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與獵之歌》 - 第五章少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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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記得自己叫甚麼名字嗎？」蒙卡主教露出一個平易近人的的笑容，輕聲問道。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1nLoE9JH

這時，約翰和蒙卡主教等齊集在教堂的療養室。眼前這個躺在床上的少年，正是約翰救回來的倖存者。他有着一頭淺金色的頭髮，五官端正，瘦削、輪廓分明的臉孔，還有一雙如綠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瞳孔，雖然帶點青澀的氣息，但相信長大後必定俊朗非凡，丰神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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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令人注目的，莫過於他兩條眉毛上有着特別的胎痣，叫人以為他彷彿長有四條眉毛。

少年一臉蒼白，臉無血色，顯然剛剛甦醒後身體依然十分虛弱，加上眼前的環境陌生，還有幾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圍在他床邊等等都令他惴惴不安。他慌張的目光不斷來回掃視眾人，雙手微微發抖，抓住被子的邊緣不肯放鬆。

眼見少年沒有答話，還有他非常緊張的樣子，蒙卡主教再次開聲說道：「孩子，無需緊張。你現在非常安全地待在教堂內，我是這個教堂的主教，我叫蒙卡。」說罷，蒙卡主教拉起他的十字架項鏈，慢慢將十字架遞到少年臉前，讓他漸漸失焦的目光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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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蒙卡主教手中樸實無華的黃銅十字架，少年彷彿慢慢冷靜下來，不再驚惶失措地四處張望，雙手也漸漸不再發抖。

又過了一會兒，蒙卡主教再次柔聲問道：「孩子，你記得自己叫甚麼名字嗎？」

這次，少年總算聽到了主教的問題，他猶豫片刻才戰戰競競地開口說道：「凱撒……凱撒．多明尼哥。」

「很好，凱撒，感謝主保估你。」蒙卡主教讚許地說道，然後慢慢握着凱撒的雙手，虔誠地說道：「感謝主。」蒙卡主教慈祥和藹的神情讓凱撒感到安祥，就好像上帝溫暖的臂彎將他擁入懷裏，安撫他擔心受怕、弱小的心靈。凱撒繃緊的神經慢慢放鬆，他也不期然地跟着蒙卡主教呢喃道：「感謝主。」在旁的約翰和哈魯曼等人一直沒有插嘴，只是靜靜地看着。

「凱撒，好孩子，你記得甚麼嗎？」

蒙卡主教從凱撒的雙手中感到他已經穩定下來，於是嘗試打探一下他是否對之前發生的事情有記憶。凱撒一愣，蒙卡主教的問題令他勾起了未暈過去前的記憶，那痛苦的經歷猶如狂風暴雨般突然衝擊他小小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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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慘絕人寰的畫面一幕又一幕在凱撒的腦海浮現，如地獄一般的漫天火海，撕裂心肺的慘叫聲和哭聲不絕於耳，還有那令人感到絕望的巨大黑影，這一切都歷歷在目。凱撒就好像再度經歷一次惡夢，他沒有痛哭大叫，但痛苦、害怕地閉上眼睛，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落下，彷如兩道飛瀉而下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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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瑟瑟發抖的弱小身軀，還有無聲的抽泣都令在場眾人感到心酸和憐憫，無能為力的悔恨更是如被刀刺一樣刻骨銘心。

看着眼前這個少年堅強又痛苦的樣子，蒙卡主教真的心如刀割，內心無比苦澀，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安慰凱撒，說道：「不要勉強，孩子。別再去想了。」凱撒閉着眼，嗚咽着沒有說話。剛才一直照料着凱撒的修女再也按捺不住，身同感受地低聲哭泣，梨花帶雨的樣子楚楚可憐。

忽然，約翰俯身在蒙卡主教的耳邊，細語道：「看來這小子無法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報，我還是先走了，一旦有甚麼惡魔的消息再通知我吧。我隨時可以出發。不算領主，這次的入侵最少還有七個惡魔不知所蹤，數目有點兒多了。」蒙卡主教一聽，點點頭示意。

約翰轉身離去，誰不知，凱撒忽然停止哭泣，開口問道：「你會殺死那些惡魔？」

約翰一愣，回頭一看，只見凱撒通紅的雙眼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約翰頓時覺得有趣，認真地凝望着凱撒，反問道：「難道你沒有聽過那個傳聞嗎？」

