為其說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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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安格斯不滿的走過幾步，無心再爭吵下去：「隨你們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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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聞言，登時喜上眉梢，主動道：「我為你們準備床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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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哥哥留下，耶～！！」小孩子們頓時起哄，從房間裡湧出來撲向安格斯。安格斯不料有此一著，登時被小孩子推倒，壓在身上打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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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我可是聖騎士…」安格斯一下錯愕，連反應都忘了，就被十數個小孩子給撲倒壓住。面對這班小孩，安格斯要掙脫不是，要大罵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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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大哥哥身上的是戰甲呀～～」壓在安格斯身上的男孩們如獲珍寶，不停摸著安格斯的戰甲，個個都是一臉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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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哥哥，我們很想你啊！」三四個女孩子張臂抱著安格斯，臉都往他身上蹭著，好不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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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我動不了…」安格斯窘得老臉脹紅，連想騰出手來推開孩子們都做不到，完全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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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受歡迎嘛。」一旁的夜次津消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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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閉嘴。」敢於挑戰千百敵人，卻被孩童們鬧哄哄的嬉笑壓著玩，安格斯打從心中泛起一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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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不要這樣啦……」凱兒不知所措，只懂用著無甚威力的柔弱女聲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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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個忙，叫他們放手。」安格斯掙扎著，想要拉開孩子們的糾纏，但還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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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凱兒猶豫了一下，才跑上前來以沒甚麼威嚴的聲線說著：「放開大哥哥吧，人家會很困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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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得這幕，索菲婭掩嘴發笑，眼角滑下一滴溫馨的淚水，趁無人發覺之前快快擦乾。清清喉嚨，索菲婭便朗聲命令：「孩子們，不能這樣子失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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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這把柔中帶剛的聲音，孩子們不敢造次，馬上從安格斯身上下來，但還是興趣孜然的圍著他看，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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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大哥哥們都累了，大家到外面玩，讓他們休息。」乘著索菲婭奪回孩子們的注意力，凱兒把他們帶出去玩，索菲婭則留下招待安格斯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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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長途跋涉，應該累了，讓我去給你們準備飯食吧。」讓眾人圍著長桌而坐，索菲婭給他們各斟一杯清水，就開始自個兒折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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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坐在長桌的主席位置，聽著外頭孩子們的熱鬧喧嚷，安格斯看起來不甚歡喜：「總算能清靜一點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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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你討厭小鬼？」夜次津側俟桌邊，狀甚不羈的托著鰓：「嘿，雖然我也不喜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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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曾經是小孩子，哥哥。」索菲婭輕咳兩聲，暗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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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頭呼氣，安格斯挪過視線，把反擊的衝動按捺住。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他瞄到索菲婭那十隻因操勞而粗糙的手指，才選擇忍聲吞氣，要不然他早就怒氣沖沖的還以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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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不是了。」安格斯靜靜的回道，語氣聽起來沒有一貫的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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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了片刻，索菲婭一邊準備著簡單的洗塵宴一邊道：「修女她…已經在三年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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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頓住了一下，臉上沒有流露任何感情：「我知道，我在外面看到她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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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晨禱，她一動也不動，就這樣維持下跪禱告的姿勢死去了。她事事親力親為，大概是因為太過辛苦，身體支持不住而累倒吧。」索菲婭徐徐道出過去數年的情況：「在她離去後，就輪到最大的我負責照顧大家。及至那時，我才明白為甚麼過勞可以令一個人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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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啊……真的好辛苦哩。但當我看到孩子們的臉蛋兒，又想到哥哥你有可能隨時回來，我才能夠一直的支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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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沒有焦點地望著木桌面，細細咀嚼著索菲婭的說話。他從來沒想過，回來不回來對索菲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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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晚，我跪在主神的跟前，不停祈求著你平安歸來。」