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令我有點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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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詩本質上就是要充滿隱喻和保持開放性。如果我在此寫出解釋,便破壞了這些本質。因此,我認為對孤獨最理想的「解」,應該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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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以下我依然會認真解一次這首詩供大家參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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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孤獨而生
又在孤獨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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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句想表達的是人的存在本來就有一種內在的孤獨性。因為我們的內心永遠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內心是一種絕對私人的領域。別人如何努力也無法清楚知道自己的內心,相反亦然,彼此只能透過語言、表情和行動等側面的事物來猜想對方的內心。而我們永遠無法確認到對方的內心,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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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擁有一切
又被一切所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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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句也是人的存在景況。以佛家的角度而言,人時常以為自己能擁有到一些事物,但萬物都是無常的。萬物得以以現在的方式存在都是因為各種因緣和合而成,他們都是無自性的。當緣盡時,那些看似恆常擁有的事物便會消逝,好像拋棄我們而離開。例如我們看似擁有著伴侶,但伴侶終有一天會離開,這可能是因為變心,亦可能是因為死亡。這些想法,同時呼應了第五、六句:「朋友終將離去,戀人亦會違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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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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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句想說的是,無論多重要的回憶,都會漸漸變得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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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災難襲來
驀然成為不赦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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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句想說的是,災難有時會突然襲來而無人能預計到,甚至讓無辜的人被打成罪人。有罪人代表有著一套道德觀或法律,但我們擁抱的道德觀或恪守的法律不一定就是絕對正確。我們應時刻保持理性來判斷是非,亂世時更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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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如此廣闊
竟沒有一片樂土
亦無靈魂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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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至十二句主要想說的是飄泊感。它來自於現代人沒有一個固定的棲居之地,因為現代的運輸成本比古時低得多,現代人很容易便能搬家,甚至可以移民到地球另一個角落。相反,古時平民大都活在故鄉一生,對故鄉較有歸屬感,鄉民關係亦非常緊密,自然而然便能在原生地方棲居。棲居指的不只是物理上住著,而更貼近心之所居。現代這種居無定所的狀態衍生出現代人獨有的飄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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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飄泊還有另一種面向,就是價值上的飄泊。「上帝已死」後,沙特提出「人存在先於本質」。從前,中世紀人的存在意義被宗教所充實,他們只需聽從教會的箴言,乖乖地作為一位教徒生活,無需主動找尋其他價值。但到了現代後,宗教轉向世俗化,影響力漸漸消退,失去了價值指導的地位。人不再像工具,沒有一個先在的目的或意義而存在著。人被逼要在這荒謬的世界找尋自己的存在意義。而這個過程是孤獨的,因為所有選擇的最終決定權永遠只在自己手中。這些根本的不確定性和開放性也是飄泊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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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被捨棄的刑具
以及無垠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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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捨棄的刑具」比喻被我們漸漸捨棄的基督教和其道德觀。上述提到的「上帝已死」是尼采提出的比喻,亦是二十世紀存在主義的起點。它並不是指真的有一個上帝死了,而是泛指宗教影響力在現代社會漸漸消失。在這價值真空的時期,哲學家開始思考人類存在的結構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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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句「無垠的荒謬」指的並不是日常用語的荒謬,而是存在主義意義下的荒謬。它指世界沒有一個終極目的,而且事件純粹偶然地、無序地發生,背後並沒有一個「神」主宰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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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蜜變成鴆毒
惡魔悄然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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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句同樣是「上帝死後」價值真空的結果。除了基督教及其道德觀的廢棄外,世界經歷了殖民時期,西方漸漸發現世界充斥著不同的文化和道德觀。一個文化視一樣行為為善,另一個文化可能視同一樣行為為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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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截然不同的道德觀和價值體系衝擊了當時的西方哲學界,行為的善惡變得好像相對於不同的文化。在這背景下,尼采便提出「沒有真理,只有解釋」這個想法。人們從前理所當然認可的奶蜜(可以指基督價值),轉換觀點後也可變成鴆毒。惡魔,指人們從前理所當然認為惡的行為,也並不一定就是惡。那麼善惡判斷應建基於哪一套價值體系?這個課題就留待大家自行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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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的神啊
為何要創造這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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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其實想暗指罪惡問題。簡單來說,三全的神和充滿罪惡的世界邏輯上並不可能同時存在。此問題歷史悠久,至今還沒有一個解答。而我認為這個矛盾正是證明世界沒有三全神的最有力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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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數句,代表一些不能說的事,大家請自行意會吧。我只想說的是「太陽」代表著真理或真相,而太陽總是被壞人所沾污而漸漸落下。可是,「明月」的月光其實就是陽光的反射,與陽光同樣來自太陽。雖然現時還未能看到太陽,但陽光仍然以間接的方式照耀著我們每一個人。長夜總會過去,何不暫時沐浴月光,等待太陽重新出現?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JM612WB8X