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與獵之歌》 - 第十三章承諾(二)

接下來的數天，凱撒都躺在床上休養，莉莎一直在旁細心照料。凱撒的身體已經康復得七七八八，能夠活動自然，然而他內心的創傷並沒有隨時間而消失，他的心就好像被荊棘纏住，無時無刻不被尖刺割傷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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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後的凱撒一直鬱鬱不歡，沉默寡言，經常望着天空發呆，有時候甚至整個下午如盤石般望着天空發呆。莉莎知道凱撒心有鬱結，然而無論她怎麼追問，凱撒只是搖頭不語，她也沒有其他辨法，只能乾着急地擔心。

唯一令凱撒在意的是約翰，凱撒醒過來後便向莉莎問約翰在哪，然而莉莎根本不知道約翰去了那裏，又如何告訴凱撒呢？見不到約翰，凱撒更是情緒低落，完全不和其他人接觸。

心亂如麻、手足無措的莉莎只能向蒙卡主教求教，但是蒙卡主教只是笑笑讓她不用擔心，亦叮囑她不要向凱撒透露約翰的行蹤。百思不得其解的莉莎只能無奈地繼續照顧凱撒，一邊為他向上帝祈禱，希望能為這個孩子帶來一點溫暖和光明。

終於，她的祈禱彷彿得到上帝的回應。

這一天，蒙卡主教居然讓她帶凱撒去見他。

「凱撒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很好。你把他帶來見到我，然後我會告訴他想知道的一切。」蒙卡主教雙眼瞇成一線，笑道。

於是，莉莎等凱撒醒過來後，便馬上幫他梳洗然後帶去面見蒙卡主教。凱撒依然木無表情，絲毫沒有好奇這是甚麼一回事，任由莉莎將他帶走。莉莎拖着凱撒的手來到蒙卡主教的房門外，輕輕一敲。

「進來吧。」

莉莎輕輕地打開木門，只見蒙卡主教和哈魯曼已經在房內靜候多時，蒙卡主教朝着莉莉二人微微一笑，道：「麻煩你了莉莎，讓凱撒留下來便可以。」莉莎點點頭，憐愛地看了凱撒一眼，便退出去並關上房門，心裏默默為凱撒祈禱。

「好孩子，坐下來吧。」蒙卡主教說道。

凱撒點頭，乖巧地坐下來，默默地看着蒙卡主教。「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蒙卡主教關心地問道。凱撒頓了一頓，然後才慢慢地搖頭，但是依然默不作聲。蒙卡主教一看，頓時在心底裏無奈地一笑。

看來還是要說些他感興趣的事情，蒙卡主教心想。

「凱撒，我的孩子。」蒙卡主教說道：「你在找約翰嗎？」

凱撒一怔，然後終於說出第一句說話，點頭說道：「對。」

蒙卡主教一笑，說道：「約翰在你醒過來的三天前已經離開了，因為他有緊急的任務需要出動，未能等你醒過來。所以，你不用擔心他。」凱撒聽到約翰原來離開了，不禁有點兒落寞，然而知道約翰安然無恙，他也鬆了一口氣。約翰在他面前突然倒下來的畫面歷歷在目，令凱撒一直心有餘悸，差點兒以為約翰要死了。

「可是他離去前，拜託我們告訴你一件事。」蒙卡主教說道。

凱撒疑惑地說道：「甚麼事？」

「前往哥迪華爾。」蒙卡主教說道。

「哥迪華爾？那是甚麼地方？」凱撒問道，他從來沒有聽過哥迪華爾這個名字，連在那裏也不知道。蒙卡主教早已知道凱撒會是這樣的反應，微微一笑，不緩不急地說道：「哥迪華爾是位於王國北部，斯卡拉河上流的小型港口城市，距離我們這裏大約是兩天的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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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卻一頭霧水，心想這和他有甚麼關係？為甚麼約翰要他前往這個城市？蒙卡主教彷彿看穿了凱撒心中的疑問，凝望着凱撒，續道：「兩天後，我會帶你前往哥迪華爾。」