說著說著，疲乏的眼淚又從索菲婭臉上滑落：「我害怕，怕你在工作的時候會不知怎的遇上危險，怕你會不知怎的受傷，甚至殉職…很多很多可怕的畫面在我的腦海浮現出來，每晚我都擔心得哭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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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得索菲婭的疲憊，安格斯內心是一陣陌生的抽離，彷彿沒辦法對親妹受的苦楚產生任何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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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又失態了…」索菲婭背著一行人拭掉眼淚，擠出一個笑容來，端起麵包籃轉身面對他們：「其實這應該是感恩的一天，因為主神讓十年不見的哥哥回來我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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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掉到麵包去了。」夜次津指著麵包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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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著夜次津，沒能搞懂他這話意圖為何。只有神天微微一笑，道：「我想，那塊麵包應該由你來吃掉吧，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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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回了神天一個眼神，猶豫一會，像是下定決心的閤閤眼睛，就伸手拿過那塊麵包放到口中。這是一塊難啃的麵包，因長期擺放而乾硬，咀嚼起來很花氣力，味道也不怎樣好，只有輕微滲出的甘甜，以及一點點的腥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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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鹹。」安格斯說著這話的時候，是直視著索菲婭雙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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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蕃茄都因為擺放太久而爛掉了。」不知為何，索菲婭竟感到一絲絲溫暖的安慰：「不過，我相信也不需要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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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需要的。」安格斯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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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都，教皇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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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艷如血的地氈長鋪在地，從覲見間的入口延伸至皇座階梯前，起著領人面見教皇的功用。只有最精英的一群聖騎士，才會被選召擔任覲見間的禁衛兵，觀他們排列得井然有序，背靠棟柱站立得筆直，威勢足以鎮懾有一切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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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工精緻的黃金寶座上坐了一個錦衣白袍的年邁老人，純白主教帽下的是花白華髮，頷下鬍鬚泛著同樣的白，枯瘦雙手安放在扶手上，偌大華服遮蓋的是越發衰殘的軀殼。當年領頭起義反抗帝國暴政的英雄狄維也敵不過歲月的摧殘，力氣如將盡油橙一樣逐漸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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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本屆修院畢業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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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焰紅戰甲的彪形大漢行著騎士禮單膝跪下，背上負著的是一把雙手大斧，看著大漢粗壯的兩臂，就曉得他是慣於使斧的重戰士，再加上一身光鮮奪目的熾紅戰甲，這大漢顯然不是無名小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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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個名為漢恩的男人就是從肯特萊德接手聖騎修院的院長。在協助了肯特萊德培育了幾代的聖騎士後，肯特萊德因政治原因被教皇召回行政要位，利用他的英雄份量和領袖魅力鎮住部下的異心。迫於無奈之下，肯特萊德只得忍痛將聖騎修院交由漢恩打理，每年只負責對最頂尖的畢業生進行額外訓練，神天和安格斯就曾在他手下受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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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的眼睛因年老而昏花，他眼中的漢恩不過是一團模糊的紅影。但聽他用著有失中氣的聲線說著：「可以了，今年有幾個人會到義劍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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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地，一個也沒有。」漢恩搖搖頭，慨歎著：「年輕人們一蟹不如一蟹，連去修院受訓的人數都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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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個好消息。」頓了頓，教皇似乎思路出現滯緩：「教國境內邪魔不知甚麼原因開始活躍起來了，聖騎士的人手愈來愈緊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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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線報所得，祭禮門的勢力已經滲入國中，很有可能是他們搞的鬼。」侍立在教皇旁邊的肯特萊德相對健壯多了，至少還能挺直身軀站立，穿著不輕的鐵青戰甲還能活動自如：「先前跟天秤打過照面，豐惠田的收成亦每況愈下，失收的情況變得嚴重，民間出現不安情緒，某些有心人利用農民的鼓譟情緒煽風點火想要引起動亂，但被及時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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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緩慢地眨著眼睛，有種不勝諸多國事煩心之感：「有甚麼頭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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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產失收、邪魔猖獗，還有人心的道德日漸淪喪，這些現象都指向同一件事。」肯特萊德剖析道：「教國的大地受詛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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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個別獨立事件，湊巧同時發生罷了。」教皇看來並不認同肯特萊德的推斷：「農人們貪婪耕作，不讓田地有休養生息的空間，所以田產愈來愈少；邪魔多了，是因為人們想要通過與牠們交易獲取更多權力，可以操控其他人；自獨立戰爭至今已經三十年，人們飽暖思淫慾，又受帝國的敗德風氣影響，自然會有這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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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教皇把種種現象合理化，肯特萊德心底裡升起一種莫名不安：「我們需要應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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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甚麼好主意嗎？」教皇語氣聽起來帶著懶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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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禮門很有可能是一切的禍首，把他們當作最優先事項處理準沒錯。」肯特萊德聯想到神天口中的公主，然而在不確定她是福是禍的現在，他不打算貿然讓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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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同應屆畢業生計算，聖騎士的人手還是很緊張。」漢恩建議道：「若義劍大人的推測正確，就應該加強搜查的力度，把投放在其他地方的人手都抽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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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考慮看看。」