「行走於荒野，隱沒於黑暗。鋼鐵之心，炙熱之血，背負上帝名號，驅逐邪魔外道。縱天下惡魔橫行，血肉之軀孤身上路，誓死捍衛人類淨土。赤紅之瞳，窺破一切魔障幻影。藍光聖劍，斬殺所有魑魅魍魎。白晝闇夜，神行千里，魔蹤無所遁形。守護吾族，至死不渝……」

「光暗相依，騎士之道。」凱撒不自禁地接話，和約翰異口同聲地說出最後一句。

約翰咧嘴一笑，說道：「看來你聽過那個傳聞呀。」

「你是『獵魔師』？」凱撒有點詫異地說道，因為眼前這個人看上去不到三十歲，而且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笑容滿臉更是帶點平易近人的感覺。那裏像傳聞中的『獵魔師』？不是說他們都長着一副冷若冰霜、目無表情的樣子嗎？連惡魔都會害怕的攝人氣勢，猶如出鞘的利劍鋒芒，生人勿近。可是，在約翰身上哪裏感受到？凱撒不禁懷疑約翰的身份。

約翰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毫不在乎凱撒語氣中的疑惑，訕笑一聲，沒有說話。

看到約翰並沒有否認，凱撒便知道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眼前這人正是傳聞中對抗惡魔的戰士之一。凱撒低頭沉默了片刻，然後抬起頭，目光不再怯弱害怕，堅定地看着約翰，說道：「你會殺掉摧毀我們村莊的惡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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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小小的眼珠裏，透出無盡的怒火和恨意。蒙卡主教一看，便知道這個少年已經沒法再好像過去一樣生活，內心非常惋惜地嘆息，然而他沒有插嘴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約翰看到凱撒眼中的情緒，點點頭，認真地說道：「對，我們曾發誓獵殺所有入侵的惡魔。只要有任何消息或情報，就算天涯海角，我都會殺死它們為你們村莊的受難者報仇。」

「謝謝你。」凱撒望着約翰肅穆的表情，便知道他沒有騙自己。終有一天，那些摧毀了他一切的惡魔會得到報應。

「好好休息吧。」約翰心中輕嘆，伸手摸摸凱撒的頭髮，說道。約翰心底裏並不想和眼前這個少年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希望凱撒能夠把一切忘掉，只有這樣才能重新出發。然而，望着凱撒的雙眼，他便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凱撒繼續說道：「我還記得一些事情。」眾人一愣，均沒有想到凱撒會出這句說話。哈魯曼最先反應過來，衝口而出地追問：「你記得甚麼？」凱撒眉頭輕蹙，彷彿在盡力回想，然後才慢慢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是否有關係，但希望對於你們追捕惡魔一事有幫助。」蒙卡主教微笑着，鼓勵凱撒，說道：「孩子，你放心說出來吧，一定有幫助的。」

凱撒點點頭，低聲說道：「那些惡魔的樣子我沒有太深印象，我只記得和媽媽失散後，我躲了起來，但最後還是被一隻惡魔找到。我當時嚇暈了，隱約感到被捉了起來，不知道帶到哪裏。在搖搖晃晃中，我感到非常頭痛，眼睛也張不開，斷斷續續聽到一些聲音，但這些聲音都好似來自非常遙遠的地方，又好像迴音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不再搖晃。然後，我聽到一把沙啞的聲音，好像和任何人對話。對話的內容我也聽不到很多，只是記得幾個詞語，甚麼『第十個』、『最後一個地方』、還有『帝……斯』好像是一個奇怪的名字。」

約翰一聽，立刻插嘴道：「帝賽斯？」

凱撒恍然，抬頭吃驚地說道：「對，就是『帝賽斯』，你怎會知道的？」約翰臉色微微一冷，哼道：「這是一個非常該死的惡魔。」蒙卡主教眼角一瞥約翰，沒有答話。

「我只記得這些片段，然後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這裏。」凱撒續道：「這些東西有幫助嗎？」眾人相視一眼，然後蒙卡主教笑着說道：「很好，孩子，你這些資訊非常有用。接下來的事情，你不用再去理會和擔心，好好休息，盡快恢復。」凱撒望了望其他人，然後乖巧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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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卡主教慈祥地一笑，讚許道：「好孩子。莉莎，麻煩你幫我照顧凱撒。」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修女，莉莎，聽到蒙卡主教的呼喚，馬上輕輕地點頭，低聲說道：「是，主教大人。」接著蒙卡主教望了望約翰和哈魯曼一眼，示意他們一起離開。於是，蒙卡主教三人不約而同地轉身離去。而在他們背後，凱撒一直目不轉睛地望着他們的背影，直到三人關上木門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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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少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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