哈魯曼驚訝地望着蒙卡主教，問道：「甚麼？蒙卡主教你親自送凱撒？為甚……」

蒙卡主教打斷了哈魯曼的說話，道：「我意已決，而且順便去探望一下老朋友。」哈魯曼一聽，雖然無法理解，但只能無奈地點頭稱是。

凱撒卻沒有理會他們二人的對話，內心只是一直在想約翰這樣做的原因是甚麼。為甚麼約翰要把他送走？為甚麼約翰要不辭而別？為甚麼他不親自來跟我說這件事？難道他討厭我？要拋棄我嗎？這一連串的疑問和猜疑在凱撒的腦海冒出，令凱撒惴惴不安和害怕，他的雙拳不由自主地握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微發抖。不安和負面的情緒開始侵蝕他小小的身軀，蒙卡主教和哈魯曼也感到凱撒的情緒有點不對勁，正欲開口說話時，凱撒卻搶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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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戰戰競競地說道：「為甚麼？」語氣充滿不安、哀求和害怕，一雙欲哭無淚的眼睛望着蒙卡主教，快要崩潰的樣子令人心痛。蒙卡主教頓時知道，這孩子誤會了！

「孩子，你想錯了。」蒙卡主教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道，希望令凱撒冷靜。

「哥迪華爾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個很平常的城市。然而，那裏有一間特別的學院。對教庭、甚至獵魔師來說，是一個相當重要的院。因為那是一座專門培訓學徒的學院，獵魔師學徒。這樣你明白嗎？」蒙卡主教笑道。

兩天後的一大清早，蒙卡主教和凱撒已收拾所有行裝準備出發。哈魯曼聘用作代步的馬車亦在教堂門外等候多時，哈魯曼和莉莎為二人送行。哈魯曼尊敬地站在蒙卡主教身後，莉莎則一臉依依不捨地為凱撒檢查東西，擔心他有物品遺漏。她蹲下來仔細地點算凱撒的隨身物品，然而凱撒並沒有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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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莎繫上袋口的繩子，一雙漂亮的眼眸凝視着凱撒，既擔心又不忍地說道：「凱撒，你剛剛康復，記得小心身體。任何時候要注意安全，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知道嗎？」

凱撒望着眼前這個一直細心照顧自己的修女姐姐，他是心存感激和依依不捨。遭逢大劫後所有親人已經死去，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是莉莎令凱撒再次感受到被人照顧的溫暖。因此，凱撒是衷心感謝這個善良、跟他非親非故的修女。

凱撒微微彎腰，由衷地致謝，說道：「莎莉姐姐，謝謝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莉莎聽到凱撒喊她一聲「莎莉姐姐」，激動得淚水奪眶而出，張開雙臂緊緊地將他擁入懷內，不肯放手。凱撒一愣，雙眼的淚珠無聲無息地落下。

好一會兒，蒙卡主教才將手慢慢搭在莉莎的肩膀，說道：「好了，莉莎，凱撒又不是不會回來。」莉莎這才慢慢停止哭泣，梨花帶雨的樣子叫人心痛，她用手背輕輕拭去淚水，又幫凱撒擦掉淚痕，最後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我的好孩子，好好保重。」凱撒重重地點頭。

「走吧，孩子。」蒙卡主教走過來，牽起凱撒的手，然後帶他上馬車。

在車廂內安坐後，凱撒馬上拉開車窗望去，哈魯曼和莉莎目不轉睛地望着他。

蒙卡主教朝馬伕說道：「起行。」

駕！

馬鞭一揮，駿馬仰天長嘶，馬車絕塵而去。車廂內的孩子默默地看着照顧自己的好人，揮手道別。教堂前的神父笑着揮手，旁邊忍不住淚水的修女一邊抽泣一邊不捨地說再見，別離的愁緒令四周的花花草草黯然神傷，垂頭不語。

直到再也看不見任何人，凱撒才重新坐下來，低頭默不作聲。

「害怕嗎？」蒙卡主教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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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承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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