教皇採取不置可否的態度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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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陛下，容我提醒一下，許多國家要務已經一拖再拖了。」肯特萊德冒著擔承以下犯上罪名的風險直言勸諫：「處身高位的我們或許覺得可以再等等，但水深火熱的人民可支撐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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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打算要我倉猝下決定嗎？你還沒學懂老年的智慧啊，義劍。」教皇淡然回應，輕鬆得像是閒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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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政壇打滾了一段歲月，肯特萊德雖對這話感到介懷，表面仍能不動聲色：「請教皇陛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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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就是有百般苦難和事務，總是忙忙碌碌的話，一輩子就這麼渾然不覺地去了。」教皇高談闊論的講述著自己的處世智慧，不甚在意國事的處理：「處理得了的事情才處理，處理不了就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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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嬰孩似的推卸態度怎麼能跟教皇的職份相稱？」肯特萊德隱忍內心的怒氣，保持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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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陛下，修院事務繁忙，沒有其他要事的話請容我告退。」早已對教皇和肯特萊德的傾軋略有耳聞，漢恩不欲牽涉其中，趁早退出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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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向莫德雷特問好。」教皇擠出一個笑容來，額上皺紋深刻得像是用刀劃上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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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教皇陛下的紀念。」聽得教皇主動提及自己的得力助手，漢恩感覺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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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覲見間退下，漢恩暗暗忖度：「教皇年事已高，顯然不再是當權的好人選，那些窺伺教皇位子的主教大抵又要掀起另一波風暴了，他們是嫌教國問題還不夠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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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不住回頭偷望一眼，漢恩見得的是扶著大劍侍立在教皇座前的義劍，神情是不甘願的屈就。義劍的眼神，漢恩曾經在籠中囚鳥看到過。漢恩閤上雙眼，不期然浮現出昔日真聖義劍的形象來，三十年前獨立戰爭時期的他正值精壯之年，英明神武不在話下，難以匹比的年輕衝勁和耿直不阿的正義感有如黃金一樣綻放燦爛。歲月不單帶走了肯特萊德的青春，也帶走了許多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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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只是人類啊。」漢恩搖頭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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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漢恩打算離開教皇院起行回去修院之際，有這麼一個小插曲發生。一個侍女行色匆匆，正巧撞上失神中的漢恩，體壯力健的他自然不會是被撞倒的一方，意外碰撞而跌坐在地的當然是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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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侍女吃痛呼喊一聲，搓揉著發疼部位想要讓疼痛散去，同時不忘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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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漢恩記得這侍女的名字是莉莉絲，每年來教皇院報告都會遇上她，猜想是主職負責打點教皇起居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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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侍女遲疑片刻，笑不由衷的婉拒了：「謝謝，我自己起來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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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不親，聖騎士尤為甚，漢恩心想對方大概顧慮到禮教，也沒放在心上：「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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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快快整理一下儀容，莉莉絲點點頭示意，就匆忙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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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漢恩，莉莉絲刻意避開別人，悄悄躲到洗濯間，急不及待的翻出清潔用的木桶來，雙膝一跪就嘔吐大作。吐出一灘污黃穢物後，莉莉絲至少感覺胸口舒適了，但內心的不安卻逐漸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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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辦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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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絲如驚弓之鳥一樣盯著門口，生怕隨時有人撞進來。擦擦嘴角，莉莉絲俟牆歇息著，然而一安靜下來，體內的騷動又再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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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怎麼這樣不會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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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咬下唇，莉莉絲不安份的扭動身子，臉色潮紅著，呼吸異常的急喘起來。雙手掩住小腹，莉莉絲皺著眉頭忍耐著，嘗試跟身體的意思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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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那枝藥水怎麼這樣厲害，到現在還有影響……」莉莉絲微微發著抖，無意識地舔著乾燥的嘴唇，感受著自身快速的心跳：「真是糟榚，我已經連累夠多人了，怎麼還是忍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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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呼吸、用痛楚分散注意力，莉莉絲嘗試過許多方法，但都徒勞無功。肉身的需求逐步瓦解理智的防線，莉莉絲的表情既掙扎又羞恥，是因為回想起以往多番的失敗經驗，以及事後的良心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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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莉莉絲放棄抵抗，如同往常一樣。她說服自己，這個方法不會牽連別人，便伸出顫抖的手摸入暗格中，拿出熟悉的器具來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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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次不會與教皇扯上噁心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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